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秦淮好風光
我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拉開一些距離而已,可是,現在他竟然拉著我的手走。
算了,我打扮得那麼漂亮,我估計沒有人會認識我,低下頭跟著他走就好。
他似乎心情平復了些,也放慢了速度,卻沒有放開我的手。
「那個,我自己會走。」我想,我的臉一定紅到耳根去了,火辣辣的。
「我沒說過你不會走路。」陽光射在他的身上,覺得他真的是很高大,很耀眼,讓我不敢正視。
「我奶娘說過,不可以隨便和人牽手的,這樣是不對的。」我老實地說著。
他看我一眼,有些戲謔地笑,「有什麼不對,你不是看過人家上床嗎?」
我咬著牙氣鼓鼓地看著他,「上官雩,說好永遠不許提的。」
「好。」他輕笑,「我不會再提,我是怕你摔跌了。」
「我發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摔過幾次。」他真是很看不起人,尤其是看不起我一樣。
上官雩放開了我的手,我正暗自慶幸,他卻丟下兩個字就走。
我真不懂啊,我怎麼又變成笨蛋了?為什麼他老是喜歡說我是笨蛋?
他去向人家買船,我趕緊走上前去給錢,卻讓他擋了回來,還狠瞪我一眼,「一邊去。」
不要拉倒,替爹爹省了。
上了小船我有些擔心地叫:「你不會要我划船吧?」我沒有力氣啊,別看我長得還算是蠻高的,就是沒有什麼力氣,中看不中用。
「不想划就坐好點。就你那手臂,我兩根手指都比你的手腕兒粗。」他搖起了槳。
小船穿行在茂盛的蓮花中,他並不是往秦淮那裡劃去,而是往那幽靜的水徑里劃去。
荷葉連田田,風吹輕搖擺,我閉上眼,滿鼻都是荷花的清新香味。
「你畫過蓮花沒有?」他輕聲地問著,可以聽得出他大爺心情很好。
我點頭,「當然畫過了,我畫荷花畫得可多了。」
「那你喜歡它們什麼?」
我歪頭想著,「美是其中之一,清雅也是,我特喜歡是它們出污泥而不染。」
「你可知它們有什麼妙用?」他眼裡有著笑意,悠閑地問著我。
我搖頭,「不是太清楚,可以煮蓮茶,還可以吃蓮,蓮子可以煮糖水。」
「其實呢。這蓮,全身都有妙用,上下都是寶,入藥用得更多,清涼可下火,藕粉更是美容聖品,更為女子喜愛。不過,跟你說醫術上的事,說了你也不懂。」
薄薄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五官很是突出,那淺色的眸子眯起來,變得睿智幽深,讓人探不到底,幸好,我不是喜歡去探底的人,我想,他心裡必定是深想著什麼吧!
「會唱歌嗎?」他挑眉。
我笑著搖搖頭,「不會。」
「真可惜了,你聲音挺好聽的,要是唱著曲兒,必定好聽。」
我臉一紅,他是在誇我。
「那個,我只會畫畫,你的那兩幅畫,我會畫好的,到時託人送上京城去給你。」我是說話算數的人,雖然畫得不快,也會畫出來給他。
「不必,到時還會再到秦淮,再來取便是。」他的眼中,似乎有些什麼事藏著一樣,我就偏不去問,像那一次一樣,呵呵,看他忍不住了,他還說不說。
「倪初雪,你會成親那麼快嗎?」他問我。
我有些奇怪,看著他,他不像是開玩笑,蠻認真的,唉,怎麼問我這個問題啊,我聳肩,「不知道,這些東西講不明白的,說不定會一輩子不嫁,說不定會明天就會有人來提親,然後就嫁了。」世上的姻緣誰說得清呢。我奶娘就是今天提親後天嫁,一點準備也沒有。
上官雩有些惱怒,「有人來提親,你就嫁了嗎?」
「我嫁不嫁關你什麼事啊?上官雩,我都說不知道了,難不成我是神運算元,還會算嗎?」真是的,他生什麼氣啊,那麼關心我個人的終身大事,要是封紅包的話,我不會介意的。我也不是整天想著嫁的人好不好?阿狗阿貓提親,我當然不會嫁了,我雖然貌不出眾,可是,我也不委屈我自己。
讓人三番兩次地提起,我摸摸臉,好想感嘆,我真的老了嗎?不嫁,真是罪嗎?不是,絕對不是,我不用按著他們的想法來活,我就是我,倪初雪。
他嘆了口氣,似是很無奈一樣,「我下個月再來秦淮。」
「你來就來啊。」關我什麼事,我和他不是很熟吧,我現在不過是代爹爹好好地招呼他。
「倪初雪。」他丟下那槳,濺得我差點一身水。
我哇哇直叫:「天啊,這下怎麼回去,你太衝動了吧,連槳也丟掉。」
我擔心啊,真的,要怎麼回去啊,這樣怎麼走啊?
