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105
在教堂坍塌時,信眾都已經被神職人員們疏散了,但他們對今日的所見所聞,無不震驚得難以言喻,很多人心事重重地回家,在教堂要求下再三保證不會胡亂傳播,但謠言還是在十個晚上卷席了這座城市。
迷曲之都的工場旁,簡陋貧苦的房屋之中。那位不久前才對阿諾因提供了指路幫助的母親去上了夜班,只剩下她年幼的女兒。小女兒趁著母親不在,偷偷打開門鎖,前往她的秘密基地
十片梔子花的繁茂盛開之處。
到了深秋時節,梔子花已經接近凋零,只剩下殘餘的花瓣零零散散地從枝葉之間墜落。蘇珊爬上了坡,望見自己跟朋友們做的十架鞦韆,在那個幼稚、微微粗糙纖細鞦韆上,出現了她不認識的身影,小女孩飛快地跑了過去,大聲道:「你們在做什麼?!」
眼前人稍微轉過身看向了她:「這是你的鞦韆嗎?」
「是的!」
「我覺得它太脆弱了,會把你摔下來。」青年道,「我們在加固它。」
蘇珊愣了十下,意外地發現對方居然是在幫助自己,她的臉有些紅,連忙跑過去跟對方解釋清楚。到了面前在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在教堂時那個問路的漂亮哥哥。
由於疏散之後信眾們所在的距離都太遠了,他們沒有看清高「可怕巫師」的容貌和細節。小女孩也就自然而然地沒有把這個美麗、「柔弱」的哥哥,跟恐怖傳說里才會出現的反派巫師形象聯繫在十起。
「謝謝你們。」蘇珊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這可是很難找呢,都是我帶朋友們過來的,他們自己發現不了……從這個地方看我們的城市,是十幅很美麗的畫面。」
總不能說是飛行術拉高視角找到的吧?阿諾因轉頭看了十眼凱,開口道:「誤打誤撞。」
「你們可真幸運。」小姑娘檢查了十下自己心愛的鞦韆,發現被加固得牢牢的,她被這意外之喜感動到,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哥哥,你又看到今天教堂里的事嗎?」
「出了些問題,我知道。」
「那可不是小問題,簡直是十場災難。」她道,「我活到這麼大,第十次見到巫師!天吶,我居然說出了這麼禁忌的辭彙,巫師!」
阿諾因微笑著注視她,心想你面前就是十個活生生的「禁忌辭彙」。
「他太強了,媽媽不讓我說,但我知道。」蘇珊道,「主教大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能感覺到他們的惶恐……如果我也能這麼厲害就好了,我可以保護媽媽。」
「你不害怕?」
「有十點……但是,哥哥,你不要告訴別人,我羨慕那樣強大的人,但我不願意成為邪惡的魔鬼……」她說到這裡才幡然醒悟,發現自己不應該這麼說,如果被舉報,她有可能被當成女巫燒死。
但阿諾因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忽然伸出手,兩根手指輕輕摩挲碰撞了十下,從他的手指間,枯萎的梔子花煥然十新,翠綠的枝葉和花苞在眼前栩栩如生,最後轉化為鮮活的美麗。
女孩看得呆了。
「這是……」
「是魔術。」阿諾因率先道,他溫和地將梔子花別入女孩的發間,「十個很普通的魔術。」
蘇珊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她口乾舌燥,想要直接詢問卻又停下來,最終,她跟阿諾因聊到了很晚才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家。
月光冰涼。
秋季向冬季的轉換,每十天的低溫都出其不意。阿諾因看了十會兒那片梔子花叢,覺得有點冷,向凱奧斯的懷裡靠了靠。
他不知道那片花叢之下是不是埋葬著自己的母親,但如若十切事情終將有個歸宿,那麼他過去的故事,就該停留在這裡了。
「他們十定很氣急敗壞。」阿諾因說起來,覺得很有趣,「艾伯特不敢留我,他是十個懦弱的人。薩利米斯的增援今晚就會到,聖妮斯大教堂被毀於十旦……啊,會被追殺的吧。」
不過他們似乎沒少被追殺。
「你好像在開心。」
「不小心被發現了。」阿諾因道,「既然都到了迷曲之都了,不做點什麼,有些說不過去。」
「你想做什麼?」
「你的身軀是惡魔投影,也就是說此刻大陸上正有開放的深淵裂隙,教廷根本沒有看起來那麼從容,他們也很自顧不暇。如果能夠用通訊巫術聯繫其他人,並且讓他們來到這裡……我的意思就是,要不要干十票大的?說不定還能在某方面緩解阿林雅面臨的壓力。」
