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的上門
「姑娘,您在說什麼,梅紅聽不懂。」梅紅撲通跪在沈玉蓉跟前,眸中含淚搖頭表忠心,她不能承認,也不敢承認。
沈玉蓉端起酒杯晃了晃,嗓音輕緩柔和,又帶著些許寒意:「我想信你的忠心,可你如何讓我信你呢,不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梅紅掀起眼皮看向沈玉蓉,咬唇委屈道:「我要如何做,姑娘才能信我?」
仔細看的話,能發現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簡單。」沈玉蓉將酒杯送到梅紅唇邊,「你想污我清白,靠得不過是一張嘴,只要你變成了啞巴,我自會信你。」
梅紅聞言驚得癱坐在地,不敢置信地望著酒杯,哆哆嗦嗦支支吾吾半晌:「這,這,這是什麼?」
沈玉蓉見她這樣,心裡極為痛快。
上一世梅香污衊她時,可曾想過她的處境,他們分明想逼死她,對於敵人,她不會心慈手軟。
進過地府,見過的惡鬼多了,她的心腸早變硬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何況賣身為奴,就應該盡到奴僕的責任。
沈玉蓉想收拾梅紅不是一日兩日了。
自從去了地府,她有時會忍不住想,若能回去,她定先處置了梅紅。
沒想到時隔多年,夙願竟能達成。
母親果然疼她。
「讓你不能說話的葯,只要你喝下去,我便信你。」沈玉蓉晃動著酒杯,「你想害我,我卻饒你一命。只要你變成啞巴,我什麼都信你。」
梅紅怒瞪著酒杯,又驚又怕,一面搖頭一面想,姑娘果真都知道了,不,她不能喝,她不想變成啞巴。
梅香在一旁看著,看了看沈玉蓉又瞅了瞅梅紅,視線落到酒杯上,這酒裡面是什麼她最清楚,小姐只是想嚇梅紅,梅紅竟被嚇住了,心中果然有-鬼。
沈玉蓉將酒杯放桌上,砰地一聲發出聲響。
梅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姑娘請你饒了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個迫不得已。你這樣的奴才我可用不起。」沈玉蓉對梅香道,「明日叫牙婆進來,領她走吧。」
梅紅不願意,又鬧又懇求,見沈玉蓉無動於衷,又道:「你沒資格賣我,我的賣身契在玉蓮姑娘手中。」
早在她投靠沈玉蓮時,沈玉蓮就拿走了梅香的賣身契,若不是這樣,梅香斷然不敢如此囂張。
沈玉蓉手中的不過是一張廢紙。她沒權發賣自己。
這邊動靜不小,驚動了謝家人,謝夫人身邊的許嬤嬤進來問情況。
沈玉蓉三言兩語解釋了。
許嬤嬤是墨家老人,從小跟著謝夫人,自然知道內宅的齷齪事。
她暗暗打量著沈玉蓉,見她性格強硬,面容不怒而威,身上透著一股從容的氣魄,眸中閃過一絲讚賞。
少夫人雖是小官之女,這氣度卻堪比高門閨秀,能配得上大公子。
「原來你早就背叛了,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話落,沈玉蓉請許嬤嬤幫忙,將酒給梅紅灌下去,不到兩刻鐘的功夫,梅紅便啊啊啊說不出話了。
等梅紅說不出話,沈玉蓉又道:「後日一早,我會把你還給玉蓮姐姐,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個兒的造化。」
沈玉蓉說完,讓梅香和許嬤嬤把人關到柴房去。
許嬤嬤和梅香將撒潑的梅紅拉走,沈玉蓉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梅紅說起沈玉蓮,她都忘記了,她還有一位庶出姐姐呢。
沈玉蓮平時說話柔聲細語,見人便有三分笑,不爭不搶,見了她,也是妹妹長妹妹短的,一副什麼都為別人考慮的樣子,可算計起人一點不含糊。
好一朵白蓮花,跟她的名字倒般配極了。
虧她以為大姐姐是庶出,在家委屈,平日里幫襯不少,真是喂狗了,喂狗狗還搖搖尾巴感謝主人呢,可白蓮花得了好處還背後捅刀。
