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098(2w5 )
或許,這是費提諾克的遺願成真。
當出乎意料地、真的找到了大部分試煉隊成員時,目前的傷亡比莎琳娜預計得要少得多。她將死亡名單統計完畢之後,在末尾簽上自己的代號和名字。
通過和曼斯菲爾德的通訊,在這位「未來遊客」的配合之下,莎琳娜帶回了所有還活著的人,並且要求這些陷落於黑暗沼澤的巫師們立刻回返巫城,整頓休息,短期內不要再參與相似的救援任務。
這是為了長遠發展和身心健康考慮,包括差點死在芙蒂斯手中的阿諾因,也被自己的老師強制要求,回歸了巫城。
鐘鳴之後的阿林雅,更為寂靜。
阿諾因坐在車上,來時如此,返回時也是如此,只是一同乘坐的人已經全部變化,沒有一個相同,氣氛褪去了緊張,但卻又格外沉悶。
直到他在自家門口碰到一個熟悉的白袍背影。
謝立丹看起來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他的脊背抵在門口,似乎是經過思考之後,神情很凝重地敲了敲門。這位治療巫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出現的人,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
拉開房門的是梅爾維爾,小惡魔睡眼惺忪地抬起頭,先是看了看眼前的治療巫師,隨後視線穿過了謝立丹的身影,落到他身後的爹地身上。
「你是……你是奇迹的孩子?」謝立丹有點怔愣,他竟一時更加難以說出口了,這個素來頑劣壞脾氣的巫師蹲下身,讓自己跟梅爾維爾視線齊平,才和緩地道,「家裡還有大人嗎?」
梅爾維爾挑了下眉,趾高氣揚地道:「我就是大人。」
他經歷過的歲數比謝立丹的壽命都長。
「好孩子,你去把你媽媽找來……」
而梅爾維爾依舊不動,但視線卻彷彿始終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正當謝立丹察覺到了什麼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搭在了肩膀,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但在此刻簡直有些靈異感的聲音:「聽說你到處跟別人說我死了?」
謝立丹身軀僵住,他愣了幾秒神,然後轉頭見到那個自己當初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吃掉的臉龐,靜默了一瞬,他才忽然起身,伸手啪地一下揪住了阿諾因的臉頰。
還很沒禮貌地捏了捏。
阿諾因瞬間呆住,他的皮膚本來就薄,這麼一被捏更是迅速地泛起紅痕,他下意識攥住凱的手,然後立場分明地把謝立丹的手打掉:「幹什麼?」
「確認一下是不是幻術,或者是什麼騙局之類的。」對方道,「你還活著?怎麼活下來的?」
「死了,現在是幽靈。」阿諾因沒好氣地道,「你來我家有什麼事?」
「啊……」謝立丹似乎還是有些虛幻感,他的手指指骨輕輕地抵著下頷,目光在阿諾因身上審視梭巡了幾遍,「我來照顧你的孤兒寡母啊。」
阿諾因:「……?」
「我聽說你有個美貌的妻子,心中非常……同情。」謝立丹道,「如果好看的話,作為你的戰友,我當然要為你照顧她的後半輩子了……」
這個人就是嘴賤,阿諾因早就深刻體會到了。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美貌妻子」,當著謝立丹的面指了指身側的男人,面容嚴肅地道:「遺孀。」
過濾性聽取對話的內容的凱緩慢地低下頭,跟謝立丹對視了片刻。
謝立丹:「……打擾了,弟妹長得真是出人意料、另闢蹊徑啊。」
阿諾因懶得跟他爭論「弟妹」的問題,而是轉頭看了看凱,目光從對方深邃俊美的五官、一直到堅硬流暢的肌肉線條上,覺得非常好看,戴著對戀人的三萬米濾鏡時,連對方深色皮膚上泛著金屬光澤的惡魔紋路都顯得性感迷人。他的眼睛里塞滿了喜歡,還要故作客觀地理解道:「是啊,就很好。」
謝立丹無法忍受空氣中瀰漫的戀愛味道,他拍了拍阿諾因,見這人沒死準備掉頭就走,走了幾步之後又倒退回來,將一件印了學院聯合會公章的通知塞進了他的手裡。
「本來沒你的份,但你活著回來了,我想倒也應該讓你知道。」他道,「被黑暗生物和狂暴魔物干擾到的城邦陷入了混亂,再加上貴族領主的戰爭傾軋,所以很多地方都需要支援……這上面寫著需要人手的地區和任務。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圖爾斯家族的掌管人代表圖爾斯商會,正式跟巫城進行合作,只不過名義上是跟阿林雅這座城市合作、而不是跟巫師,這個世俗的龐然巨物會提供很多幫助,想必我們會有一次大的進展。」
阿諾因一邊聽一邊點頭,立即想到圖爾斯商會背後的圖爾斯家族,以及他的朋友,親愛的梅小姐。
「如果你要參與戰亂地區的協助任務的話,最好不要經過擁有大教堂的城市,那群牧師現在草木皆兵。」謝立丹道,「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好好休整一下吧,治治腦子。」
他指了指太陽穴的地方,對阿諾因在多尼多奧峽谷的表現記憶猶新,而阿諾因也從善如流地回答道:「好,你也是。」
