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契

沒等保人說話，院子大門又被人從裡面拉開，這回走出老中青三個婦人打扮的婦人。

保人看見最年長的婦人，眸光一亮，忙迎上前，「老嫂子，可否借步說兩句。」

老人愣神，上下打量保人：「你不是柳家村有名的李保人嗎？跑我家來做什麼？」

保人看了眼許福星，「老嫂子有所不知，我受梨花村的許歪嘴所託，給照爺送人來了。」

老人一聽，以為自己聽差了：「送啥？！」

小婦人拍了拍老婦人：「奶奶，李保人說送人來咱家，您看！」小婦人指了指許福星。

保人笑道：「這是照爺在賭桌上贏來的，還請老嫂子幫著收下。」

「要死嘞！這死小子盡給我惹些破事！孫媳婦！」高老太氣得整張臉漲紅，胸口起伏劇烈，「快！喊你男人把人給我攔住！」

年輕婦人應聲去了。

保人趁機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點頭哈腰，「老嫂子，人您也見了，要不您老在條子上摁個手印，我好回去交差？」

高老太老眼一橫，「有啥事等那個挨千刀的回來再說！」說完拄著拐杖氣咻咻的轉身進了院子。

「這.....」保人又看向一旁氣鼓眼的中年婦人，賠笑：「大妹子，照爺知道這事兒，要不您幫著摁下手印吧。咱也是替人跑腿的.....」

中年婦人長得慈眉善目，可家裡從未遇到這樣的事，她一臉為難地看看保人又看看許福星，平時帶點吃食或是旁的物么也就處節，沒想到那臭小子這會連人都贏回來了。

「大妹子，你就行行好吧，你看時辰也不早了，咱還得趕回柳家村呢....」保人可憐兮兮地哀求著。

「這可是一個大活人，我沒法收！」中年婦人為難。

「你放心，這人真是照爺贏的，只要你按下手印，人就是你家的了，要如何處置都隨你們....」

中年婦人最終抵不住保人的苦求，不情不願地在條子上摁了手印，收下保人雙手遞上來的身契。

有了高家人摁的手印，這活就算成了，保人怕又出什麼岔子，片刻不留，轉身就離開了高家村。

中年婦人看著還沒自己肩膀高的瘦小丫頭，嘆息一聲，「今年幾歲了？」

「十二歲。」

「哪兒的人？」

「梨花村的。」

中年婦人又是無奈地嘆息一聲，「我怎麼就生出這麼個東西！真是作孽啊！」

許福星：「......」她更倒霉好嗎！莫名其妙被整來這破地方受這些鳥氣。

「先進屋。」中年婦人看了眼許福星，示意她跟上。

許福星現在也一團亂，她不知道該咋辦，只好先隨婦人進了高家。

高家院子寬大，大院裡面又分了東西南北四個小院，想來是為了以後兄弟分家著想的。但院子有些破舊，好在還算整潔乾淨。

*

天黑前，除了騎黑馬出去的高照還沒回來。

高家大房十一口人全在，十一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許福星。

許福星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就像街市的小豬仔任人討價還價地議論著。

「找不到那小滑頭，明兒讓我大孫子把你送回去，今晚就在家裡住一宿。」高老太率先發話。

「奶奶，這是小叔子贏回來的，幹啥要送回去！？」說話的是高家大房大兒子高勇的媳婦馮氏，馮氏看向肚大如籮的妯娌：「二弟妹眼看就要生了，家裡正缺做活的，我看就把人留下幫著家裡做活吧。」

高老太瞪眼：「留下？還嫌家裡吃閑飯的人太少了是吧！？你瞅瞅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幹啥活？」

二兒子高武的媳婦李氏忙道，「奶奶，這姑娘雖然瘦小，但您看看她這雙手，肯定是個能幹的，咱要不......」

李氏說著拉起許福星的雙手，小小的一雙手卻長滿了老繭，蒼老如樹皮，看著讓人心疼。

高老太眼裡閃過一絲憐憫，看著也是個可憐的女娃，但這姑娘來得不明不白，她不能點頭收下。

兩妯娌見高老太不鬆口，看向婆母劉氏。

劉氏哪有說話權，這個家所有的大事還不得經過老太太。

這時高勇看向媳婦馮氏和弟妹李氏：「行了行了，奶奶說不留就不留，哪來這麼多意見。就這麼定了，明日一早我借牛車把人送回梨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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