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藝術不分種族
噠噠噠……
一隻巴掌大的蜘蛛垂著蛛絲，從破舊的樓房中緩緩下落。
晶瑩的複眼朝著不同的方向轉動，瞳孔上投視的影像被化作一道信息流，導入體內的發射器之中，回饋到范曉東的控制室里。
而像這樣的蜘蛛，他足足投放了兩百隻！
嗖！
一道銀芒突然切斷了蛛絲，下落的蜘蛛被一隻大手抓住，舉到眼前查看。
吱吱……
受驚的蜘蛛不安地扭動著毛茸茸的腿部，也試圖用毒牙去叮咬對方的手指，看起來和正常的蜘蛛別無二致。
「仿生和電子科技，這裡資源可真夠豐富的啊。」
隨手將抓到的蜘蛛剝開，巴沙很輕易的看出了其中的貓膩，皺起眉頭看向四周。
跟著范曉東的腳步一路追蹤過來，他們發現了不下四十枚觸雷，沿途中聽到的被低智怪物誤觸的爆炸聲，差不多也有三十響了。
他甚至懷疑，范曉東把整個戰圈都變成了他的雷區！
「他不會真的覺得這點東西能夠拿我們怎麼樣吧？」
巴沙的面色有些奇怪，他們之所以一直避開地雷不觸發，是為了保持隱蔽的行蹤。但在一身鎧甲的保護之下，真被被腳下的雷炸那麼一下，也頂多是會疼而已。
想要真正地傷到他們，量得再加個十倍。
轟轟轟！
biu~~
嘩啦啦……
更多的爆炸突然響起，其中還摻雜著疑似竄天猴升空的聲音。
「不好，這傢伙自己引爆了炸彈，在把怪物往我們這引！」塔卡用雙手擋住了飛來的碎塊，面色不由得一變。
「向後撤，我們殺出去。」巴沙轉身道。
他雖然不懼戰鬥，但踩進明擺著的坑，那就是愚蠢。炸彈這東西是一次性的，霧還很長，他們大可安靜地等待混亂結束。
那時候，范曉東放出的仿生蟲會被巨大的戰鬥餘波毀掉很多，他們也會重新遁入暗處，佔據先機。
三人才一回頭不久，便看到了畸形的肉塊和一條雙頭大蛇已經打了起來，雙方造成的破壞，也就略遜於巨型龍蝦怪。
為了避免無謂的戰損，三人準備從一旁的樓頂上繞過。他們的鎧甲除了防護衝擊之外，還能隔絕自身的生物氣息，將怪物的仇恨值拉到最低。
可就在這時，收到指令的幾隻仿生蜘蛛已經就位，肥大的腹部長出一條小型的電線，接入了城市的警報終端。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昂的咆哮同時從四面響起，那發自內心的最原始的力量，宛若狂雷，令整個夜空都為之顫動。
霧內的怪物，無論是在戰鬥的，還是正在進食的，都於此時抬起了頭，對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張望。
「這……這是什麼生物的叫聲？那個傢伙的嗎？」泰莎的心頭猛的一跳。
她從未聽過如此狂野、張揚的咆哮，那彷彿超然物外，凌駕於整個的世界之上的怒吼，讓她的靈魂止不住地跟著一起顫抖起來。
「幾天沒見，就有這種氣勢了嗎？」
塔卡手捂著心臟的位置，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心中的火……彷彿在燃燒……像是要升華了一樣……」
「這是精神污染！我們快離開這！不要掉隊！」
巴沙的語氣不由得緊張起來，第一時間就進入了隱身狀態。
上一次龍蝦怪的聲波攻擊就引來了噬魂者，不過由於那一招充滿了攻擊性，對弱小的生物有著恐怖的壓制力，不敢上前。
但現在這道聲音不是攻擊，而是一種能夠穿透靈魂的聲音！
就彷彿是心底最原始的慾望得到了釋放，能夠和怪物的精神產生共鳴，引發他們最兇殘的殺戮欲。
若是陷入了包圍，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群狂暴的怪物！
……
「真熱鬧啊。」
聽著遠方傳來的憤怒嘶嚎，范曉東如聞仙樂，陶醉地在原地轉了一個圈，隨後扛上了武器袋，走出了房間。
無論是被群怪踐踏的佝僂怪，還是體型恐怖的萬屍怪，他們都能夠通過聲音來傳遞信息。
雖然它們大都也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但根據范曉東四次白霧的經驗所知，它們對生物的情緒捕捉相當敏感。
在初次遇到蛞蝓怪的時候，他本就打算先發制人利用這點，形成他力壓蛞蝓怪的假象，嚇退一部分敵人。
只可惜因為不了解蛞蝓怪的特性失敗了。
這一次他準備得更充分，挑選的錄音也相當有品味。
那是很多年前流傳下來的一份描寫青少年自我成長的「低俗」影像，光看片段的話，也只是一個人在那閉眼吶喊。
雖然喊得比一般人要大聲，但沒有什麼營養。
而這樣的無意義視頻之所以能受到當時的人的追捧，范曉東經過分析推斷，認為是因為那個聲音有種直擊靈魂里，讓當時的人類產生了一種心理認同感。
它代表著慾望的釋放。
而慾望是作為生靈最基本的渴求，不但人有，怪物也會有。
腹中飢餓時會有進食慾望；荷爾蒙過剩時會有交配的慾望；就連便秘排不出時會有突破自我慾望。
但生活總是困難的，一如連生存都無法保障的霧中世界，渴望更是難以滿足。它們的心底積壓著大量的情緒，如同一個放在炕邊的火藥桶，隨時都可能會被引爆。
最開始的時候，范曉東本想選取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作為觸發媒介。
但考慮到霧內生物那混亂的本性，或許欣賞不來這種高雅的藝術，索性反其道而行之，選擇了更魔性的一種。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若山洪衝破了堤壩，那狂暴的咆哮餘音不斷的回聲之中，再度拔高了一個調！
這一變調徹底引爆了怪物們的情緒，它們紛紛仰起脖頸，對著天空發出了憤怒的嘶嚎。
「啊啊啊啊！！！！！」
「咔嘎嘎嘎！！！！！」
「喵嗷嗷嗷！！！！！」
黑夜一時間變得更熱鬧了，就像是過了年一般。
奔跑中泰莎忍不住回頭，眼裡泛著光芒，竟然也因此場景感到熱血沸騰：「狂野，真是太狂野了！我們真的能和這種生物戰鬥嗎？！」
這，也許就是藝術的力量吧。
「為什麼我感覺這聲音怪怪的……就像是發情了一樣……」卡塔嘀咕道。
「噓！」
巴沙用隊內語音制止了彼此間的交流。
前方，一個若隱若現的飄忽人形正在朝他們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