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賊心不死

「當然哪裡都不對了。」藍月兒不假思索的說道：「難道你就沒發現其中的奇怪之處嗎？換個角度想一想，如果你是盜賊，進了一間明顯不錯的宅子，主人家還算有錢。你想要取一些金銀財寶，你會去尋找哪裡？」

花岫雲在心中想了想，「如果這家裡有女主人的話，那我肯定會去梳妝台上找。女子的各種金銀首飾都會放在那裡，取起來再容易不過了。」

這麼一想，花岫雲這下子也同樣發現了問題。「月兒，你說得對，好像確實有點奇怪。明明杜夫人的梳妝台就在那裡，盜賊不可能沒有看到，可他放著唾手可及的財務不拿，偏偏要去撬什麼抽屜，確實不合理。」

藍月兒笑著點了點頭，「這下子你發現了吧。與其說是那個人貪戀抽屜裡面的一點財物，還不如說他把整間屋子翻得亂糟糟的是在尋找什麼東西，被人發現之後隨手抓了一把抽屜裡面的銀票碎銀，用以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

花岫雲興奮地一合掌，「月兒，你這麼一說，我徹底明白了。那老王爺果真是賊心不死，估計派幾個人假作盜竊之意，實際上還是在找那份證據。」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還好那東西已經被我們拿走了，否則被他們先找到了，還真是麻煩。」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才是啊。」藍月兒在屋子裡面轉了好幾個圈，有點走累了，坐下來喝口茶半躺在椅子里，「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他派的人還守在那裡。恐怕不等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放棄的。」

花岫雲努了努嘴，「那是自然。如果那東西真的公諸於世，就算杜家不能把他怎麼樣，他總會受到世人唾罵。他自然害怕那東西了。」

她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湊過來興緻勃勃地講給藍月兒，「你說當時優居的人拿到那個包袱的時候，是不是也里裡外外仔細檢查了一番？」

「那是自然。」壓根不用去想，優居裡面是老王爺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包袱。

「杜姑娘當時果然聰明，寫了那麼一封信騙過了老王爺那些人的眼睛，讓他們以為杜姑娘已經放棄將真相公諸於世的打算。」花岫雲嘆息著，「如果那封信上的內容不能讓杜家父母放棄追查下去的話，想必無論寫什麼，那包袱最終都不會被送到他們二老手中。」

藍月兒一邊聽著，一邊輕輕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正是因為那信上面的東西是對老王爺有利的，包袱才會安然無恙的送過去。杜姑娘這番做法，果然是用心良苦。

「也不知道杜姑娘當初是遭遇了什麼，最後只得用這種辦法留下那東西。」藍月兒說，「也不知道她那個時候是否已經知道，優居裡面其實是老王爺的人。」

花岫雲仔細的想了想，一時間沉默了，臉上的淡淡笑容已逐漸消散，逐漸沉寂了下去。

藍月兒的聲音悠悠的響起，「若是知道，她這是兵行險著，使勁賭上一把。若是不知道……留一件東西而已，她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藏在家中，只能採用這種迂迴曲折的辦法，可想當時的情況已經壞到了什麼地步。」

花岫雲回憶起了那張寫滿了字的紙，上面是藍月兒的字跡，她卻好像透過那張紙，看到了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面的杜姑娘，不知從哪裡撕下來一塊布，一字一句寫完了自己真正的遺書，隨機小心翼翼地縫在了床單的夾層裡面。

「要是早點發現就好了。」花岫雲忍不住又一次說到。在知道了真相之後，她已經無數次地說過了這句話。

藍月兒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別太糾結。錯的只有老王爺一個人，有什麼不滿鬱悶，發泄到他一個人身上就夠了。」