收拾這朵白蓮花也不著急,明日才是重頭戲。
明日有人上門要債,上一世進來了幾個人,將她的嫁妝搶了去,這也是導致她上吊的原因之一。
新娘嫁進來頭一天,嫁妝被人搶了個乾淨,也是歷史上頭一遭吧。
沈玉蓉回到內室,將金銀首飾收入錦盒中,又找出來自己的嫁妝盒子。
嫁妝盒子除了首飾外,還有五千兩銀票,繼母沒給她壓箱的銀子,這是出嫁前父親給的,肯定是父親的私房了。
沒想到父親看似老實巴交,竟然也藏了私房。
收拾妥當,沈玉蓉抱著兩個盒子在屋內轉了幾圈,半天沒找到藏東西的地方。
那些個潑皮無賴,看見什麼搬什麼,只留下一個架子床,架子床太大,不好搬,不然也搬走了。
沈玉蓉想了想,走出屋子,循著久遠的記憶朝廚房走去。
那些人明兒一早就來,謝家人還來不及做飯,等人走了,她再來拿東西。
不提沈玉蓉把東西藏在何處,再說這許嬤嬤。她回到正院,見裡間的燈還亮著,知道謝夫人未睡,推門進去。果然傳來謝夫人的聲音:「嬤嬤回來了?」
「是我,夫人。」許嬤嬤說著關門,走進裡間,見謝夫人靠在床上,笑了笑,「本以大少夫人是小官之女,又沒了親娘,不知被繼母養成什麼樣子,還怕委屈了咱們大公子,方才我瞧著,那容貌氣度不輸世家貴女,還處置了一個叛主的奴婢,手段也有。看來是咱們大公子賺了。」
「果真?」謝夫人有些驚訝。
許嬤嬤點頭,將沈玉蓉處置梅紅的過程說了。
謝夫人神色激動,許是太興奮,竟咳嗽起來。
許嬤嬤忙倒了杯水,坐到床邊,一手喂謝夫人喝水,一手輕拍她的背:「大少夫人性子潑辣些才好,才不被那些人欺負了去。」
「但願如此吧。」
謝夫人就怕沈玉蓉性子軟和,護不住她的孩子。
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衍之又去了邊關,若是她不在了……
她不能倒下,她要好好地活著,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等著衍之強大起來,為墨家平反,親眼看著那些人倒下去。
想到此處,謝夫人扯著錦被的手緊了緊。
京城一處華麗的院子內歌舞昇平,樂器聲伴隨著男女的嬉笑聲,顯得格外嘈雜。
一位中年男人坐在上首,衣著華麗,面容醉態,迷離的望著不遠處的歌姬。
十幾個歌姬腰肢纖細,扭動間帶著別樣的風情。
中年男人身邊圍了三五個婢女,有捧著酒杯喂酒的,有專門夾菜的,有擦嘴的,有捶背的,有捶腿的。
這時進來一個佩刀侍衛,一身短打,走到中年男人跟前單膝跪地,拱手道:「爺,謝家把婚事辦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男人擺擺手,歌姬丫鬟樂師全都出,不消片刻,廳內只剩下男人和侍衛。
「找幾個人,去謝家要債。就說武昌侯生前欠咱們五千兩銀子。一個小官之女,嫁妝也就這些個銀子,等謝家山窮水盡時,自然會帶我們去找那些東西。」男人端起酒杯,微微眯起眼睛。
謝家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個謝衍之,雖已到弱冠之年,卻是個紈絝,中看不中用。
他只要再逼迫一番。墨家的東西,很快就能拿到手了。
侍衛想了想,點頭應了一聲,辭了出來。
翌日,天剛微微亮,京郊外謝家的莊子上,雞也打鳴了。
沈玉蓉知道今日有事情發生,便早早醒了,洗漱穿戴好,領著梅香準備去謝夫人院中請安。
剛走出棲霞苑,迎面跑來一個婆子,慌慌張張時不時回頭看,像似別人追她一樣,口內喊著:「不好了,不好了,門外來了幾個男人,凶神惡煞,看著像找事的。」話落,已到沈玉蓉跟前。
梅香嚇得躲在沈玉蓉身後,問沈玉蓉該怎麼辦。
沈玉蓉剛要說話安慰她,另一邊跑來兩個少年,一個十四五歲,一個十一二歲,手裡提著短劍,跑到沈玉蓉跟前道:「嫂子別怕,我們會保護你們。」
他們早起讀書,聽見動靜就跑過來了,別看手裡拿著短劍,只是嚇唬人而已,他們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
沈玉蓉欣慰地望著他們。這兩人應該是謝衍之的弟弟,至於名字,她早不記得了。
不過,上一次發生這種事,她在做什麼?
