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二格格是在考完體育之後找來的,佛拉娜正在喝水,她小瞧了這跑步了,原先還以為這事兒定然是手到擒來,跑步嘛,誰不會?結果真開始了,她就抓瞎了,原本看著那麼短的距離,就像是一下子被拉長了,望山跑死馬,那終點就在不遠處,卻始終也達不到。
一趟跑下來,那真是腿也疼,肺也疼,心肝兒都疼。嘴巴里就像是著了火,火燒火燎。
也幸好先生經過幾年的積累,早有了經驗,讓人準備了清涼薄荷茶,跑完了稍微休息一會兒,然後一點點兒的喝水,慢慢就能平復下來了。
「塔山來了?」見二格格從不遠處過來,佛拉娜就放下了水杯,現在她總算感覺好了點兒,剛才先生不許她坐下來,這會兒她就正好能迎接二格格幾步:「你昨兒說有事情和我說?」
「嗯,我想約你一起去莊子上住兩天。」二格格笑著說道,佛拉娜有些詫異,這兩天是怎麼回事兒?大家商量好了要去莊子上住的嗎?前兩天是寶珠說,今兒又是二格格開口。
「莊子上有什麼新鮮事情嗎?」佛拉娜就忍不住問道,二格格嘆氣:「莊子上沒什麼新鮮的,再說了,大夏天的,也就那幾樣,荷花荷葉蓮子蓮藕什麼的。我想請你去莊子上住,是因為另一件事兒。」
她有些為難,佛拉娜就笑道:「你之前不還說我是你的朋友嗎?既然咱們是朋友,那有什麼話不好說的?再者說了,我現在不也還沒答應的嗎?若是我覺得不合適,我自己等會兒就拒絕了是不是?所以,你不用為難,且先說說。」
二格格就忍不住笑:「尋常人這時候不應該說,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朋友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所以你只管開口就是了嗎?怎麼你還要拒絕我啊?」
「那是,若是不好的事情,我可不陪著你。」佛拉娜笑著說道,雖然她出身比不上二格格,但也並非是二格格的奴僕。做過了皇后,這點兒為人的骨氣還是有的。
「那我就先說說吧。」二格格就去了幾分為難,反正應不應的,確實是佛拉娜自己做主的。
「我大姐這兩天不是快要成親了嗎?她就在府上學管家的事兒,這些原本是和我不相干的,但是我嫡額娘說,教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不如我也學學,我倒是不排斥多學點兒東西,可是,這會兒吧,我們府上就出了件事情。」
她停頓了一下:「我嫡額娘以前,有個很忠心的奴僕,你知道羽絨服廠吧?一開始就是她幫著我嫡額娘打理的,但是吧,這忠僕命不好,遇上個短命鬼,夫妻倆就一起出了事兒。我嫡額娘呢,向來是個心善的,覺得若是將這忠僕留下的兩個孩子放在那杜短命鬼家裡,那家裡會耽誤了這兩個孩子。」
她嘆口氣:「不是我說人閑話,而是這短命鬼家裡,實在是不想楊,親爹娘偏心,弟妹貪財,若非是那短命鬼一開始有點兒才能,我嫡額娘也不可能放心將那丫鬟姐姐嫁給她,只可惜,人心易變,當初說好了和家裡不親近的,結果一轉頭,還是偏著親爹娘去了。」
佛拉娜沒說話,人心易變這點兒她是非常贊同的。
「這兩個孩子可憐,我嫡額娘就將他們帶到我們府上養著了。然後,現在就出了點兒問題,我大姐學管家,就發現他們兩個原先帶在身邊的人,有貪污的事兒。」
這就不好辦了,直接處理了吧,生怕那兩個孩子心裡不舒坦,以為是雍親王府的人容不下他們,給他們下馬威呢。、
不處置了吧,兩個孩子自己捏著一大筆錢,早晚是要被人給吃掉的。
「他們兩個,有許多錢財?」佛拉娜問道,二格格點頭:「是啊,早先跟在我嫡額娘身邊的時候就沒少得了賞賜,後來嫁人,有拿了嫁妝,我嫡額娘這人呢,向來手鬆,那丫鬟管著那麼大一個羽絨服廠,我嫡額娘一年給她一成的紅利呢,這算下來,少說也有十萬兩了。」
十萬兩啊,就是放在落魄的宗室裡面都是一大筆錢了,更不要說這兩個小孩兒,真說起來,他們的額娘還是奴僕包衣,真有人要覬覦他們手裡的錢,只要將他們的賣身契給弄走就成了。
包衣並不是只屬於哪個人的,而是屬於整個愛新覺羅家的。雖說那丫鬟當年對四福晉忠心,可四福晉也沒那本事將人從包衣劃分出來。
她只能提攜,給差事,讓人往上走——包衣的出路也並非是只有奴僕,內務府的管事,甚至朝堂上,也都有包衣的身影。
那丫鬟干好了,她自己只要活著,就能護得住自己的孩子,然後讓他們讀書習武,然後找機會上朝堂,那到時候就真是改換門庭了。
可那丫鬟沒活下來,一家子都死了,只留下兩個孩子,這事兒就比較複雜了。
「我嫡額娘的意思是,將人先送到莊子上。但只將他們兩個送過去的話,怕他們以為是雍親王府不要他們了。」二格格嘆口氣,養個孩子可真難,什麼都要想得到。
