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送回去

十九說完之後，轉身就要走，陸嶺一手按壓著太陽穴，一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他似乎剛剛只清醒了那麼一瞬間而已，現在眼前又朦朧了起來。「十九姑娘，我那藥丸只能暫時維持清醒而已，酒勁很快就會繼續上來，恐怕還要勞煩姑娘把我送出去了。」

他才剛剛說完，腳下就變得踉蹌了起來。

十九之前從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藥丸，能暫時緩解酒勁，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失效了。她嘗試叫道：「陸大人，陸大人？陸嶺！」

陸嶺眼前一片茫然，只是勉強分辨出來十九正在叫自己，緩緩的點了點頭。

十九心中一片無奈。現在她也分不清楚陸嶺到底是真的喝醉了，還是故意在這裡裝模作樣。但藍月兒的命令就擺在那裡，十九隻能重新攙扶起了陸嶺。

罷了，送佛送到西，就把你送出去吧。十九心中默默想到。

十九雖然是個姑娘，但力氣可一點都不小。攙扶著陸嶺這麼一個喝醉了酒的成年男子，她面色如常，看起來毫不吃力的樣子。把人送到了宮門口，剛才囑咐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這裡。

車夫正站在馬車前面，揚著腦袋左顧右盼。看到十九的身影之後，臉上立刻笑開了花。

「十九姑娘，您可算來了。」車夫三兩步迎了上去，「我在這裡等了您好久。」

「久等。」十九說著，架著陸嶺想要交到車夫手中，「一會直接把人送回家去，中間無論誰阻攔都不要停，送過去了之後立刻來找我……欸，怎麼回事？」

陸嶺一路被十九攙扶著走了過來，一隻手攥住了十九的袖子，另外一隻手扯著她最外面的那件衣服，緊緊的不撒手。

車夫見狀知道不妙，也趕緊上前來幫忙。

可誰能想到陸嶺一介文弱書生，看起來並沒有多麼強壯，可是喝醉了的時候力氣會變得如此之大。車夫在旁邊幫忙幫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扯下來陸嶺的右手。

他剛剛撩起衣服，擦了一把汗，轉眼之間，陸嶺剛剛才好不容易鬆開了的右手又重新抓了回去。

十九已經有些惱怒了。她甚至開始懷疑陸嶺是不是在故意裝醉？眼見著一向脾氣不錯的十九都已經隱約有了一些發火的徵兆，車夫猶豫了一下，「十九姑娘，我看陸大人一時半會也不會鬆手，要不然您就先跟他一起回去一趟，到時候再想辦法？」

十九壓根沒有想過這麼一趟很簡單的差事，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真的像這個車夫說的那樣，到時候找幾個人強硬的把他兩個手一起掰開。

「好。」十九壓下了心中的火氣，轉頭叫來了一個路過的小宮女，讓她去一趟御華宮，把自己暫時離開一會兒的事情告訴橘白。

這個小宮女現在沒有資格面見藍月兒，但橘白聽到之後，肯定會去找藍月兒了。

「行了，陸大人，走吧。」十九哼了一聲，和陸嶺一起坐上了馬車。

藍月兒現在正坐在大殿裡面欣賞著雜耍。她往下面看了看，發現老王爺身邊的那個位置已經空了之後，放心了一些。看來陸嶺已經被十九帶走了，這下總算不用擔心他被灌醉之後，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了。

可是還沒有在這裡欣賞多久，被留在御華宮裡面的橘白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說十九跟著陸嶺一起回去了。橘白簡單描述一下發生了什麼事之後，藍月兒簡直是哭笑不得。

「我倒是沒有看出來，這陸嶺喝醉了之後是這個樣子。」藍月兒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反正之後也沒什麼事，你就留在這裡吧。今天來的這個雜耍班子還不錯，你也可以在這裡看看。」

橘白聽了之後，心中一陣喜悅，行了個禮之後就站在原先十九站著的位置，時刻準備著伺候藍月兒了。

藍月兒才剛剛重新坐下，和鳳九幽耳語了幾句話，茶水端起來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剛才還一臉喜色的橘白就有些驚慌地快步走了過來，「娘娘，出事了。」

藍月兒水都沒有喝，就隨著匆匆過來的一個小宮女走出了大殿。橘白想要跟著過去，藍月兒頭也不回地讓她留在這裡，「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橘白站在那裡，看雜耍的心情也沒有了。她腦海里不斷回想著剛才那個小宮女驚慌失措跑過來的時候說的話，十九才剛剛離開不久，到底出什麼事了？

