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很快佛拉娜就發現，在這女學裡面，不光是上凈房要成群結隊，就是中午去食堂吃飯，都要成群結隊。三五好友，拉幫結對，大家一起商量吃什麼，然後一窩蜂的往某個方向去。

佛拉娜是新來的，寶珠和甜甜都很熱情，非得要帶著她往自己喜歡的窗口去。然而，不湊巧了，佛拉娜還有約。

「二格格說午飯時候來找我，我想著，我要不要先在這兒等等。」佛拉娜笑著說道，寶珠忙哦了一聲：「那是不好跟著我們一起了，那我們先走？」

佛拉娜沖她們擺擺手，自己就在食堂門口站著。也沒多久，二格格就過來了，她自己一個人過來的，身邊也沒帶著朋友夥伴兒，見了佛拉娜就笑道：「還以為你已經開始吃了呢。走吧，你喜歡吃什麼，今天我請客。」

說完就帶著佛拉娜往窗口去了：「總共十六個窗口，八個素菜八個葷菜，每天的菜單是早早就貼出來的，剛才大門口，你看見了吧？」

看見了，就跟個紅榜一樣，顯眼的很，剛才寶珠還說有她最喜歡吃的燒雞呢。

「你自己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但是學院這邊不提倡浪費，也就是說，自己儘力吃，能吃多少買多少，買回來了要是吃不了，被先生髮現了是要扣分的，這個分數叫行為分，一年到頭，這個行為分要是被扣的不及格了，那學院就會勸退你了。」

二格格顯然是知道更多的，看佛拉娜認真點頭，就笑嘻嘻的說道：「回頭我帶你去買糧票，學院裡面吃飯用糧票，不用銀子。」

銀子不好弄，有人拿多了有人拿少了，打飯的窗口還得弄個人專門收賬，然後一個個的算錢，實在是太慢了，耽誤事兒。所以，所有的窗口都是只認糧票不認銀子。

二格格笑的狡黠：「我就猜到你剛來的，肯定沒糧票，所以，說好了我今兒請客的。」

佛拉娜也總算知道為什麼二格格之前非得要強調這事兒了，立馬心裡就覺得有些……小感動。天之貴女，能考慮的這麼周到，這麼體貼，也實在是……教養方面來說肯定是十分優秀了。

想到之前自家大堂姐還說四福晉面上一套，實際上教養庶齣子女還不一定怎麼回事兒之類的話，佛拉娜就忍不住有些慚愧——像是這些話是她自己說的一樣。

現在看來，二格格如此品性，性子活潑，和大阿哥感情也好，又體貼懂事兒，可見四福晉對庶齣子女，也是十分上心了。

「那就要多謝二格格了。」佛拉娜笑著說道，她不是個拘謹之人，反正自己日後也是能回請的，現在受了人家的好意也沒什麼。反倒是一直推辭，倒是鬧的都不好看了。

「別叫我二格格，雖然我覺得我自己的名字也不好聽，但父母給的，我能有什麼法子呢？叫我塔山就可以了。」二格格十分隨意，又問佛拉娜喜歡吃什麼，自己端著盤子來回跑。

女學不許帶伺候的人，除了有專門的人幫忙洗衣服之外，剩下的事情都是要自己做的。二格格熟門熟路：「嫡額娘說，這樣做也能讓那些貴女們將自己從天上拉下來，稍微的低低頭，和她們看不起的人站在同一條線上，將來也能多幾分善心。」

也免得家裡富貴，養出不將下人當人的性子來。

二格格話里話外的，對四福音也是十分尊敬喜愛。

聽的佛拉娜是越發的好奇，就好像她重生之後所有的聽聞，都是繞著這位四福晉轉的一樣。尤其是她區分出她重生的這個世界，並非是她以前所在的世界之後，她更是覺得，大約，自己的重生，也是因為這個四福晉？

因為她改變了這個世界？

不過，這種猜測有點兒太沒依據了，她既不是大禪師也不是道法高深之人，所以，猜測也就是猜測而已。

人活在世，還不能隨便發散下思維了？

「對了，學院里這幾天正在舉辦蹴鞠賽，你想要看嗎？」塔山端了托盤迴來，上面放著四道菜，份量都不算大，足夠兩個人吃的，碗筷都是有專人清洗的。當然，要是自己特別愛乾淨，也可以自己買，一整套的下來也才幾文錢。還是那種玻璃的，特別好看，最近這些年，玻璃的價錢那是一降再降，就是平民百姓，也都是能買得起了。

