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還記得我嗎
慢慢睜眼,花粥盯著上方几秒掀開被子坐起來,穿上鞋子伸了個懶腰。
走到鏡前梳洗一番,玉冠束髮,再來衣帽架取錦袍。
目光瞥及旁邊的羅裙,伸出的手頓住輕輕攏合,移到羅裙上一撫,這是白蘇昨日給她買的。
花粥垂眼低思,取下羅裙換上。因為昨日穿過,所以今日穿起來順暢多了。
手一拉,系好腰帶。
花粥重新坐到梳妝台前,解開束好的發,披散開來。
用木梳順了順秀髮,捋起兩鬢的細發盤起,用一根素白銀簪固定。
未梳髮髻,露出光潔的額頭,三千青絲似瀑布一般傾瀉於後背,如絲綢一樣柔順。
花粥看向鏡旁的妝奩,客棧倒很貼心,還備有齊全的胭脂水粉。
花粥拉開妝奩。
傅粉、黛眉、塗口脂,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
花粥看著鏡中的自己,展顏一笑,雖然手法稍些生疏但成果不錯。
花粥看向桌上的銀白面具,覺得不搭,拿出一塊面紗戴在臉上。
打開房門下樓,花粥走在樓梯上正好與對面的白蘇迎面相碰,白蘇看到花粥眼裡閃過一絲驚艷。
花粥一身月牙鳳尾羅裙,拂煙眉下是清澈動人的杏眸,白紗下的面容若隱若現,飄渺靈動,不似凡人。
白蘇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動了一下,他手指顫了顫面色淡定的朝花粥招呼一聲:「早。」
「早。」
兩人一同下樓,在底下吃了早餐便乘著馬車去往皇宮。
馬車一顛一顛的,花粥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她不知道等下怎麼去面對南國的那些人,還有劉子琛。
「吁~」
馬車停了,花粥的心也落下了。
她跟著白蘇下了馬車,出示文書進了宮門。
從宮門到金鑾殿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花粥緊攥雙手,手心沁出細汗。
走到殿前,「金鑾殿」三個燙金大字有些刺眼,花粥抿住嘴唇,似在壓抑什麼。
……
花粥突然一怔,手心被人輕輕打開握住,原本濕熱的手傳來一陣清涼的觸感。
她轉頭獃獃的望著白蘇,白蘇面色淡漠耳後根卻悄悄紅了。
「我在。」
白蘇說著,沒有轉頭看花粥,而是牽著花粥向大殿走去。
花粥看著兩人牽著的手,竟忘了掙扎,任著白蘇拉著她走。
白蘇見花粥沒有反抗,嘴角微勾。
兩人進了大殿,裡面已經站滿了人,大部分都是花粥認識的。
而大殿正上方坐著一個年輕男子,明黃色的龍袍,濃密的劍眉下透著不可觸犯的威嚴。
不知道是許久沒見,還是因為牽著自己的那隻手,花粥見到劉子琛沒有意料中的那樣激動、怨恨,而是非常平靜,沒有波瀾。
「北朝白蘇(周華)參見南皇。」兩人站定行了宮禮。
「平身,賜座。」劉子琛開口,臉上沒什麼表情。
二人入座,因花粥只是一個副使,所以劉子琛和百官注意力都放在白蘇身上,他們談著和戰協議之事,花粥低著頭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恍然中花粥好像聽到「賜婚和親」幾個字,抬起頭看到白蘇面色不慍,大殿上的氣氛也有些沉重。
「既然朝陽王不同意和親,朕明日在大明宮設宴為二位接風洗塵,到時再細談協議之事。
二位不如先去朕為你們備下的住所休息,周副使你認為呢?」
劉子琛看向花粥,從一開始他就注意到她了,雖有面紗掩面,但花粥曼妙的身姿和出塵的氣質吸引了他。
越仔細看越覺得她有些眼熟,所以眼神總會有意無意的落在花粥身上。
嗯?
花粥才反應過來周副使說的是自己,為了不被認出來,她化名周華。
但是此時她並不想搭理劉子琛,撇開頭裝作沒聽到。
劉子琛面色尷尬,百官向花粥投去不善的目光,好不知禮的女子。
「便依南皇所言。」白蘇解圍道。
劉子琛這才臉色緩和一些,喚來宮人帶路。
白蘇他們隨著宮人來到一處小院,兩人的房間東西相對。
白蘇囑咐花粥一些注意事項,各自回了房間。
是夜,微風一下一下敲著窗戶,花粥打開房門輕身出了院子。
房內的白蘇聽到動靜,在床上翻了個身。
這邊劉子琛剛沐浴完穿了一身寬鬆的中衣,走進卧房看到桌上坐了一個人,他先是嚇到驚叫一聲:「有刺客!」
花粥卻是不緊不慢的倒了一杯茶,小口啜著。
「嗒嗒嗒嗒」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無事,退下。」劉子琛打發走聞聲而來的侍衛。
他慢慢走到桌旁,笑著看花粥說:「周副使好大的膽子,深夜闖入朕的寢宮,不怕朕喊人?」
「你不會。」花粥放下茶杯,淡淡的看著劉子琛。
劉子琛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白日裝的清高冷淡,晚上就主動送上門來,他坐下好整以暇的望著花粥,「那周副使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能有什麼事?」花粥神情淡漠,說出的話卻引人遐想。
劉子琛喉間一緊,旋身長臂一撈把花粥帶到床。
「南皇還真是猴急。」花粥被壓在床上,笑道。
花粥一笑,劉子琛不禁心神蕩漾,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扯花粥臉上的面紗。
「你腰間那塊青色龍鳳玉佩挺好看的。」花粥開口。
劉子琛停住快要碰到面紗的手。
「應該還有另一塊吧。」花粥繼續道,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語氣。
劉子琛一怔,花粥趁其不意抬腳向劉子琛腹中踹去。
劉子琛被踢得仰身後退,撞到桌子上,他眼神複雜的看著花粥問:「你是誰?」
「我是誰?」
花粥慢慢起身,右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劉子琛看到玉佩的時候眼睛驀地放大,哆哆嗦嗦道:「你是…你是……」
劉子琛腰間的玉佩上刻的是青龍,而面前這個人拿的玉佩刻的是玉鳳,這是他送給花粥的玉佩沒錯。
那這個周華是誰?劉子琛不敢想下去,心裡湧起一陣恐懼。
不,不會的,花粥已經死了,顧生說親眼看到她跳下懸崖。
「我是?」
花粥譏笑一聲,用左手摘下面紗,露出妍麗精緻的小臉,嘴角一勾:「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