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自作多情只一回,焉知禍福伴身隨

第六回 自作多情只一回,焉知禍福伴身隨

話說這元邕半夜出得怡園,至此離去,再不用顧及那園中人狗死活。wenxuemi。com

或許怡園建地寬敞,野鼠四處藏匿不嫌擁擠,又或許老鼠忌憚將軍殺氣不敢挑釁,此刻元邕走至街上,才有所驚厥:園外城內,街邊屋舍但凡密集之處,成群野鼠銜著餿食滿街亂跑,其身影疊疊加加,密密麻麻。比之白日,數目番了何止十倍。

元邕看得後背冷汗直冒,哪裡還敢停滯,疾步朝那城外跑去,他這一路竟不知踩死多少老鼠,鞋面、褲腳沾滿腥血爛腸。

卻說此時天色漸沉,月光越發透亮。一個時辰后,元邕終於站在城郊,遠離城門二里有餘的地方,稍事喘息。只見他渾身汗臭、腥臭混在一起,披頭散髮好不狼狽。可憐元邕,堂堂燕國將軍,沙場拼殺何止數百回,如何血腥殘忍之事沒有見過,如今卻被數十萬老鼠困住,爛腸餿食、血肉殘渣粘了滿身,再混了自身汗味,胃裡一片翻江倒海,活活熏得狂吐數次才止。

吐罷,元邕只覺渾身酸痛,再無一絲精力,只得脫光身上餿衣,折到樹下囫圇睡去,這一躺居然睡得死沉。

卻說後半夜,東方夜空火光衝天,漸有蔓延之勢。

待捱到天曉,元邕躺地沉睡不醒。少時,地面淺處,由東至西漸有震動之聲傳來,逐被驚醒。他常年行軍,知是東方乃有大隊人馬殺到。一躍而起,只見此時天已微亮,仍有滿天紅光向此逼來。

元邕大叫一聲:「不好!」不待穿衣,轉身卻又折回城去。

有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既以出城,何故又反身墮入那人間地獄——想來事後,元邕自己也道不清講不明。

他一見天邊火光便知,必是大批人馬攜火具而來。不是焚城還能為甚?想他異族人氏,隻身潛入敵國,本為逃命,唯恐卷進是非,避之不及,哪裡還有自投羅網之理?

卻說這慕容翰此人,本性仁義,性雄豪。區區段遼素未謀面,只聞其英雄人物,便願一紙相救。他素來信命,知逃匿一事實屬天命劫難,乃自作孽,怪不得他人。疏不知是這上天另有玄機,借劫渡他入宇文,便為與那夢瑤一遇。

若他不來,這段緣分也就斷去;若他來了,歷時便走,這段緣分也不會有何轉機;唯獨他須得來了,且不但不走,還要捱到半夜,方有機會知曉焚城之事,到此,這緣分才算定下一半。

這另一半,最是關鍵。便是他在知曉焚城之事後,不逃,反而折身回城,救下那非親非故的宇文夢瑤,才算成全。

正道是:

一紙書信葬前程,只為素未謀面人。

滿心仁義窩囊跑,原來天命入宇文。

塞翁失馬焉知禍,入得疫城才是福。

夜出怡園盡折騰,終究被緣引回城。

卻說這元邕一路狂奔回城,入得怡園后,腳不停歇,四處搜尋夢瑤蹤影。只見他逢門便入,逢廊便穿,沿路大喊:「我來救也!」驚得眾鼠滿地逃竄。

眼見此刻,天已大亮,元邕始終尋人不得,立於園中焦躁莫明:「再不逃出,恐要累及自家性命。」想罷,不敢再作耽擱,抬腳外奔。

卻說此刻,城門外大隊人馬殺至。

為首一將,生得廣額擴面,虎體熊腰,眉目間與那宇文逸豆歸竟有三分神似。此人複姓宇文,單名進。乃逸豆歸堂弟,封威武將軍。只見他身後數千精衛列隊而站,手持松脂火炬,面色略有疲態。

