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佛拉娜出來的時候，章佳氏還在張大夫那邊。閑著無聊，佛拉娜就打算現在學院里轉轉，順便去看看五年級在哪兒。然後她就發現，這學院，當真和她見過的都不一樣。

她上輩子，也是跟著乾隆去過國子監的。那地方雖然大，但房屋多，多少顯得逼仄一些。

這邊就不一樣了，全都是三層的小樓，磚瓦建立，外面一層水泥。教室外面是長長的走廊，正對著教學樓的是一個大大的花園，現在這季節，百花盛開，蝶舞翩躚，好一幅美景。

總共八棟教學樓，都是分散開的。

還有一個大大的操場，還有籃球場，蹴鞠場，跑馬場，看台，這些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佛拉娜這麼一點兒時間絕對是走不完的，她也就只能看看教學樓。

五年級是在第二個教學樓裡面，在一樓，總共有四個班級。上面是六年級，再往上三樓就是辦公樓，這兩個年紀的先生都在三樓辦公。

這會兒正在上課，佛拉娜也就沒往裡面看，只隔著欄杆，在走廊外面張望了一下，隨即就往蹴鞠場那邊看去——她聽見蹴鞠場那邊有動靜。

「好球！」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佛拉娜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這樣大喊大叫的，可實在是有點兒就……不合規矩了。但隨即她就忍不住笑——還是改不掉，不早就決定，這輩子放開了活的嗎？這樣事事想到規矩上，那叫什麼放開？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再次提醒自己，可不能再端著上輩子那皇后的架子了。做皇后的時間長了，連怎麼做個普通人都忘記了。

因著好奇，她就想往蹴鞠場那邊看看，轉個彎，過了個月亮門，門邊兩個嬤嬤守著，問過她身份，就給她指點了道路。她剛一轉彎，一腦袋就撞在一個人的胸口上了。

一抬頭，挺尷尬——居然撞了個少年郎。

不是說，學院裡面沒有男子的嗎？

「我送我妹妹過來，有先生帶領的話，是可以暫時進來的。」大約是她面上好奇太明顯，那少年開口解釋了一句，佛拉娜這才看見旁邊還跟著兩個人呢，一個是穿著先生的衣服，一個是穿著嬤嬤的衣服。

「住宿的地方，是決不許男子過去的，不過像是操場這邊，只要有人陪著，也可以過來。有時候學院會舉辦蹴鞠賽之類的。」先生也跟著解釋了幾句，到時候有些男性家屬也可能會過來圍觀，所以也並不是真的一個男人都不許進的。

否則，那不叫學院，那叫修女院。

四福晉雖說是很注意不讓學院鬧出醜聞的，但也絕不是將這些少女隔開讓她們生活在孤島上的。

佛拉娜這才恍然大悟，男女大妨雖說是應該的，但也不能特意強調，導致嚴重到像是前朝，女孩子連閨房門都不許出的地步。

「你是新入學的學生？」先生多問了一句，佛拉娜笑著點頭：「是，明天就要來上學了。」

「若是想在學院里走走，可以請個嬤嬤給你帶路。」先生笑著交待道，又喊那少年：「弘暉阿哥，咱們走？」

弘暉正要點頭，就對上了佛拉娜的眼神，怎麼說呢？那視線，好像有點兒不太一樣？別人見了總是要帶點兒巴結討好的意思，這個，好像更好奇疑惑？

「怎麼，你認識我？」弘暉問道，佛拉娜搖搖頭：「不認識，不過，聽說過，雍親王的嫡長子。」

上輩子早死了的大阿哥，要是他沒死，還有乾隆什麼事兒呢？

「你是哪家的？」弘暉倒是還記得這姑娘，上次在額娘的書鋪里見面的，是很崇拜額娘的人。對於崇拜他額娘，喜歡他額娘的人，弘暉總會多幾分耐心的：「怎麼現在想起來考試入學了？」

「我是富察家的。」佛拉娜眨眨眼：「之前生病在家，所以錯過了考試。」

總不能說是小姑娘以前對女學有抵觸吧？

說了兩句話，弘暉就擺擺手：「那你先到處看看吧，女學這邊的建設，是四福晉親自畫的設計圖，有許多可看之處，以後等你上學了，也能多發掘些樂趣。」

「多謝弘暉阿哥提點。」佛拉娜忙行禮，側身讓開道路。

等人走了，佛拉娜就輕輕出了一口氣，總覺得弘暉阿哥小小年紀的，居然也挺有氣勢的，說話還帶了幾分威嚴。大約是錯覺吧？看起來也就比自己大三四歲而已。

十三四的少年，乾隆那個時候，除了臭屁張揚，就是沾花惹草，可不像這位大阿哥，據說身邊還連個通房都沒有？

佛拉娜正想著，她自己就被人撞了一下，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忙道歉：「對不住，撞疼你了嗎？」