「所以呢,我嫡額娘就打發我送過去,陪著住兩天。」二格格攤手,佛拉娜還疑惑呢:「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也不認識他們兩個。」
「也不對,你是不是在騙我?」佛拉娜皺眉,看二格格:「你剛才說,大格格要學管家,四福晉說一隻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所以你也要跟著學管家,現在又因為兩個忠僕的孩子,就要將你打發到莊子上去,你這話說的,不誠實啊。」
二格格苦著臉:「我還沒說完呢,我學管家呢,和大姐不是一起學的,她算數學的好,所以現下只要跟著嫡額娘學理事就可以了,我要先學看賬本。」
雖說一群羊也是放,但是羊群中總有不同的存在,比如說,有的是老羊,不能吃有韌勁的草,只能吃嫩草,有的是中年羊,得吃有點兒嚼勁的草好蠕動一下腸胃,還有的是年紀小的羊,得吃飼料。
一起放的意思不是給他們吃一樣的東西。
就好像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學管家,但一個是即將要出嫁的女孩子,學的肯定是頂頂重要的東西,比如說,安排宴席啊,夫妻相處啊,還有宗室祭祀之類的東西。
二格格呢,年紀小,算數學的又不好,就只能是學學看賬本之類的東西了。
看賬本嘛,正好那莊子上的賬本就可以讓二格格先練練手——至於府里的,現下是大格格正用著呢。
二格格去莊子上的原因就更豐足了,一方面是給那兩個孩子撐腰,一方面也是要查詢莊子上的賬本。
「我嫡額娘說,要請個算數好的幫幫我,讓府里的賬房跟著去,但我不喜歡讓賬房跟著。」府里的賬房,那都是她阿瑪的心腹,放在她身邊跟著她看莊子上的賬本,那不是大材小用嗎?
再說,那都是上了年紀的酸儒,她實在是不耐煩聽他們說教。
「我就說,在女學里請個算數成績好的去輔導我一下,幫幫我。」二格格總算是說到了重點了:「我在女學的朋友並不是很多,我的那些堂姐妹,我也不願意求她們幫忙。」
堂姐妹之間的感情,還比不上個和外人之間的。
「所以我就想到你了,你出身富察家,你們家只有你一個女孩子,那定然是學過看賬本之類的東西的。再者,你的成績我也打聽過了,昨兒上午考的算數,我中午就知道你成績了。」
二格格是有備而來:「所以我想請你和我一起去莊子上,你覺得如何?」
不等佛拉娜說話,二格格又說道:「你也不用著急現在就答應我,你先好好想一想,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你若是不願意去,大不了我找別人嘛。」
佛拉娜就忍不住笑:「四福晉倒是……別具一格。」
這種教導自家孩子看著賬本的事兒,難道不該是私事的嗎?誰家願意將自家的賬本公開給所有人看的?二格格自己請外援,四福晉若是不答應,二格格也不可能開這個口啊。
就算只是莊子上的賬本,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給人看的好不好?
「我額娘說,事無不可對人言,她那莊子是種果樹的,越是讓人看到莊子上的收益,指不定會有更多的人去打聽怎麼種,到時候受益的還是百姓。」
二格格說道,佛拉娜瞬間就明白了許多——不管是勛貴人家仿效,還是貧窮百姓仿效,只要有人種,市場就大,市場大了,自然也就是百姓們受益多。
「佛拉娜,去不去?」二格格又問道,帶了幾分期盼:「去吧去吧,你若是能指導我功課,回頭我必定謝謝你。」
「比我算數好的,有許多吧?」佛拉娜問道,她自己的算數也沒好到全學院聞名的程度吧?
「不都說了嗎?和別人,我也不熟啊。」二格格笑著說道,拉了佛拉娜的手:「倒是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一見如故,後來又相處,更覺得投緣,咱們是朋友,更是手帕交,這種事兒,我定然是第一個想到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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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開現言
待開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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