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揭穿
一石激起千層浪,屋內瞬間落針可聞,但每個人的心裡卻波濤洶湧起來。
三太太蘇氏的心劇烈的跳動著,將自己縮起來,試圖降低存在感。
朝陽郡主性子剛烈,被惹惱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居高臨下的站著,斜睨著三太太。「原本為著闔府上下的安寧,我是不想扯開這塊遮羞布的。可老太太一直被蒙在鼓裡,一味的怪罪我的一雙兒女確實有失偏頗了。
我兒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這個做娘的,少不得要替她討個公道。便就是這次救不回來了,黃泉路上也讓她做個明白鬼。」
雖然定國公有意相瞞,但朝陽郡主還是聽見了雲芷傷勢極為嚴重,藥石無醫只能等死的診斷。
一個即將失去孩子的母親,自然是什麼也顧不得,一股腦的將多年的隱忍和委屈抖了出來。
趁著老太太還在愣怔的勁兒,朝陽郡主揚聲道,「將人帶進來!」
隨即,便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矮胖僕婦被反綁著手,由兩個粗使婆子壓了進來。
「弟妹瞧瞧,這人你可認得?」朝陽郡主挑眉,看向佯裝鎮定的三太太。
「這般模樣,誰能曉得是哪個啊。」三太太一臉嫌棄,用帕子捂了嘴,掩飾因為緊張而抖動的雙唇。
那僕婦被關了三天柴房,髮絲凌亂,衣衫臟破,人被綁著,嘴裡塞著布條,確實有些讓人瞧不出原本的樣子。
老太太被驚的坐直了身子,指著那被按跪在地上的僕婦,「這……這不是長貴家的嗎?」
長貴,三老爺心腹,是管著府上採買的大管事。
「連母親都能一眼認出來,這鎮日里管著三房用度的管事媽媽,弟妹竟然認不出來?」朝陽郡主冷哼一聲,眼裡儘是不屑。
三太太瞪圓了眼睛,以手掩唇走到長貴家的跟前,狀似仔細辨認,實則暗下力度捏了對方的手。驚呼,「好好的,怎麼被人綁了去?二嫂,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朝陽郡主挑眉,蔥白玉指指向長貴家的,「叫她來說說,我是什麼意思!」
一旁粗使婆子會意,取了那堵嘴的布條,長貴家的一少了掣肘,忙哭訴伸冤。「老太太、國公爺明鑒,奴婢是被冤枉的。」
老太太提了精神,「你不是老家侄女辦喜事兒,告了假,要下個月才回來?如何被綁了?」
長貴家的眼神閃躲,「奴婢……奴婢還未出京城,就被夫人的人抓了。」
老太太看向朝陽郡主,怒色更深。
朝陽郡主不急不緩,問長貴家的,「我早已派人去你老家打探,你族裡確有一個未婚的侄女,可因人生來痴傻並未婚配,且在前年便隕了。
當時你還往家裡寄了帛金,足足封了二十兩。族裡眾人無不誇讚你,便是在城裡大戶人家做了體面的管事媽媽,多年不回老家,仍不忘本。
是以,你又是告假、又是出城為何?」
長貴家的嘴唇動了動,不知如何狡辯。
三太太反應極快,「誰沒有些不願告與人知的私事,二嫂只因這些就抓了人有些不妥。」
老太太剛要幫腔,卻又被朝陽郡主搶了先。
她接過身後許媽媽遞上來的牛皮紙封遞給老太太,「這裡面,是長貴家的與紅袖招簽訂的契約,買兇殺人。契約上面寫的清清楚楚,要的是定國公世子的命。」
紅袖招和飛鳳樓隔水相望,是京城最負盛名的兩座青樓。
兩家明明實力相當,可紅袖招的主人卻遠比飛鳳樓主富裕很多,短短几年內就在城郊置辦了大片產業,傳聞是因為紅袖招豢養殺手,暗做人命買賣,無本萬利。
老太太驚的雙手直抖,顫顫巍巍從那信封里掏出一張淺粉色的信箋,上面簡簡單單的寫上了雲逸風的名字,另附訂金五十萬兩銀票。
這是紅袖招的規矩,買兇殺人者可將目標姓名和預付訂金封在信封中放在指定位置,過程中雙方絕不碰面,為的就是保護買兇者隱私。
然而此次之所以暴露隱私,是因為這銀票,上面有三老爺的私章。
真是被三房蠢哭了!
朝陽郡主極有耐心的將紅袖招規則細細講述一遍,老太太漸漸從震驚變成了震怒,轉頭看向三太太。
朝陽郡主並不准備給三太太說話的機會,繼續道,「派人去紅袖招接頭,取訂金等一系列前期準備工作,都是長貴家的聯繫人做的。
原本紅袖招殺人從未出過紕漏,可偏偏那一日,牽扯了朝中重案,除了六扇門在執行抓捕任務,錦衣衛也出動了,紅袖招失手了!
三弟妹及其聰明,知道牽扯進了錦衣衛很麻煩,一旦查訪起來恐出紕漏,於是就要將所有與此次事件有關聯的人都處理掉。
不相干的人大概都被滅了口,唯獨這長貴家的追隨她多年,她不忍心,所以才借故放她出京,遠走高飛。
然而當知道我已經將長貴家的抓回來之後,三弟妹曾幾次試圖痛下殺手,在送去的吃食中做手腳。虧得我發現及時,才保住了長貴家的一條命。」
說完,又俯下身子對長貴家的循循善誘,「你對她忠心一片,可她卻未必誠心待你。」
朝陽郡主拍了拍手,又有一個面生的小丫頭被壓了進來。
大概是年紀輕,沒見過什麼世面,心理防線早已崩潰。一進門便跪趴到朝陽郡主腳邊,聲淚俱下,「奴婢知道錯了,求夫人饒了奴婢一命吧。」
朝陽郡主蹲下來扶正她的身子,「你不過是有些吃裡扒外,倒罪不至死,只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就是了。」
聽見罪不至死四個字,小丫頭如蒙大赦,忙開口道,「是……是三太太院里的翠屏姐姐給了奴婢十兩銀子,讓奴婢將夫人準備的飯菜換成翠屏姐姐換來的。奴婢並不知道那裡面有毒……是要毒害長貴嫂子的!」
長貴家的頹然跪地,不可置信的看向三太太。喃喃道,「太太,奴婢自幼跟在你的身邊,您……怎麼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