佛拉娜第一天上學，完全不知道還可以買餐具的事兒，但她入鄉隨俗，二格格都能用食堂給準備的，她為什麼不能用？

幫著拆分了飯菜，佛拉娜才問道：「是班級之間蹴鞠賽嗎？」

「嗯，算是整個學院的，若是能勝出，就能參加今年秋天的女子蹴鞠大賽了。」二格格說道，十分炫耀：「我大姐，就是我們雍親王府的大格格，去年也參加了女子蹴鞠大賽，還進了前十呢，可惜，沒能拿到最後的冠軍。」

最後的冠軍是個鏢局家的姑娘得了的，她自己組建的蹴鞠隊，都是她們鏢局裡的人。鏢局的姑娘，從小習武，也練蹴鞠和摔跤。

「不過明年的，我大姐一定能拿到冠軍。」二格格信心滿滿的說道，佛拉娜也點頭：「是，大格格的蹴鞠是很好的。」

她才回來沒多少天，就聽說過不少雍親王府的事情了，自然也包括這位大格格的。

聽說大格格是前幾年才開始喜歡蹴鞠的，一年年下來，現在也快成京城一霸了，蹴鞠方面是無人能比的。

但是，好像大格格現在也有十七八了？

這個年紀，該是成親了吧？

佛拉娜有些好奇，二格格搖頭：「還沒呢，我大姐不想嫁人，就一直在家裡呆著，我嫡額娘和阿瑪也不催的，我有時候都羨慕我大姐呢，我覺得我大姐有一句話說的特別對，沒嫁人之前，在自家府里，就是千金小姐，想吃吃，想喝喝，想做什麼做什麼，爹娘只有疼愛的份兒，可等嫁人了，多吃一口說不定都要被人猜測是怎麼了，別人吃飯你站著立規矩，別人睡覺你要伺候男人更衣洗漱，一個不順心，婆媳之間還要爭鬥，那日子過的多憋屈得慌啊，所以，能不成親就不成親。」

佛拉娜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像是在敲鼓了。她是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的日子過不下去，該如何想法子應對，這還是頭一次聽說能從源頭上斷絕的——可不算是嗎？不成親，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嗎？

至於老大年紀不結婚，日後養老的事兒，那總能遇上一個有良心有孝心的侄子輩兒的人吧？

就算是真的倒霉透頂了遇不上，那反正有錢有閑，有丫鬟婆子，還怕日子過不下去？

二格格的話簡直就像是一道陽光，直接穿透了她心裡對上輩子婚姻生活所產生的陰霾，照射到她心底來，然後給她鋪出來一條陽光大道來。

「看你那表情，也覺得不成親好啊？但是不可能的，我阿瑪說了，要是這世上女人都如此想，世道就要亂了。女人不成親，日子確實是好過了，但男人娶不到媳婦兒怎麼辦呢？」

一點點兒的亂子，積累下來，那就要成大亂子了。

所以，大格格還是要成親的。

別的人也都是要成親的，朝廷早晚是要在這方面出個應對的政策的。

女人也都不傻，誰不知道逍遙自由的日子更美好呢？

佛拉娜也有點兒沒胃口了，她岔開了這話題：「蹴鞠大賽是什麼時候的？」

「你問哪個？咱們學院的話，就明天啊，最後一場了。京城的話，得秋天，秋天賽完了，勝出的隊伍可以參加明年春天的大清蹴鞠賽。」二格格說的很詳細，從康熙四十多年，這蹴鞠賽開始舉辦第一次開始，一年年下來，這流程什麼的，都已經十分成熟了。

內務府那邊有專門負責這個事情的官員。

「到時候不光是女子能去看，也有不少男子去呢。」二格格忽然壓低了聲音，面上笑容帶著點兒神秘兮兮：「你知道京城哪家的少年長的最好看嗎？你想不想看看？」

這種大膽的話，佛拉娜反而是不那麼吃驚的——閨閣中心照不宣的事兒了，就好像少年們會討論哪家少女長得好，哪家少女有才名一樣，她們女孩兒，自然也會討論男孩子的。

當然，得和嘴巴緊的人一起討論，要不然日後傳出去了，總歸是不那麼好聽的。相比較之下，女孩兒的名聲，世俗的要求還是更苛刻的。

「聽說八賢王家的弘旺阿哥，相貌更比當年的八阿哥精緻？」佛拉娜也壓低了聲音，二格格豎起來一根手指頭，搖啊搖：「那你可太俗了，相貌好能算得上是好？看人啊，還得看一整個，一整個的都有些什麼？相貌，氣質，談吐，教養，弘旺是長的好看，可惜了，八嬸不待見他。」

所以，人養的有點兒膽怯。男孩子，一旦失了底氣膽量，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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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開現言

待開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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