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同病相憐

「好吧好吧，那我勉強接受你這個理由吧話說，你為什麼突然要找我來說話啊，有什麼事情非要跟我說的，難道就不能跟咱爸咱媽去說嘛？」胡粉粉看著胡紅紅，不解地問。

胡紅紅一把從床上坐起，連忙拉過胡粉粉的手。「妹妹，你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記得你一向是懂事聽話的啊！」

胡粉粉驕傲地甩開胡紅紅伸過來的手臂，「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一向？很抱歉我真的沒聽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真的。」

「妹妹，我是說，你臉上的這個紅印子是怎麼回事啊，你老實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胡紅紅緊追不捨地問。

「還能有什麼，被咱爸打的唄。」胡粉粉輕描淡寫地說。

不知道是胡秋貴下手太重，還是因為胡粉粉的臉皮實在太薄，這已經有個把小時過去了，為什麼現在胡粉粉的臉上還是這麼紅呢？

「妹妹，疼不疼啊？」胡紅紅問。

「剛剛一開始打下去的時候很疼，不過也就是疼了一會會兒的功夫，馬上就不疼了，恰好不疼的時候，又是一筷子抽過來，於是呢，就更加疼了。」胡粉粉輕描淡寫地說。

「啊？你說什麼，咱爸他，他下手竟然這麼狠，居然用筷子來抽你？」胡紅紅驚呼。

印象之中，胡秋貴只有在胡紅紅五歲的時候，因為胡紅紅偷吃了一個過年時胡家用來請客的蘋果吃，胡秋貴生氣極了，於是拿起筷子就在胡紅紅的嘴巴上狠狠地抽了十幾下。

就是那十幾下，也足夠讓胡紅紅永身難忘了，胡紅紅依稀還記得，客人走了之後，胡紅紅偷偷跑去衛生間找了找鏡子，卻發現鏡子中的自己早就變得面目全非。

嘴巴上，臉頰上，還有下巴上，滿是一條一條血紅色的紅印子，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嘴裡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還能嘗到一股鮮鮮的、鹹鹹的味道，一張開嘴，「哇」地一聲，吐出滿嘴的血沫子和兩顆牙齒。

嘴裡疼痛難忍，胡紅紅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喊疼了。那時候根本就沒有餐巾紙，只能用手帕來代替，一塊純白色的手帕揉成一團放進去，過了一會兒取出來的時候全部都沾染上了血色。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哇哇哇，哇哇哇」，這哭聲，就連左右的鄰居都聽見了。

鄰居們最自然的反應，當然是以為胡秋貴在家裡虐娃，紛紛過來勸阻胡秋貴：「才五歲的孩子啊，就算犯了再大的錯誤也應該原諒啊。」、「就是啊，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些什麼呢，壓根兒就不懂事啊，再怎麼樣都是要原諒的。」

當時胡秋貴就站在胡紅紅的身後，無論這些鄰居怎麼勸說，胡秋貴就是無動於衷，任胡紅紅哭啞了自己的嗓子。

不僅如此，他還要在旁邊煽風點火呢。胡紅紅要死哭得大聲了一點，他就要說：「你還真的是一個喪門星，你還好意思這麼苦，這麼哭天搶地是亞奧幹啥，別人不知道的以為你爹娘都死了嗎？這大過年的，你就不知道給我弄得吉利一點嗎？」

要是胡紅紅突然之間又哭得小聲了一點，他也一樣會說：「喲，你這個小喪門星，你現在怎麼突然不哭了，你剛才不是還很能哭嗎？現在呢，啞巴了？你倒是給我哭得大聲一點啊！」

旁邊如果有人來勸阻胡秋貴，胡秋貴就會簡單粗暴地丟過去一句話：「我胡秋貴管教一下自己家的娃娃怎麼了？我這是礙著誰了？你們這麼愛管別人家裡的閑事是吧？那好啊，這娃娃我不要了，你們帶走！」

大概胡秋貴不近人情的壞名聲就是在那個時候傳開來的。要不然，現在他也不會在背後被人指指點點。

胡紅紅聽到「用筷子抽」這四個字的時候，眼睛裡面是滿滿的恐懼，她的記憶似乎一下子就被打開了，然而她小時候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全部都一幕一幕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想著想著，就突然楞了神。

「姐，你在想什麼東西啊，怎麼突然想得這麼入迷呢？甚至連我叫你你都不理會我了！」胡粉粉突然對胡紅紅說。

胡紅紅這才回過神來。「哦，是嗎？我剛才真的走神了嗎？可是我並沒有想什麼事情啊，可能我剛才就是那麼發了一會兒的呆罷了，你也不要在意啊。」胡紅紅說。

「不對，老姐，你以前要是發獃就絕對不會是這種表情的，我覺得你肯定有什麼心事，你快告訴我啊，你剛才到底在想什麼事情。」胡粉粉說。

胡紅紅有點吃驚了，她沒有想到，原來胡粉粉連這麼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能被她捕捉到。「哎，你呀，我真是什麼事情都騙不了你，你知道我剛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什麼事情嗎？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胡粉粉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她也很想知道，胡紅紅說的如此可怕的事情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又是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剛才胡紅紅冷靜無波的眼神中露出那麼一種驚恐無措的神色呢。

