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意外的旅行(2)
陳小山一不留神成了著名記者。.被冠之以「著名」之後,就是猛喝酒。
薩依拉吃著身邊兩盤專為她做的菜,然後笑眯眯地看陳小山喝酒,看到他和別人幹完一杯,便樂不可支。
坐在下首的小丘曾在北京脫產學習兩年,和宿舍里的一個同學陪同一個地方領導去吃過一次喬家菜,當他聽說喬喬是喬家私坊苑的總經理時,不禁咋舌,那一頓吃了三萬多,那位領導還說不貴。
經小丘一介紹,喬喬被凸顯出來,興許大家需要好好認識的是這個不被注意的小女子,誰能吃得起如此大餐?無非是名商政要,不說別的,就說停在喬家私坊苑前面的名車或車牌,就知道那不是等閑之地,能在藏龍卧虎的北京撐起這麼個酒樓的人,豈是等閑之輩。這些人都清楚,這個高檔酒樓的後面肯定有大人物,只是不能問。
喬喬也是爽快之人,既然人家看得起自己,那就多喝幾杯,反正不在自己的酒樓,難得輕鬆一回,同時也可以把路迪摘出來,路迪酒量不如她。
酒量好的大多要醉,最後,整個酒桌清醒的就剩路迪、薩依拉和級別最低的小丘,本來還打算安排他們去唱歌,也唱不成了。
陳小山喝多了后沒再像那天一樣喊「塔吉娜」,而是拉著路迪,一個勁地說:「姐,我喝多了,你得背我上樓。」
薩依拉生怕陳小山摔倒,在另一邊攙著他。
小丘扶著喬喬,喬喬嘴裡囔著:「弟弟,你在哪呢,怎麼不來扶我。」喬喬真喝醉了。
大家把注意力轉向陳小山,那些服務員聽說他曾在國外被恐怖分子綁架過,都好奇地跑過來看兩眼。有個女孩看到薩依拉,然後用客家方言說:「這傢伙也太誇張了吧,沒被恐怖分子弄死,還把人家的女兒給拐回來了。」
陳小山聽到后,用客家話對她說:「什麼恐怖分子的女兒,她是大使的女兒,知道什麼是大使嗎?就是很大很大的……」短路了。
那女孩接話:「很大很大的使叫大使,是這樣吧。」
大家都樂。她們聽陳小山是附近的口音,所以開他的玩笑。
薩依拉從沒接觸過生活在小縣城的人,只覺得他們熱情,甚至瘋狂;路迪卻因為陳小山和喬喬醉成這樣,很不舒服,本來還想有個浪漫的小城夜晚,生生被酒給糟蹋了。他們醉的原因是兩種酒摻雜著喝,先喝白酒,後來喝當地的米酒,米酒度數不高,但後勁大,兩人回房間后吐得不行。
第二天早飯後,路迪謝絕了小丘的陪同,利用手機上的GPS,自己開著車前往湯家屋。喬喬一臉憔悴,靠在薩依拉身上,有氣無力地說,原來南方人喝酒也這麼厲害,還以為陳小山是特例呢,併發誓以後戒酒。開酒樓的,能不喝酒嗎?陳小山已經恢復過來了,坐在副駕駛指指點點地告訴路迪,路邊山上整整齊齊的叫杉木,田裡綠油油的是煙葉,他也不知道路邊的村莊叫什麼,但看到下地的農民便倍感親切,時不時一驚一詐。
到湯家屋后,車子停在村部門口,他們一下車,就有幾條狗盯著他們狂叫,嚇得薩依拉拉開車門又往裡縮,陳小山也驅趕不了,還好來了一群小孩,三下五除二就讓它們老實了。
喬喬一到湯家屋,變得精神頭十足,她朝遠處的空山喊了句:「弟弟,我來了。」
薩依拉也學著喊:「老師,我來了。」
邊上的小孩看著這兩個神經病,都覺得奇怪。村裡沒來過外國人,以為薩依拉是哪個少數民族的呢。
恰巧香香挑著一擔豬菜走過來,不要說那些狗不認識陳小山了,連香香也差點沒看出來,直到陳小山喊她的名字,她才抬起頭驚訝地叫道:「小山哥,你怎麼回來了,我家旺旺呢,沒跟你回來嗎?」她放下土箕,怯怯地握著扁擔,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泥,又掃了眼路迪她們。
陳小山向大家介紹說,香香是蒲羅旺的妹妹。
喬喬也不認生,上前告訴香香,蒲羅旺在自己開的酒樓上班,挺好的,叫家裡人放心,下次給他放個長假,讓他回來看看。
香香聽說喬喬是蒲羅旺的老闆,趕緊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然後拉住喬喬,要請她到家裡喝茶。
路迪小聲說:「她是蒲羅旺的童養媳吧?」
陳小山反問:「你怎麼知道?」
「她的眼神告訴我的。」
「不會吧,那她的眼神還告訴你別的什麼?」
這時很多村裡人走過來,認出是陳小山後,都問:「塗山客發財啦?」
陳小山一一打招呼。
有女人問:「哪個是你的老婆?」
陳小山羞澀地回答:「哪個都不是。」
若在以前,塗山客不能娶妻生子,剛才那句問話也是犯忌的,不過現在不可能有人再去做塗山客,名聲不好,也吃不了那苦,所以更不在乎犯忌不犯忌。湯家屋人說來也奇怪,他們在歷代的宗教、文化劫難中,能像保護自己的神靈一樣把塗山書院保存下來,到了現在,吃穿不愁,日子好過了,卻找不到一個法子讓塗山客的香火延續下去,陳小山指不定就是歷史上最後一個塗山客。
年輕人說,誰還管塗山書院,它又不能保佑我們掙大錢,還不如到鄰近的靈台寺燒燒香拜拜佛;就老狗那德性,每年給他幾斤糧食足已對得起老祖宗了。
大家聽說薩依拉是老外,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大膽的還跑近些,瞧個仔細。一個小孩屁顛屁顛地滿村喊:「外國姑娘叟,外國姑娘叟……」
路迪算是見識了陳小山生活了18年的地方,和南方的其他村子沒什麼區別,那些農民,有抬著鋤頭準備下地的,有從地里剛回來的,挽著一高一低的褲腳,一臉憨厚,黝黑、皺巴的皮膚,就像皸裂的樹皮,如果把他們放到城市的某個角落,就是苦哈哈、受歧視的一群人;那些半老徐娘,看不出她們的年紀,也許30多,也許40多,但怎麼看都像50開外的人。
倘若陳小山沒有走出去,就是人群中的一分子,一件皺皺的單層西服外加一條沾著黃泥的褲子,閃爍著清澈的目光,永遠不知道他嘴裡的塗山話就是各種外語,窮得娶不上媳婦,然後在那棟破舊的房子里終老一生。
陳小山領著大家走過村前的一座木橋,前面的山腳下有一條古老的青石板路,直通塗山書院。
也不知老狗起床沒有?
半山腰上,塗山書院的大黃狗似乎早就知道陳小山要回來一樣,遠遠地看見他,便高興地俯衝下來,奔到他跟前,又跳又咬。陳小山對它說,有客人來了,前面帶路,那狗便乖乖地搖著尾巴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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