第023章 大伯娘偷人
夕陽藏到了雲朵後頭,院子一大半沐浴在金色的餘暉中,另一半已變得昏沉沉,十旬就站在中間,冷冷地看著劉氏拎了一大桶魚進來,臉上堆笑地和溫母說著好話。
「大伯娘,」她笑著打斷了劉氏的話,走到陰影中,清甜的嗓音里透著股寒意,「我家最近賺了些錢,您留下吃晚飯吧,嘗嘗我的手藝。」
劉氏飄忽著眼本想拒絕的,餘光瞥到掛在院子里風乾的熏魚,默默吞了下口水,抬著下巴道,「也成,我就幫你們嘗嘗這熏魚,有什麼要改進的好同你們說。」
十旬輕笑了聲,從劉氏送來的魚里挑了條翻肚皮的魚,當著她的面直接殺了切成塊,「大伯娘有所不知,風乾的熏魚哪有現殺現做的酒糟魚好吃啊。」
她手腳麻利,沒一會兒就整出三菜一湯,有魚有肉的,在農家在過年都未必吃的到。
劉氏看著桌上的菜,眼底滑過一絲嫉恨,一屁股坐到離紅燒肉最近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塞到嘴裡,吃的滿嘴是油,「唔,還不錯。」
十旬看了眼爹娘,夾了塊酒糟魚放到劉氏碗里,「大伯娘,不是說嘗嘗魚的嘛,這些活魚可都是您送來的,新鮮著呢。」
劉氏那張肥臉顫了顫,看都沒看碗里的魚,又夾了塊紅燒肉,「大伯娘不愛吃魚,吃肉就好,吃肉就好。」
「這樣啊,」十旬放下筷子,笑吟吟地看著她,「可這紅燒肉我特地加了魚湯一塊煮,大伯娘,滋味不錯吧?」
「咳咳……嘔!」劉氏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掐著脖子拚命嘔,嚼了幾口的紅燒肉吐桌上,稀里嘩啦一片,噁心地令人作嘔,劉氏吐夠了,顧不得嘴上的污漬,抬手就往十旬臉上扇去,「你這死丫頭,竟然下毒害我!」
她那肥爪子自然碰不到十旬的臉,溫元鳴面無表情地抓著她的手,劉氏死命掙扎了半響,依然徒勞。
「大伯娘怎麼知道我下毒呢?」十旬語氣輕飄,臉上的笑意全然不見,只剩森冷的狠絕。
「我……你,你看起來就居心叵測!」劉氏梗著脖子回道,胖乎乎的臉滿是猙獰。
月光凄冷地照在眾人身上,十旬冷笑了聲,這突兀的笑聲在寂靜漆黑的夜裡透著森森涼氣,劉氏皮肉一顫,心底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十旬不再看她,一臉平靜地問溫父溫母,「天黑,爹娘可瞧清楚了?倘若爹娘你們沒先吃了魚,這些毒魚毒酒賣到酒樓被體弱的客人吃了,我們全家都要背上官司。大伯娘這不是斷我們家的財路,她是要我們全家的命!」說到後頭,氣勢凜然。
溫父溫母沉默地低下頭。
「那三缸酒里有兩缸是用精糯米釀的香桂酒,且不說我費了多少工夫,光糯米就用了三百斤。大伯娘還真是慧眼吶。」這麼多酒缸,偏偏就挑貴的投毒,真可謂其心可誅!
劉氏停止了掙扎,朝十旬吐了口痰,見她輕鬆躲過後咬牙切齒道,「是又如何?你敢說出去嗎?」
「呵,看來大伯娘料定我們只能吃暗虧,畢竟要是被人知道我們家的東西被人下毒,以後誰還敢買啊。」
劉氏用鼻子哼了哼,一副你耐我何的得意樣。
溫父溫母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溫母要上去跟她理論,被十旬抓住了。十旬去廚房拎出一桶死魚,連帶著劉氏剛送來的一桶,「這次的虧我們吃了,這些魚大伯娘帶回家慢慢吃吧。從今往後,你們家的東西一概不收。」
「呸!誰稀罕!」劉氏揉著胳膊本還要鬧騰,被十旬一句「大不了魚死網破」堵了回去。她狠狠瞪了眼前的十旬跟溫元鳴眼,拎起桶匆匆走了。
外頭一個黑影晃了下,「怎麼樣……成了嗎……」
「別問,趕緊走……這賤蹄子……」
院門大開著,十旬定定立在正中間,盯著外頭漆黑一片的夜幕,那秀氣的面龐布滿寒霜,似乎比初秋的寒風還要冷些。
「就這麼算了?」溫元鳴冷不丁冒出一句。
十旬冷笑了聲,「怎麼可能。」說完重重合上院門。
黃昏時分,水寧村的村長溫忠厚趕著牛車從鎮上趕集回來,他坐在車欄上,正怡然自得地哼著小曲。
「大伯!」早就在村口候著的十旬突然沖了出來,溫忠厚被嚇了跳,抓著韁繩調了方向,牛車慢慢停穩了,才從上頭跳下來。
「十旬你不要命啦!就這麼衝上來驚著牛咋辦?!」溫忠厚身上是八成新的襖子,皮膚紅潤身形高大,明明比溫父大了兩歲,瞧著卻比溫父年輕十歲。
十旬被罵的縮了下脖子,額頭上全是汗,慌忙拽著他的袖子,「大伯,您快跟我去看看啊,咱家祖墳被刨了!」
「什麼?!」這下溫忠厚也顧不得罵她了,隨手招來一個孩童替他看牛車,就急急忙忙跟著十旬往山上跑,才到山地就氣喘吁吁。他看著威武高大,實際上好久不下地幹活了,整日數地里的租子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十旬……你慢點……慢點……」
走在前頭的十旬扯了個冷笑,語氣卻是無比慌張,「大伯,那可是溫家的祖墳啊,若是驚擾了祖宗,以後不保佑我們怎麼辦?」
溫忠厚神色一凜,立馬跟緊十旬,眼看就要到了墓地,他卻扶了棵柏樹連連擺手,氣喘吁吁地說,「等等我走不動……」
突然,他緩慢而僵硬的抬頭,死死地盯著一丈遠的山洞——
這一刻,山林很靜,不知名的蟲和鳥都停止了鳴叫,洪烈的夕陽透過層層疊嶂的樹葉透進來,落在堆滿枯枝敗葉的地上,彷彿一滴又一滴艷紅的血,而從不遠處山洞中傳出的**和喘氣聲,又為這山林添了股異樣的色彩。
十旬小臉慘白慘白的,堆滿了無助和惶恐,「大大大伯,這可是咱家祖墳啊,這般不敬……」她聲音很輕,卻帶著顫,整個人止不住發抖。
溫忠厚沒理她,抄起地上手腕粗的柴火便沖了進去。沒一會兒男女**和喘息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凄慘的哀嚎。
「好你個賤人!果然是你!賤人,看我不打死你!」先聽到溫忠厚咬牙切齒的聲音,隨後是劉氏慌亂的「崔哥救我」,接著又是大伯「你個狗賊崔成!狗男女!女干夫淫婦!」
裡頭打成一團了,十旬依舊倚著柏樹,神色淡淡的,直到那陣慌亂的腳步聲近了,她立馬恢復那副慌亂無措,哭著衝出去,「里正爺爺,堂大伯你們快進去看看,要出人命了!」
里正看看領頭的許遠又瞧瞧十旬,氣都沒喘勻就問,「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有人刨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