「妹妹，你知道我第一次換牙齒的經歷嗎？」胡紅紅突然說。

「不就是換個牙齒嗎，乳牙換成恆牙，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新陳代謝，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最多就是拔牙齒的時候痛一點咯。」胡粉粉說。

「誒，其實也不是這樣的啊，現在想起來，還真的有一點傳奇的色彩呢！」胡紅紅故作神秘地說。她知道只有這麼說話，胡粉粉才有興趣聽她把話說下去。

果然，胡粉粉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那行啊，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的這第一次換牙齒的經歷，到底神奇在什麼地方呢？」

「坦白說吧，其實我的第一次換牙齒的經歷說起來很羞恥，要不是你剛才說到了咱爸用筷子抽你，我恐怕我早就忘記這段不堪回首的童年記憶了。」胡紅紅把懷裡的嬰兒抱好，換了一個較為舒適的姿勢坐下。

「老姐，我現在可不想聽你說這些沒有用處的套話啊，你現在就告訴我，你這個換牙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胡粉粉有點兒迫不及待了，她很迫切地想知道胡紅紅換牙齒是什麼經歷。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不過，這可是秘密，你千萬不要再告訴其他人哦。」胡紅紅再三提醒胡粉粉，胡粉粉只是應付了事。「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了啊！」

「事情呢，是這樣的。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好像是正月初五，因為這一天迷信的人說是財神的生曰，剛好那一天也輪到咱們家請客，所以咱爸買了幾個水果來招待客人。我那時候大概也就是五六歲吧，我小的時候，水果還是很稀罕的，也不是隨隨便便哪一戶人家都買得起的……」胡紅紅說。

「嗯，所以你就偷吃了水果嗎？」胡粉粉眨著眼睛問。

「是啊，我趁著咱爸沒留心看的時候，偷偷藏了一個蘋果放到自己的衣服兜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緊張，我特別害怕被咱爸發現是我偷的這個蘋果，我在兜里藏了一整天，咱爸好像也不知道，所以到了晚上，我覺得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就從被窩裡掏出那個蘋果把它啃著吃掉了。」胡紅紅說。

「那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胡粉粉問。

「第二天早上，咱爸起床的時候發現家裡少了一個蘋果唄，然後他就質問我，這個蘋果去了什麼地方，是誰偷走了家裡的蘋果。我這才發現，原來咱爸是數過的，我以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有幾個蘋果……」胡紅紅悲嘆著說。

胡粉粉聽了這話之後是哈哈大笑，真沒想到她老姐小的時候還有這種經歷啊。

「老姐，我只能說你那時候真的是太天真了，我都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說你了，你就不能動動腦子想一想嗎，既然這是咱爸買來的蘋果，一共有幾個蘋果難道他還會不知道嗎？你也是挺逗的。哈哈哈。」

「你別光顧著嘲笑我啊，這壓根兒就一點都不好笑，好笑的事情還在後頭呢，誒。後來咱爸問我蘋果去哪裡了，我總不能說是被我自己吃掉的吧，於是我就說是客人把蘋果吃掉的。」胡紅紅說。

「但是咱爸不知道是中了邪還是怎麼著的，他一口咬定，那些來咱們家做客的客人是絕對不會偷吃他放在那裡的蘋果的，我也就沒有任何辦法了。我只能說我是親眼看見有一個客人把那個蘋果吃下去的。」胡紅紅帶著悲傷的眼神說。

「好吧，那後來呢？你說的這些好像和你換牙齒並沒有什麼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啊，我看你要怎麼扯進去，哈哈哈。」胡粉粉說。

「就在我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就有一個巴掌甩在我的臉上了，咱爸一口咬定那個消失的蘋果就是被我吃掉的，你說要是你，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你應該怎麼解釋呢？」胡紅紅突然問胡粉粉。

「要是我啊，要是我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我肯定會承認那個蘋果就是被我吃掉的，反正都已經吃掉了，蘋果也不能重新變回來了。還不如直接承認呢。」胡粉粉說。

胡紅紅笑了笑。「對啊，那是你，但我不一樣啊，我一直都否認，我死不承認蘋果是被我吃掉的，所以我挨了咱爸的一頓毒打，其實，他早就在我的房間掃出了蘋果皮。之所以我剛才想到這件事情，就是因為，當時他就是用筷子打我的。」

「誒，可憐的老姐，於是咱爸把你的牙齒都打下來了是嗎？所以你就換牙齒了，對吧？」胡粉粉問胡紅紅。

「對啊，那我們姐妹倆還真的是同病相憐啊。」胡粉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