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邪魔出世
清晨時分。
霞光滿天。
飛雲書院正門口,數十丈高空,方鴻以真氣裹住整個青銅鐘,宛如紫金色光壁橫亘當空,彈指間敲響,傳出浩浩蕩蕩的恢弘之音。
噹!噹!噹!
鐘聲悠揚,重重疊疊,像是一層層浪涌。
敲擊之處,波紋擴散,像是一圈圈席捲四方的光環。
擱在前世,這就是頂尖特效,製作費用以每秒來計算,已經不是花錢,而是瘋狂燒錢……但此刻,對方鴻而言卻只是小事一樁:
以真氣護住鐘身……免得打碎了。
彈指勁力,隔空敲擊……免得真氣之間的碰撞,引起餘波,炸出轟鳴,傷及無辜,出現死傷。
想當初,先天大妖一聲吼,都把人震得耳膜撕裂,七竅流血,一頭栽倒,陷入昏迷,甚至是當場喪命!
到如今,方鴻全力施為,這些湊熱鬧的人們全都活不成。
波及之廣……
傷害之高……
可怕程度……
幾乎是一場小型災難!
正因此。
方鴻以震勁敲打真氣壁,一方面避免造成意外事故。另一方面,鐘聲會更加厚重,悠遠,浩蕩,景象也變得美輪美奐,又璀璨又瑰麗,點點真氣盪開,紫金流光濺射,夾雜著氣浪、音波、扭曲的冷冽空氣——高空之上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相互疊加向外擴散的巨型光環。
光圈蔓延。
轟鳴席捲。
日出東方的晨曦也黯然失色。
噹!噹!噹!
鐘響九下,無遠弗屆,響徹方圓數十里,再加上絢爛奪目的光圈,可謂是百年難遇的盛況。
……
【叮!】
【人前顯聖,根骨提高!】
……
【叮!】
【人前顯聖,根骨提高!】
……
方鴻一算,九次敲鐘,總共激發了五次的人前顯聖。
他俯瞰下方,無數人一臉獃滯,震撼,驚嘆,膜拜,還有雙手合十,宛如上香一般的祈禱。
這一刻!
在場的大乾百姓徹底沸騰了!
無論平民,武人,哪裡見過這麼瑰麗的奇景?
要知道。
人們平時沒什麼娛樂項目。
逢年過節,上京城會給各大府城發放少量煙花,府城再發給郡縣,用來趨吉避凶,壓根沒有多少……僅有縣衙附近看得見夜空煙花。
此時此刻,院試將開,科考鐘敲響。
此情此景,晨曦失色,一圈又一圈光環,向外擴散,高空翻湧,如天海漣漪一般。
沒有人能夠平靜。
引以為奇觀。
不敢高聲語。
恐驚天上人。
方鴻手托青銅鐘,輕飄飄落地,心中有些小驚喜:「是了,是了,人前顯聖的正確打開方式!」
「大乾百姓的生活,單調無趣。」
「無網路,無電影動漫,完全是枯燥乏味的古代生活。」
「試問:」
「哪個真氣境武人願意給平民百姓展示自己的真氣?」
按照傳統的觀念,有失身份,屈尊降貴。
且不論先天境界的真元真罡。
後天九層的真氣……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難得一見……此方世界的人們不挑剔,震驚閾值底,人前顯聖並不難。
念及此處。
方鴻把青銅鐘歸於原位,朝著人群拱拱手,便走進文試場地。
……
書院門口。
幾個負責主持飛雲縣科舉院試的武人們面面相覷。
「真氣還能這麼用?」
「敲鐘還能這麼敲?」
「挺有新意……」
「不可思議……」
「大場面,大氣派,我是萬萬做不到。」
「咦?陳大人他沒事吧,眼睛怎麼有點紅……看來是科舉一開,陳大人感念此屆人才濟濟,留下了喜極而泣的淚水吧。」
裘縣令,縣尉施高虎,以及新官上任的縣丞傳音交流。
同時。
先天初境陳立陽嘴角抽搐,又懊惱又悔恨,暗暗抓狂:「以往院試開場的敲鐘儀式,我怎麼全都讓給了書院的院長小張?這麼絕妙的方式,我竟想不到,一百多年活到狗身上了!」
陳立陽眼角餘光掃了一圈。
只見:
無數人面色激動,亢奮,崇拜,幾乎是全場鼎沸,但卻靜悄悄,沒有一絲一毫的喧嘩。
甚至有人閉上眼。
彷彿要把那一幕深深記住,烙印心底。
等到以後,上了年紀,講給子孫。
萬般皆下品,唯有武道高——練武有成的高人,隨手施為,塑造奇觀,超越想象。
「哼!」
看到人人靜默的場面。
看到那一雙雙飽含崇敬的目光。
陳立陽恨不得取而代之,成為萬民敬仰的焦點。
「哼!」
陳立陽心頭髮酸,發苦,羨慕得快要瘋了:「下次,等下次科舉,我也要效仿方鴻!」
他,陳立陽,也不甘人後。
先天真元出,管你是什麼顏色的真氣全都沒得比。
到那時……
一屆又一屆科舉……
長此以往,形成風俗,這將是飛雲縣院試鼎鼎有名的奇景!