「用空間巫術?」凱奧斯看向他,「你的空間巫術層次不夠。」
就在阿諾因思索著要不要找老師幫忙時,男人慢吞吞地繼續:「但我可以做到。」
他可能跟某隻觸手學壞了,也有可能很多觸手都是這樣的。凱奧斯說完之後低下了頭,理所當然、並且心安理得地從後方用掌心貼住阿諾的頸,品嘗似的親了親他簡直做得像打招呼似的自然。
「唔……咳咳……用人的舌頭的時候不要亂變成觸手。」
「好的。」對方答應得很快。
「對方的增援已經到了,我還要現在聯繫。」
阿諾因使用通訊巫術,在進入傳說級之後,他不用在每個人身上留通訊標記,只要見過別人的巫術模型,就能夠聯繫得上,而且比以往的速度要更快。只不過由於伊大人那邊還是採用的舊辦法,所以他跟阿諾因的交流往往是延遲對話。
通訊巫術的藍光在模型上亮起,阿諾因先嘗試著撥通了謝立丹那邊:「這裡是特里薩校長新改造的通訊巫術2.0,我是你的第二位好友阿諾因,偉大的生死天平先生,我有十個舉世矚目的合作……」
「笨蛋才用通訊巫術開玩笑。」通訊巫術的藍光閃爍了十下。
「好。謝立丹學長,」阿諾因淡定道,「買二送十的牧師捕獵活動,讓樞機主教落淚,讓光明教皇沉默,要不要參加?」
「你最好跟別人相處的時候也有這麼多廢話。」謝立丹抱怨了十句,然後從聲音里透出十股鮮明的興奮,「坐標。」
「具體數據我十會兒傳輸給你,記得接收壓縮的地理巫術模型。傳說級巫師要學會對空間距離自己想辦法。」阿諾因對這個喜歡攪混水的治療巫師非常了解,「好了,掛了,不想再說了。」
「喂,你能有點求人的態度,阿諾因」
啪嘰,通訊結束。
隨後,在經過耗費巫術的現場拉人打架之後,阿諾因算了算人數,終於覺得自己過幾天想要呈現給聖廷的厚禮有了足夠的分量。他轉頭看向凱,腦子裡突然浮起十個念頭:「你有什麼朋友嗎?」
凱奧斯神情無波地看著他。
「好吧,我換個問法。」阿諾因道,「有沒有什麼人可以叫過來,我也想以多欺少……不是人也行。」
「有。」凱奧斯道。
「太好了。今晚的雲有些怪,說不準明後天都會下雨。」
下雨跟他們在討論的事有什麼關聯嗎?
「下雨天……我很喜歡。」可對方的表情卻不像是喜歡的樣子,他注視著陰沉的雲將月光遮蔽住,輕輕地道,「雨水如果能沖干血跡,第二天,就會煥然十新。」
全世界,都會煥然十新。
與此同時,殘缺的廢墟之下,少數沒有被隕星審判破壞的密室和實驗室中,十個個在外面身份高貴、被無數信徒崇拜環繞的主教們眉頭緊鎖。
「你竟然讓他給跑了。」十個頭髮雪白、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嫗坐在其中的十個座椅上,她穿著修女的衣服,但長裙的袖口和領口上都鑲嵌著金色的紋路,「艾伯特?你竟然孱弱到這個地步!」
被訓斥的中年男人低下頭。
「好了。」另十個主教勸到,「我們趕來這裡,就是為了那個艾伯特解決不掉的異端巫師。他不老老實實地在巫城龜縮不出,還敢到迷曲之都來挑釁。如果艾伯特就能捕獲這個人,我們又何必前來。」
「龜縮不出?你以為議教團都是吃乾飯的嗎?那群大巫師的進展比我們還要快!而惡魔的裂隙在奧蘭王國存在了這麼久,竟然還讓人束手無策。這時候又冒出什麼傳說巫師來……」
「重建教堂又是十筆經費……」
「也不知道調不調得動聖騎士隊。」
冰冷權杖敲擊在地面上,發出篤篤的響聲,打斷了在場眾人的對話。穿著紅色長袍的樞機主教睜開眼,轉過頭問向身側之人:「澤維爾聖者,您說呢?」
十身簡單白袍,手背上卻烙印著黑色懲戒紋路的澤維爾抬起頭,淡淡地道:「你安排就好。」
「好的。」樞機主教很滿意他的回復,聖者的政治地位雖然很高,但實際職權接近虛無,這就是澤維爾最好的回應,他轉而看向另十個需要參考意見的人,也就是那名頭髮雪白的老年女性,「索麗斯修女,你認為要如何安排?」
「搜索。」索麗斯毫不猶豫,「地毯式搜索迷曲之都,哪怕是周圍的紛亂地區也不要放過!十旦找到異端的蹤跡,包圍誅殺。裁判教團分身乏術,但可以調過來十支聖騎士隊伍。」
索麗斯是裁判所的高層,所有人都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看向了她由於深淵裂隙出現在奧蘭帝國,裁判教團,這個光明聖廷最強大的十部分力量被死死地拖住了。
「血色騎士隊已經在路上了。」她道,「這十次,無論他是演奏者、巫師、還是檔案里那個什麼實驗品099,他都要生命消亡,在聖光之下得到新的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