花岫雲抬起頭來，勉強笑了一下。

隔壁屋子裡面傳來了一陣響動，花岫雲馬上抬起了頭，「玉兒到了休息時間了，我忘了給他熬甜粥。」

她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今天光顧著和你說話了，連這事兒都忘了。」

她往廚房裡面走，見藍月兒看起來也要跟過來，連忙制止住了她，「不用跟來，廚房裡面煙熏火燎的，你在屋子裡面休息就好，我很快就回來了。」

藍月兒並沒有停住，「無妨，我又不是沒有進過廚房，不怕這些。」雖然她這一年確實是沒有進過廚房就是了。

進了廚房之後，花岫雲站定想了想，很快從旁邊取出了一個嫩黃的小玉米，洗乾淨了之後切起了玉米粒。

「你是要熬玉米甜湯嗎？」藍月兒問，「要不要我現在幫你生火？」

花岫雲點點頭之後很快搖了搖頭，「是要做玉米甜湯不錯，但生火這種事還是讓廚娘來干吧，我怕你一不小心就把廚房給我點著了。」

「哪會有這麼誇張？」藍月兒被她的話給逗笑了，「頂多是燒光了你的灶台而已，燒房子倒不至於。」

花岫雲也笑了起來，「既然你都跟過來了，那就找個凳子在門口坐著吧，我速度很快的，馬上就能做好。」

藍月兒坐在了門口的小馬紮上，說實話，她已經很久沒有坐過這樣的小凳子了，現在坐上去還有點新奇。花岫雲說自己的速度不慢是真話，就在剛才二人講話的功夫，她手起刀落，整個玉米很快就只剩下了中間的芯。

淘洗這些玉米粒的時候，廚娘已經點著了火，正拿著一個大蒲扇上下晃著吹風。藍月兒坐得離灶台遠，那裡的煙氣倒是嗆不到她。

米粒下鍋，花岫雲拿勺子攪了攪之後就蓋上了鍋蓋，擦乾淨了手朝藍月兒走了過來。

「等上一會兒就熬好了。」她倚靠在門邊說道：「往日我都是計算著時間的，玉兒差不多快要下課的時候就開始熬粥，現在這個時間，粥已經涼得差不多可以入口了。」

藍月兒有點驚奇的看著她，「難不成你每天這個時候都會親自給玉兒熬粥？」

「是啊，玉兒愛喝甜粥，每天下午都要喝上一碗。」花岫雲絲毫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藍月兒想到了鳳月幽，幾乎沒怎麼吃過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心中突然湧上了一股淡淡的愧疚之情。「其實也不用親自做吧，這些事情交給下人來不就好了。」

「那是不一樣的。」每次一提到自己的玉兒，花岫雲臉上就會洋溢起幸福來，「雖然我熬的粥可能沒有廚娘做的好喝，但意義是不一樣的。玉兒愛喝我熬的，那就足夠了。」

藍月兒只好訕訕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倒沒錯。」她坐著的小馬扎有些矮，要看花岫雲必須仰起脖子，時間久了有些酸困，「岫雲，你怎麼不也搬個馬扎坐下？」

花岫雲指了指藍月兒正坐在屁股下面的那一個，「這種小馬扎就這麼一個，平日里可都是我坐在這兒等著粥熬好的，今天讓你坐了，我不就沒地方坐了嗎？」

花岫雲語氣中帶著調侃之意，藍月兒卻笑了，「難不成堂堂鄭家多一個小馬扎都買不起了嗎，怎麼只有一個？」

花岫雲臉上反而得意了起來，「當然就這麼一個了。這可不是我買的，是玉兒親手做的。就這麼一個，讓你坐坐體驗一下，還不錯吧？」

藍月兒這下子是真的敗下陣來，搖了搖手，「算了算了，我們先不提馬扎這件事了。」她往灶台那個方向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吧，這玉米應該煮好了。」

花岫雲一拍腦袋，「時間是差不多了。」她快步走過去攪了攪，加糖攪勻最後勾芡出鍋，末了廚娘要端走的時候，還往粥面上面加了一勺桂花蜜。

「玉兒喜歡這種吃法，每次都要往上面加好多桂花蜜。我不允許他吃這麼多糖，一次只給一勺。」目送著廚娘把粥端了過去，花岫雲這才收回了視線。「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家月幽喜歡吃什麼呢，你會給他做什麼？」

除了鳳月幽很小的時候，藍月兒現在已經不記得她還親手給兒子做過什麼東西了。有時候想送個粥或者點心什麼的，都只是告訴十九小蘭一聲而已。

她低著頭，故作深沉，「這個嘛，就先不告訴你了，等到什麼時候有空了我再說。」她站起來，拉著花岫雲就往廚房外面走，「這裡還是有點嗆人，我們出去轉一圈吧。」

「哎，我這罩衣都還沒脫呢。」花岫雲一邊被藍月兒拉著走，一邊手忙腳亂的脫了剛才進廚房的時候穿上的罩衣，「你怎麼走得那麼快，那麼著急幹什麼，慢一點小心身子。」

藍月兒此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承認自己的錯誤，而且知錯能改。通過對比發現自己做母親的一些不合格之處之後，藍月兒痛定思痛，當天回宮之後就立刻發誓要改變一下了。

改變，從學習著怎麼多照顧鳳月幽開始。藍月兒選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模仿著花岫雲，在鳳月幽學累了的時候送上一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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