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想要桂花松子糖
也只有這會兒回了清從殿,身邊沒了能壓自己一頭的人,蘇蒔才覺得輕鬆了些許。
只是……
轉念想想位分比德嬪還高的那兩座大山,蘇蒔又忍不住嘆氣。
阿筠問:「小主,您怎麼了?」
「沒事。」蘇蒔找了紙筆寫,「我只是在想,若是淑妃和嫻妃能不找我的麻煩,就好了。」
阿筠見狀,也不由嘆了口氣:「這倒也是。先前您被淑妃嫻妃罰的時候,哪一次不是故意找您麻煩。」
蘇蒔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此時,門外。
有個末等宮女打扮的小丫頭,恰好聽見了阿筠的話。
她眸子里暗光一閃,動作略一停頓,很快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開了。
蘇蒔和阿筠便你一言我一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陣子的天。
傍晚時分,江姑姑來到清從殿。
看見太後身邊的紅人肯屈尊來清從殿,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立刻就有了小宮女,無比激動地跑去蘇蒔那邊,通報說江姑姑來了。
聽見這消息,蘇蒔也是一個激靈。
江姑姑代表著的,可是太后的面子。蘇蒔不敢懈怠,連忙收拾了自己一番,出去迎接。
江姑姑穿著身石青色海水紋的撒花裙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臉上薄施脂粉,眉毛清淡,很是成熟秀麗。
蘇蒔走到江姑姑身邊,討好地笑了笑。
江姑姑含笑福身:「奴婢給蘇小主請安,蘇小主吉祥。」
蘇蒔哪敢讓太後身邊的人對自己行禮,趕緊扶起江姑姑。她緊張了一會兒,賠笑以口型道:「江姑姑,您真是越來越美了。」
「……」江姑姑一愣,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蘇常在,可真是個實心眼兒。她都這把歲數了,再美又能美到什麼地步?
「多謝蘇常在誇獎了。」江姑姑笑吟吟地道,「奴婢是被太後娘娘派來的。」
蘇蒔趕緊好奇寶寶地看著江姑姑,眼睛眨巴眨巴。那模樣,分明是在催促江姑姑繼續往下說。
江姑姑笑道:「娘娘聽說您昨兒個伺候了皇上,說您伺候得好。這後宮中的人啊,能伺候好皇上,就是盡了最大的本分。所以,太後娘娘準備賞賜您呢。」
賞賜?
蘇蒔想起先前太后給的那串念珠。
那念珠的命運不算好,剛被太后交到她手裡,就被那個暴君給拿走銷毀了。
蘇蒔對那串念珠有些惋惜。她想了想,拿了紙筆,寫道:「嬪妾愚笨。太後娘娘賞賜給嬪妾的東西,也只會浪費了而已。」
江姑姑看了,笑道:「這怎麼會浪費呢。」
蘇蒔還想說什麼:「可是……」
江姑姑抬手按住蘇蒔手中的筆,笑道:「蘇常在你放心吧。賞賜你,是太後娘娘的意思。太後娘娘想要賞賜的人,不拘是誰,都談不上浪費一說。」
蘇蒔吞了吞口水,放棄了反抗。
她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了。
江姑姑笑道:「太後娘娘恩德,容許蘇常在你自己選一樣賞賜。蘇常在你不妨說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蘇蒔聽得瞪大了眼睛,口型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江姑姑失笑,「君無戲言,太後娘娘自然也沒有戲言。」
居然是真的!
蘇蒔忍不住吸溜一下口水,一下子心猿意馬。
先前她在傅默淵身邊伺候的時候,曾經看見薛九功送上來一件東西。那東西……著實是讓她,十分十分稀罕。
蘇蒔低頭拿筆,醞釀了半晌,卻沒敢將那東西的名字寫下來。
江姑姑含笑看著蘇蒔的模樣,眼底劃過一抹瞭然。
看看,就算是再怎麼天真純潔,甚至是愚蠢的女子。一旦進了宮,看見了高位嬪妃們光鮮亮麗的日子,就必然會有慾望。
有慾望的人,是最好利用的。只要……咦?
江姑姑目瞪口呆地看著蘇蒔筆走龍蛇,寫下幾個清秀的字。
蘇蒔寫了五個字,傻乎乎地笑著抬頭,沖江姑姑露出個討好的表情來。
江姑姑一時間維持不住冷靜的神色,低頭看著那幾個字,心情十分複雜。
蘇蒔寫的字,是——
桂花松子糖。
「蘇常在。」江姑姑咳嗽了聲,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太後娘娘她老人家,可是輕易不肯賞賜什麼人的。」
蘇蒔理解地點了點頭,寫道:「太后她老人家一定很忙。」
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重點!
江姑姑臉皮微微抽搐,實在是無法理解蘇蒔的行為。
良久良久,她臉色複雜地看了蘇氏一眼:「……蘇常在的要求,我記住了。」說罷轉身就走,走得飛快。
蘇蒔不解地看著江姑姑,胳膊肘捅了捅阿筠。
阿筠這會兒倒是心有靈犀,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江姑姑慢走——」
江姑姑腳下一個踉蹌,走得更快了。
一路回到昭陽殿的時候,江姑姑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像是見了鬼。
太后正品著茶。看見江姑姑回來,她不由放下茶杯,緩緩問:「小江,你這是怎麼了。」
「太後娘娘。」江姑姑神色複雜,「是這樣的……奴婢方才去問那蘇常在,想要什麼賞賜。誰知那蘇常在的回答,竟是不走尋常路。」
「哦?」太后挑眉,眸光凌厲,「莫非是她獅子大開口?」
「不是。若是她獅子大開口,奴婢反而會覺得好些。」江姑姑嘆了口氣,無奈道,「她只問奴婢要了一樣東西。這東西,是……桂花松子糖。」
……
太后愣住了。
她沉默了許久,道:「你再說一遍。」
「奴婢沒有說錯。」江姑姑又重複,「那蘇常在要的,當真只是一盤子桂花松子糖而已。」
太后靜默了。
許久,她嗤笑一聲,肩膀開始顫動。
江姑姑問:「太後娘娘?」
「呵呵,哈哈!」太后的笑聲越來越大,「桂花松子糖,虧這小丫頭想得出來!」
江姑姑只能跟著一起賠笑。
太後過了半晌,好不容易從笑聲中停下來。
她抬手抹了抹眼淚,恢復了平日的從容模樣:「好了小江,哀家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呢。不過是個蠢人提了個蠢要求罷了,也值得你憂心忡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