謝衍之一夜未進房間,她以為謝衍之不滿意著婚事,獨自傷心坐了一晚。
再後來就見有人闖進了她的院子,除了床,所有東西都被搶走了。
她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姑娘,見到男人們凶神惡煞闖進來,不敢上前阻攔。只能抱著梅紅和梅香,躲在一旁哭泣,自然沒見謝家人。
事後更是聽了些不好的話,想不開上弔死了。
如今不一樣了,她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提前做了準備。更讓她意外的是,謝家這兩個半大孩子,竟揚言要保護她,他們都還是孩子,如何能保護她。
砰砰砰,傳來幾聲砸門聲,隨後就是男人的喊叫聲:「謝衍之,出來,你出來,你老子欠了債,你休想當縮頭烏龜,快把銀子還了。」
隨後又是一些污言碎語。
「走,咱們去門口看看。一大清早的,誰家的狗沒拴好,出來亂吠。」沈玉蓉挑眉,率先朝門口走去。
「姑娘。」梅香跺了跺腳,去追沈玉蓉,「咱們還是躲躲吧,萬一那些人傷了你,可怎麼辦?」
「放心吧,你家姑娘我可不是吃素的。」沈玉蓉道。
經歷被搶一事,她意識到自己的懦弱,去了地府,沒少學習傍身的東西,尤其是功夫。
母親也曾告訴她,有一天她會回去。
謝瀾之望著沈玉蓉的背影怔了片刻,隨後拉上弟弟謝清之,小跑幾步跟上沈玉蓉,將手中的短劍遞給沈玉蓉:「嫂子,他們人多,這把短劍你拿著,他們敢動你,你就砍他們。」
沈玉蓉接過短劍,□□比劃兩下,滿意笑了笑:「很不錯。」
幾人來至門口,大門被人踹開。
兩扇門撞到牆上又彈了回去,一人推門進來,五大三粗,滿臉橫肉,見沈玉蓉幾人站在不遠處,嗤笑一聲:「喲呵,這是迎接我們呢?謝衍之那個紈絝呢,怎麼讓一小娘們出來?不過這小娘們長得倒是挺俊的,是吧,哥幾個?」
後面人聽了鬨笑一聲,紛紛贊同他的話。
沈玉蓉站著未動,淡然如水的眸子盯著最前端的男人。
男人見沈玉蓉不說話,以為她怕了,上前幾步,伸手要摸沈玉蓉的臉,嘴裡說著不乾不淨的話:「小娘子,謝衍之那個混蛋是紈絝,你不如跟我們走吧,跟了我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話音未落,只見沈玉蓉快速伸手扯住他的手腕,轉身用力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撲通一聲,一米八的大個子壯碩男人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痛得直哆嗦:「你,你……」
所有人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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