宇文進大手一揮,大喝到:「上!」背後眾兵歷時分為四隊,延城東、南、西、北四城門圍去。圍罷,宇文進清點西門人馬,先行入城。只片刻間,西門處紅光衝天,混亂一片。

城內有鼠急智,眼見西門火起,便攜眾鼠向東、南、北三處逃竄。哪知初一露面,便被城門處士兵擊殺。一時,砍殺聲、鼠叫聲、房屋倒塌聲,聲聲疊加;血腥味、焦臭味、腐臭味,味味融合;各式聲音、氣味混著濃煙,熏得鼠城上空暗無天日,方圓十里,人畜皆避。

話說這元邕奔出怡園,便見眾鼠成群由西至東逃竄,再抬頭望去,西方火光已起,心知大事不妙。少頃,四方兵入,火勢蔓延至城內。元邕猶如城中困鼠,欲躲不得,只能隨鼠逃竄。

卻說此時,宇文進手下有甲、乙士兵二人,正殺鼠興起,突見眼前怡園,貌似頗有資產,賊心突起,借火勢,暗中脫離隊伍而去。只見他二人,一前一後急急奔入園內各內堂廳室,專挑貴重、小巧之物收於懷中,不多時便收穫不少。恰逢此時,元邕在外躲避不得,憶起怡園內有荷塘數個,水雖枯竭,塘底仍有淤泥不少,想來或藏於泥中,方能避過此劫,於是,三入怡園。

這廂,屋內甲對乙道:「可惜此園中金帛尚多,怪我二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乙回道:「此番將軍前來,發下軍令,需得焚盡此城。可惜這些寶物,不能盡歸我兄弟二人所有。」

甲又說到:「初進園時,我見院內有大小荷塘若干,此番大火一燒,必無深水。不如我二人擇其一,將那金銀藏於塘下泥中,待日後方便之時,再挪往他處。」乙大讚此計甚妙。

二人再不多話,選一荷塘,悉數將身上藏銀,屋內大件器物,蒙頭往那塘中拋去。

且說這元邕三入怡園,剛到塘邊便聽有異響傳來,以為城中大批士兵尋來,只得委身藏於草后,沒想竟將這甲乙二人所為看得一清二楚。元邕暗喜,強壓心神,待那二人折騰完畢,大喜之時,大喝一聲從那草后躍出,只將那甲乙二人嚇個半死。

甲兵膽大,強壓心神,提刀直向元邕,叱道:「足下何人?」

乙兵膽小,本就做賊心虛,此時毫無提防,見一散發裸男至草后躍出,眼露凶光,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殺氣騰騰,猶如厲鬼,雙眼一番便嚇得昏死過去。

元邕見一人倒下,心下大喜,抬拳便往甲兵頭頂砸去。甲兵防備不及,勉強揮出一刀。元邕詐退,以右手虛引,左拳直取甲兵腋下。甲收刀不及,腋下吃痛,右手持刀不穩,眼看就要被奪去兵器。不料元邕卻不奪刀,虛晃一掌,移步轉自其身後,直取咽喉而去。

甲兵要害被擒,知道厲害。不敵之下,欲施緩兵之計,身子不動,腳下暗踢,望乙兵轉醒,起身擊殺元邕。

小小兵丁,放在平時怎是元邕對手。如今能走兩三回合,也算造化使然。如今猶如樑上小丑,想在元邕面前暗使損招,怎會逃過元邕火眼。元邕毫不在意,直言問道:「爾等乃誰人旗下?」

甲兵以為元邕忌憚,神色間略有傲慢之意,啞聲答道:「我等威武將軍宇文進帳下。」

元邕略有遲疑,不知宇文進何人。只問到:「宇文進何人?」

甲兵警覺,以為遇見敵國刺探,不敢貿然答話。

元邕發狠,手下用力,掐得甲兵面色赤紅,提聲喝到:「宇文悉現今何在?」

甲兵此時方知,背後之人乃前王舊識。他在宇文進帳下多年,略微知曉當年舊事,此刻唯恐元邕復仇而來,嚇得魂不附體,勉強擠出聲音答道:「宇文悉早已死去多年,現在族內逸豆歸當權。將軍為大王堂弟。」

元邕一聽,心思百轉千回:「懷中那當年信物,想必如今,卻是招惹殺身之禍的不祥之物。眼下宇文局勢混亂,不如就此回去,將其內亂、瘟疫之事告知父王,待他日發兵而來,必能解我燕國一大隱患。」想罷,也不手軟,掐死懷中兵丁,換其衣物,再連同地上乙兵一同拋進荷塘,乘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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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當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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