可是,為什麼他只顧著發火,他的眸子里,跳動著火焰,讓我又頭痛。
我知道我不能說話,我要是一說話,他准又會氣得跳起來了,我總是不知道我是怎麼惹火他的,道歉,我真的很習慣了,「對不起。」
「不需要。」他憤怒地吼著。
真的很生氣,我努力地尋思,我那句話得罪了他大爺了。
有錢人家的高貴公子真是不好侍候,我也不太會侍候人吧!總是無意中將人得罪。反覆地思量著我說過的話,我恍然一醒,「哦,真的很對不起,我應該說,你再來秦淮,我們一定會熱情招待你的。」外加全家恭候。
他蹙著眉頭,像有千斤重一般,然後,他猛地跳了下去。水花濺了起來,花船搖晃著,嚇我一跳,趕緊扶住地叫:「上官雩,上官雩。」
為什麼那麼久還沒有浮上來?「上官雩,你快起來,我不會游水的。」
「上官雩,我錯了,你快上來,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這樣子恐嚇我,出了人命我可擔當不起啊。
一陣水花響起,上官雩的頭浮了上來,滿臉都是水光,似乎沒有那麼生氣了,「倪初雪,你是秦淮長大的,你居然不會游水。」
我點頭如搗蒜,「是的,所以你快點上來。」別想我下去,弄濕了衣服,奶娘會罵的。
他游過來,仰高頭看著我,「那要是我將你搖下來呢?」
不要那麼可惡吧?「上官,你千萬不要太衝動,真的,我錯了。」
「錯在哪裡?」他又逼問。
我頭痛中,「我不知道。」我要哭了,他真的好可惡。
「醜女,不許哭,你今天的妝蠻漂亮的,要哭了什麼都全毀了。」他警告著。
「我不哭。」我不是愛哭的人,他總是有辦法讓我想要哭。他就會欺負人啊。
他趴在船邊看著我,陽光照得他臉亮堂堂的,俊美之氣咄咄逼人,讓我不敢直視。
他是有條件那麼高傲的,出色的五官,挺拔的身材,一流的醫術,居然京城開遍了他的藥鋪,一個年紀嗯,應該不大吧,反正,他是有條件可以這樣囂張,用鼻孔哼哼哼。
「你臉紅了。」他笑著說,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更窘,「是天氣太熱。」你太可惡了。
我向來與世無爭,也沒有人這般的惹我,我怎麼知道要怎麼樣去面對這樣的人。
上官雩啊,如果不是我耐性好,我真想咬他啊。
「倪初雪,其實你不是很醜。」他沒有打算上來,還在水裡手抓著小船。
「我本來就不醜,你一直叫丑我了。」
他低低地笑頭,發自心裏面的笑聲。
這有什麼好笑嗎?不懂啊:「那個,還是快上來吧。」
「你在關心我嗎?」他抬起眼,黑眸里閃著一種我不懂的光。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其實我是怕我摔下去,如果我老實地說出來,他必會以這樣來要挾我。
上官雩一個翻身就上來,一手還拿著那支槳,我心穩了一半。伸出去抓槳,我是怕他又丟掉啊,「那個,我來劃一會,看起來好好玩。」我是怕掉下水的苦命的丫頭。
上官雩渾身濕淋淋的,衣服貼在他的身上,更顯得他的肌肉突起,我連看也不敢看,低頭輕輕地划著,槳劃破了水的安靜,朝那荷花深處劃去。
他躺在小船上,愜意地看著藍天白雲,隨手抓了個大蓮蓬,手剝著蓮子。
「秦淮的確是好風光。」他隨意地說。
我笑,回頭看他,柳陰時不時地將他的臉變成陰暗色,多了些柔和,「當然了。」
「給我畫一幅這荷圖吧,你可知道這蓮的含義。」
我點頭,我當然知道,「百年好合。」
他的臉上,有著一種笑,像是淡淡的幸福一樣,我想,他大概想起了他在京城的心上人了,心裡生起一種麻麻痒痒的東西,極是不舒服極了。
「吃蓮子嗎?」他忽然問。手朝我伸了過來,手心裡放著剝好的蓮子。我搖頭,「不了,謝謝。」
他卻沒有收回,「我都剝好了,你不吃,還餵魚嗎?」
我沒有叫他剝吧,可這會兒我不敢惹他生氣,伸出手去拿他掌心的蓮子,有些顫抖的指尖碰觸到他的手心,頓時覺得他的手灼熱一團,我有些緊張,手指在他的掌心撥動,將蓮子全抓了起來。
那種感覺,很怪,他卻笑得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