「這樣，我還有事兒，你要不然先讓嬤嬤帶你去一趟醫務室吧，有張大夫的徒弟在那邊呢，若是疼的厲害，回頭你再找我，我是雍親王府的二格格，肯定不會賴你醫藥費。」

說完也不等佛拉娜反應過來，就風一樣的衝出去了。

佛拉娜眨眨眼，所以說，這是報應？自己剛才撞了人家兄長，現在就被人家給撞回來了？

她揉揉胸口，小孩子正在發育期，說實話，撞的那一下，確實是太疼了。但是大白天，又在外面，她總不能掀開衣服看一眼。

「姑娘，要不要去醫務室？」她正皺眉，旁邊嬤嬤就主動問了。佛拉娜頓了頓，搖頭：「沒事兒，不勞煩你們了。時候不早了，我額娘還在等著我，我就先走了。」

到學院門口，章佳氏果然是已經回來了，並沒有拿葯，張大夫說了，沒看見病人不開藥。再者，聽章佳氏口述的，也應該是沒大問題了。

接下來調養的事兒，府醫就能做，也實在是犯不著讓張大夫親自出面了。

章佳氏笑道：「回頭讓府醫給你開幾個葯膳的方子，你多吃兩天，就是不治病，補補氣血也是可以的。」

「今兒考試如何了？」總算是想起來正事兒了，佛拉娜忙說道：「先生說明天就可以去上學了，五年級。」

「五年級不錯，上完六年就就是初中，初中三年，等畢業正好是十四歲，若是要參加選秀，年齡也算正好。若是不願意參加選秀，也可以上摺子推遲兩三年。」

選秀的年齡段是十三到十八，推遲兩三年正好是十七歲，也還是在年齡段之內的。

最近十來年，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麼心思，以前選秀吧，剛滿十三歲就指婚的也多的很。但最近，她留意著，但凡指婚的，都是過了十四五的。基本就集中在十六七這個年齡段了，所以大概率，自家閨女還是要讀完初中才能說親事的。

章佳氏雖說是想不明白這推遲年齡成親的意思，但她知道，晚點兒成親對自家閨女的身體還是有好處的。

正好她也能輕輕鬆鬆的準備嫁妝，時間長，也不用太忙。

佛拉娜微微皺了皺眉，沒接章佳氏的話。她這輩子，其實是有點兒不太想成親的。

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信，九成的男人，只要有機會，就會拼了命的娶妻納妾生孩子，不管是富裕的家庭還是貧窮的家庭，總有各種各樣的煩惱。

她過過最繁華的日子，享受過最尊貴的待遇，走上過最高的地位，可以說，是能感受的都感受到了。富察家這樣的門第，也不可能讓她嫁個平民百姓的。

這輩子若是要嫁人，只能是門戶相當，或者進宗室。

再過一遍兒上被自己過過的日子，佛拉娜覺得，有點兒太委屈自己了。

「額娘，我不想嫁人，我想陪在你和阿瑪身邊。」抿抿唇，佛拉娜說道，章佳氏只將這話當小孩子的話，伸手摸摸她腦袋：「好，那你就陪在額娘阿瑪身邊。」

佛拉娜輕輕嘆口氣，轉頭看車窗外面：「額娘，那是什麼？」

「紅綠燈，是十六阿哥負責弄的。聽外面那些小孩子唱的，你以後自己出門，可千萬要記住，紅燈停，綠燈行。」章佳氏摟著她肩膀給她解釋：「明天就去上學了，要不要額娘一會兒帶你在街上轉一轉？」

「額娘不忙著回去嗎？」佛拉娜好奇：「阿瑪是不是要下衙了？」

「下衙就下衙，他一個大男人，還能找不到東西吃？」章佳氏說道，只拉了閨女的手：「額娘帶你去吃好吃的。還有買衣服，做首飾，還有胭脂水粉也要準備些。」

停頓了片刻，章佳氏忽然笑道：「還有個非常享受的地方，額娘今兒也帶你開開眼界。」

章佳氏帶佛拉娜去的是女子會所，說是三福晉開辦的，同樣的，也有男子會所，不過這個是三阿哥掌管的，畢竟女子做男人生意，會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要是三阿哥出面的話，倒是更好一些。

「咱們先洗澡。」進門就是女子接待，以前佛拉娜年紀小，章佳氏沒帶她來過，但現在嘛，孩子都要上女學了，與其日後從同學那邊聽說，倒不如自己帶她親自來見識一番。

佛拉娜還奇怪呢，洗澡在家洗不好嗎？浴桶乾淨，想洗多久洗多久，怎麼還非得要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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