兩個精神病人的交流就是如此的樸實無華。
夜色如期降臨。
熱水沖得骨頭酥軟,把近日以來的疲憊、緊張,全都一掃而空。阿諾因對水的溫度掌控得很好,沒有讓自己在洗澡的時候露出一條軟乎乎的尾巴。他擦著頭髮穿著浴袍走出來,剛一出門就聽到了凱奧斯跟梅爾維爾的對話。
「怎麼樣,這個身體還不錯吧。」小惡魔得意地道,「凱奧斯爹地,烏諾德斯雖然愚蠢、笨拙、只會無能狂怒,但他健壯強悍,破壞力也很強。」
一個大蝠翼疊著一對小蝠翼,把長沙發都佔滿了,桌子上放著新制型號pci94的廣播器,固化了一個關於無線電的輔助巫術,廣播里是優雅從容的女聲,但放得很小,被壓在兩人的對話之下。
「一般。」凱奧斯沒有賦予很高的評價。
「那是您還不懂惡魔的好處。」梅爾維爾極力推銷,「用一用就發現非常好使了,對了,上次我們說的那個……」
凱奧斯緩慢地轉過頭。
「就是內個內個。」梅爾維爾擠眉弄眼的暗示。
凱奧斯陷入沉思,他好像真的在回憶他們之間說了什麼。
「就是……」掌管黑山羊的欺詐者抬起手,將手指擺成一個圈,然後另一隻手的食指輕輕地點了一下圓圈的內側,曖昧地暗示道,「我今晚絕對好好睡覺,絕不可能去蹲牆角,是真的」
就在小惡魔猖狂地暗示時,后衣領子突然被揪了起來,他嚇得蝠翼緊縮,一條惡魔尾巴噼里啪啦的亂甩。隨後,帶著水蒸氣熱度的臉頰貼到他身畔,阿諾爹地的氣息馥郁芬芳,語調溫雅的道:「說什麼呢?」
梅爾維爾嚇得精神緊繃,努力朝凱奧斯伸出求救的手,結結巴巴地道:「當然是……是在慶祝爹地進入傳說級啦,不然還能有什麼呢……」
阿諾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一旁的凱奧斯,還沒等他開口問,一向少言寡語的男人突然道:「你蛻皮期結束了嗎?」
阿諾因愣了一下。
凱奧斯站起身,將眼前一直發出斷斷續續聲音的廣播器關掉,然後骨節分明的蝠翼被他自如地收攏回體內,他拉住阿諾因的手,不容拒絕地拉著他進房間在祂的思考當中,阿諾怎麼會拒絕自己呢?祂可是一位神明,一位無可置疑的、擁有絕對高度的神……
祂的萬千思緒都稍稍停頓,小觸手們叫囂著干正事。房門被咔噠一聲鎖住,密密的窗帘封閉住夜晚的星光,只有中間沒有拉緊的縫隙投射出來一絲微白。在一個輕微的響指之下,燭台上的蠟燃燒起溫暖的光暈。
阿諾因的身高大概又長了兩厘米,顯得更加清瘦和纖細,這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青年,在歲月之中從青澀變得豐盈,充盈了愛慕與慾望灌注的汁液,濃郁欲滴,祂早就該品嘗。
他的黑髮還是濕漉漉的,有點散亂地貼在肌膚上,將白皙的皮膚襯托得像是一層冷霜。
擁有絕對高度的神明為了他而低頭,神話生物應為人類繁瑣的示愛流程感到無法理解,但當他低頭時,接觸到阿諾因的肌膚和溫度時,卻感到一股程度極深的安定。祂的流動性都漸漸靜止,趨於一個非常平穩的狀態。
「蛻皮期……早就……」阿諾因本想這樣回答,但他想起自己離開阿林雅之後一次都沒把尾巴放出來過,居然也有一些不確定了。
「能看一看嗎?」凱奧斯問。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語句,表面上並沒有任何冒犯和曖昧的感覺,但到了他的嘴裡說出來,卻像是一種極度繾綣、讓人無可躲避的調情。在這個沁涼的夜晚,阿諾因竟然覺得自己有點泛熱。
他卡頓了一下:「……能。」
房間里沒有香薰,但卻滿溢著某種奇異的香氣。阿諾因的心臟跳得很厲害,連同那裡面嵌合的碎片也跟著泛起波動,如若他是神話生物,那麼他已應該成為掌管這一切的神祇,但他只是一個才找到棲息之處的小怪物,擁有一條蛻皮之後變得格外脆弱和鮮嫩的尾巴。
昏暗的光線之下,解開領口衣扣和布料摩挲的沙沙聲像是某種令人緊張的彈奏。阿諾因被他環著腰,這節清瘦的窄腰總是陷落在男人的掌中,輕而易舉地留下一點緊握的、曖昧得越界的痕迹。
模糊的光線之下,他的唇被很輕地碰了碰,邪神對於吻的定義過於籠統,祂似乎覺得只要接觸就算,甚至祂延伸出來的觸手觸碰阿諾時,也算是一個浪漫的親吻。
只有瘋子才覺得被非人的怪物舔舐時是一種浪漫,只是恰好阿諾因常常發瘋而已。他抬手回抱住對方,埋在凱的肩膀上緩了一會兒,即便是這樣並不激烈的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久違的刺激。
當阿諾因回過神的時候,他才發現隨著自己體溫的超出限度,那條蛻皮沒多久的銀色蛇尾早已渴望地纏了上去,它不受控制地令人臉紅,冰涼、滑潤、但又細膩軟嫩地像一塊奶油蛋糕,幾乎令人質疑它是否真的會在地上滑動,不鋪地毯的木板會不會磨傷他的鱗片。
「尾巴……」阿諾因只說了一個詞,他察覺自己的聲音太過粘膩、簡直有了些暗示的味道,於是連忙停下聲音,但他的尾尖被男人粗糙的手攏在了指尖,沒輕沒重地揉了一下。
今時不同往日,阿諾因也沒想到這條沒出息的尾巴這麼脆弱,他眼角泛紅,眼眶裡迅速地蓄起生理性的濕潤眼淚,卻還不知死活地貼向對方,吐出一口氣,認真地控訴道:「……疼。」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周四,更新可能提前也可能推遲,你們懂得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