十九那邊發生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她本來是想著把陸嶺一路送回到他的家裡，到時候看他家中的下人該怎麼處理，所以才讓那個小宮女去通知橘白，讓橘白去告知藍月兒一聲的。

可是他們二人乘坐的馬車才剛剛出了皇宮不久，很快就被人給攔下了。

攔路的是一個約摸六十歲的老人，雖然鬢髮俱白，但看起來精神矍鑠，身子骨還算硬朗，說起話來也一點都不氣虛。

他自稱是陸嶺的家人，知道陸嶺今天要來參加老王爺的六十大壽之後就一直在外面等著。還好剛才十九把帘子掀開看了眼外面，就是這一瞬間，他剛好看到了正坐在馬車裡面，東倒西歪的陸嶺，於是就趕過來攔馬車了。

十九上下打量著這位老人，雖然這老人看起來面善，但衣著完全是布衣百姓的打扮。她不能確定面前之人的身份，「抱歉，在沒有辦法弄清楚你的身份之前，我不能把人交給你。」

老人點點頭表示贊同，卻並沒有放棄的意思。他反而走上前了一步，抬起手來拍了拍陸嶺的臉。

他手上的力氣重，陸嶺因為醉酒而有些微微發紅的臉被他拍得更紅了一些。十九微微有些不滿，剛準備拽著陸嶺往後面退一步，老人就開口了，「陸嶺，陸嶺，睜開眼看看我是誰，怎麼醉成了這個模樣？」

陸嶺的眼睛本來已經完全閉上了，被他這麼一折騰，現在勉勉強強的睜開了一條縫。他有些混沌的看了看面前的人，現含混不清地嘟噥了一聲「老頭子——怎麼是你？」

老人卻一下子高興了起來，「認出來了就行，可算是沒白吃我那麼多飯。」他看向十九，「這位姑娘，這下子總可以把人給我了吧。」

陸嶺剛才只是說了那麼一句話而已，十九卻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來信任與放心。既然是認識的人過來接他，十九自然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她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向老人展示了一下自己被抓住的袖子和衣服，「交給你自然沒問題，只是現在陸大人抓著我的衣服袖子不放，還得先讓他把手鬆開才是。」

十九今日穿的衣服袖子寬鬆，陸嶺的手方才一直被蓋在了衣服底下，以至於老人一直以為是十九攙扶著陸嶺，沒有料到，竟然是陸嶺拽著人家的衣服和袖子不鬆手。他趕緊過來掰陸嶺的手，「好個小兔崽子，喝醉了竟然扯人家姑娘的衣服。」

陸嶺手上的力氣實在是大，不過老人力氣更大。他掰開了陸嶺的一隻手之後，急忙用左手死死的壓住了陸嶺想要亂動的手腕，用另外一隻手去扯抓在袖子上的那隻手。

總算把陸嶺的兩隻手都全控制住了。老人心中也是納悶陸嶺今天怎麼就這麼不安分。剛一脫身，十九就立刻往後退了一步，「這馬車已經出來了，如果你們沒有帶其他人的話，就坐著這輛馬車回去吧。」

她給車夫使了一個眼色，車夫立刻會意，一把掀開了馬車的帘子，「二位大可放心，我一定把你們平安送到家裡去。」

老人架著陸嶺，把他放在馬車裡面安頓好之後，走過來朝十九道謝，「敢問姑娘芳名，等到陸嶺那小子醒來之後，我讓他去道謝。」

「不必了。」十九毫不猶豫的說道：「我這也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現在算是完成了任務。」她說完之後轉身欲走，卻不料那老人竟然一把緊緊的抓住了十九的袖子，「姑娘等等。」

十九耐心地轉過身來，「還有什麼……」她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注意到了面前老人的不對勁。他雙目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看，臉上的表情驚愕不已，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十九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就聽面前的老人顫抖著聲音說道：「姑娘可否轉過身去，讓我看上一眼。」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但十九現在不著急。她轉身，老人的目光如同有實質般的落在自己的后脖子上。她聽到老人嘆息，「真的是你，我的歸兒……」

十九不懂這老人在說什麼，聽語氣也不像是在罵自己。她轉過身來，「難不成我身後有異？」

老人已然紅了眼眶，聞言搖了搖頭，「不……不，姑娘，你是我的女兒，你叫南歸，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十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覺催促著她趕緊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老人。她匆匆點了一下頭，「不好意思，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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