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此事不公!
就這樣,婚事擬定!
不管蘇岳寧是否同意,不管蘇家眾人是否同意,他們都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蘇家六姑娘蘇岳寧,成了小王爺李景棠的小王妃。
初春,大地尚未完全褪去嚴寒。
李公公念聖旨的聲音,讓蘇家人瞬間從春天抽離,回到了冬天。
「大業明正帝,皇帝詔曰:蘇氏六女岳寧,聰慧敏捷,心性純良,秀外慧中……著即賜婚於郡王李景棠,欽此!」
「臣!接旨。」蘇文謙抖著手,恭恭敬敬的接下聖旨。
「這般大喜之事,恭喜蘇大人了,對了,六姑娘呢?」李泉眉眼含笑,淡淡看著蘇文謙,找了找蘇岳寧的身影。
「小女去佛林寺上香了,不在家中,不能見公公,實在罪過。」蘇文謙斂眉垂眼。
「無妨,聖旨到了就成。」李公公顯然也不在意蘇岳寧在不在。
「有勞公公了,辛苦辛苦,進屋喝杯茶吧。」
「公務在身,不敢打擾,咱家告辭,告辭。」
「公公慢走。」
正午時分,傳旨的李公公離開了,彷彿也帶走了蘇家的生機,留下一地灰暗,方才還明亮的天,好像也暗下來了。
寬敞古典的書房內,蘇文謙就差將聖旨撕碎了,一張老臉滿是憋悶陰沉。
蘇岳軒眼裡擔憂,「父親?怎麼辦?」
「這幫老混蛋,夠狠!張榮嚴此人睚眥必報,定也參與其中了,說不定還是他引導的陛下!不然誰知道我蘇家六女?」
蘇文謙氣得臉色鐵青,他後悔得很!早知今日之事,他就是趴著走,他也要去上早朝!
「小王爺?他……他的身體……他的身份……」
蘇岳軒說不下去了,看向桌上聖旨,只覺小小一張紙千斤重!壓得蘇家喘不過氣來。
「父親打算怎麼辦?」蘇岳軒軟下肩膀,看向自己父親,他也六神無主了。
「能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蘇家還敢抗旨不成?有那個命?!」
蘇文謙憤怒的咬牙,看了眼自己兒子,今年的新科狀元,這是他蘇家崛起的希望啊。
蘇家的崛起之路,不可以被一樁不幸婚事中斷!
他慢慢吐出一口氣,眼神由猶豫不決,彷徨,慢慢變得殘忍冷酷!
「叫你六妹妹來,她惹的事她自己解決!」
這是不容置疑的一句,卻讓蘇岳軒瞬間瞪大眼睛,「父親?!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你在朝為官,聖旨的含義,需要我跟你解釋嗎?!」蘇文謙眼睛死死看著蘇岳軒。
見他臉色難看,蘇文謙臉色稍稍緩和,語氣也不再咄咄逼人。
「岳軒,李公公宣讀聖旨時,什麼內容你也聽到了,陛下特意點明,要的是「六姑娘」,我們能做什麼?!」
咬著牙愣愣看向自己父親,蘇岳軒眼裡除了眼淚,還有不敢相信。
他也沒想到張榮嚴這樣狠,竟為了出口氣,要害了六妹妹一生,而他們,還不能反抗!
一反抗,便是藐視君王!藐視君權!
這樣的罪名,蘇家不夠格承擔。
面對自己兒子的目光,蘇文謙不自覺移開眼。
他站了一會兒就朝外走,走了一步又停下,側頭看了蘇岳軒一眼,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你不用去了,我去叫你娘,我們親自去通知你六妹妹。」
「父親?!」蘇岳軒轉頭喊了一聲,看著蘇文謙背影,聲音委屈不甘,「此事不公。」
蘇文謙腳步一頓,沒停,大步流星離開了書房。
微涼寒風隨著大開的門襲進屋裡,瞬間絞殺了書房內的暖意,蘇岳軒摸了一把冰涼的臉,抹去了臉上的自我嘲諷。
此事公與不公?除了蘇府眾人,整個朝廷,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在意!
蘇岳軒心情抑鬱,就去了明月樓喝酒,酒喝到一半,碰到了陛下賜婚的另一人——小王爺李景棠。
他忙起身,拱手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君卓可是有什麼煩惱?要一人獨飲解愁。」李景棠說著話,眼神溫柔內斂,眼底深處像是什麼都有,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蘇岳軒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想,這位爺還有心情買酒,大概還不知道賜婚之事。
他也不好提醒他,說什麼陛下賜婚他與自家妹妹這種話,只好找借口,「下官無事,只今日,想一人獨飲而已。」
「如此,本王就不打擾你了,告辭。」李景棠臉色蒼白如雪,修長白冷的手指提著酒罈,轉身離開了明月樓。
「恭送王爺。」蘇岳軒說著,抬頭看向李景棠瘦弱的背影,想起他說話間,眼眸中不明的神色,以及他略顯尷尬的身份,蘇岳軒微微蹙眉。
與旁人的想法不同,他覺得這小王爺一點兒也不簡單。
他不像個十七歲少年,要是年歲再大一些,那雙眸子裡面所有的情緒,大概都會被溫柔包裹著,再無人能看到!
蘇岳軒嘆了口氣,這般人物,與自己的六妹妹全然不同,將來成長了只會更加不同,這樣的婚約沒問題嗎?
還有,接到聖旨后,他會反對這樁婚事嗎?
他的反對有效嗎?
他不禁開始擔憂。
蘇府,朝暉院。
賜婚當事人之一的蘇岳寧,看著蘇文謙與江若蘭臉上,不能作假的擔憂時,她的感情極為複雜。
「妹妹,我們不能抗旨,對不起。」江若蘭眼眶紅著,愧疚不已。
一股冷意從腳底直竄心頭,蘇岳寧沒想到,張榮嚴會這樣狠!
而聖旨,也真的下了!
可以說,商議這事的所有人,都是自私冷漠的,把她當成工具,沒把她當人。
而張榮嚴,或許真如蘇文謙所說,只是在關鍵時刻,說出她的名字,於是賜婚這事,就成了。
她沒說話,只煩躁的起身,在蘇文謙與江若蘭面前走來走去,一時安靜不下。
「我想了想,最好的辦法,是你假死,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天策府,這樣,方可逃過一劫。」蘇文謙說著,眉眼很難看。
「這樣可以嗎?陛下會不會追究?」江若蘭擔心極了。
蘇文謙吐出口氣,看著江若蘭,「短期內不適宜假死,但是成親那幾天,是最好的時機,誰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出此下策!」
「這能行嗎?」江若蘭猶豫極了,不安極了,心裡充滿了害怕。
蘇岳寧停下,轉身,目光陰鬱的看著他們,眼裡深處是壓抑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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