單是想一想,陳立陽握緊拳頭,就感到渾身發熱,戰慄,顫抖……那些年伏低做小,給人哭墳,圖什麼呢?不就是為了高人一等,萬眾矚目,敬畏敬仰。
為此。
陳立陽來到郡縣,坐鎮縣衙。
但……這麼多年了……陳立陽恍然醒悟,這才是自己苦苦追尋、真正的人生意義!
「唉。」
耳邊響起張博武的嘆息:「今年有了方鴻這麼驚艷的開場儀式,以後我可怎麼辦?」
珠玉在前。
木瀆在後。
就很尷尬。
正所謂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眾人啞然失笑,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咳咳。」
裘縣令出言安慰,道:「方大人年紀輕輕,血氣方剛,人前顯貴,也很正常,你卻是上了年紀……百歲老翁穩重一點比較好,出風頭,沒必要,會顯得輕浮冒失,陳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呵呵。」
陳立陽似笑非笑,不予置評。
裘縣令催促:「行了,老張該你宣布開考了……附近百姓,不得吵鬧,擾亂科考秩序。」
「好。」
張博武上前一步,吐字開腔。
「退下,我來。」
陳立陽面無表情,背負雙手,一步步踏空而行,行走在無形階梯,火紅色真元纏繞周身如烈焰。
恍如一團火,冉冉升騰,照耀四方。
裘縣令等人面面相覷。
「今日,大乾科考開,諸位不得喧嘩!」
「郡縣院試,先文後武……武試由百姓監督,凡有舞弊者,以重罪論處……書院高懸武道秀才之銅榜,將由新科武秀才親筆題名!」
……
飛雲書院。
人群如山亦如海。
武人,平民,乃至於好些武道秀才也來此觀禮。
「我的耳朵……有點疼。」
「那位身穿青色公服的大官怎麼吼那麼大聲,我們又不是聾子,都能聽得清楚嘛。」
「嘖嘖,那團火焰真好看,像是天上變戲法。」
百姓們竊竊低語。
「說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名揚郡縣的方氏抄書人,儀錶堂堂,品貌非凡啊。」
「那可是上了皇旨的人物!」
「永盛帝親筆點名!」
「可惜,咱們縣城太小了,容不下這位絕世天才。」
武人們壓低聲音,悄聲議論。
「方大人親自敲鐘?」
「陳大人開口宣布院試規矩?」
武道秀才們驚嘆,這趟沒白來,也算是開眼界了。
——
同一時刻。
文試考場。
一張張近似公案的方桌擺放,配著小石凳。
方桌間隔一丈,錯落有致,整齊排序,上面標註著學子的具體姓名,放置兩根墨筆,一個墨台,以及三張空白的宣紙。
一個個書院學子進入考場,依次落座。
氛圍倒是不緊張。
文試嘛,走個過場……真正的考驗在於武試。
方鴻座位位於最前方,左右兩側皆無人,後邊則是呂安喬。
「唔。」
方鴻回頭掃了眼,暗暗咂舌:「院試人數這麼少……偌大考場,僅有四十多個人。」
後天七層,才十幾位,其餘都是後天六層的境界。
顯然。
大部分考生都是陪跑湊數的。
方鴻看到朝陽武館之主,微微一怔,心中嘀咕:「我記得,這位武館之主連續參加好幾次院試,全都沒拿到武道秀才的功名。」
「這次又來了。」
「還有……那邊的角落,有個後天八層的考生?此前,在書院,不曾見過這個人。」
方鴻收回了視線,閉目等待。
考場之內,沒有火爐,溫度卻不低。
在座之人,最弱是後天六層,一個個氣血如爐,恍如熱浪,隱隱扭曲了考場內冷冽空氣。
很快。
主考官陳立陽走了進來,身邊跟著兩位副考官。
「肅靜!」
「髮捲!」
陳立陽面色威嚴,肅穆,眸子銳利掃了圈,命令大吏們髮捲,逐個分發下去。
這時。
裘縣令拿過一張文試的卷子,堆起笑臉,走向方鴻,擱在案上,在場的眾多考生都面色古怪。
別人都是縣衙大吏冷著臉分發試卷。
方鴻可倒好,縣令親自發。
待遇差的太多了。
完全是霄壤之別。
「答卷!」
「文試限時:一個時辰!」
陳立陽坐在上首,縱覽全場,命人點燃了用來計時的煙香。
……
文試考場靜悄悄。
最前方的座位上。
方鴻低頭,審視題目,面色變得很古怪:「生僻字,寫釋義……還有幾個選擇題,填空題……最後是論述大乾王朝的官場結構、武道常識,以及按照題目給出的事迹,出具縣衙公告,要求措辭夠淺顯,夠直白,通俗易懂。」
「沒有物理化。」
「歷史……政治……涉及到一些。」
方鴻動筆,手腕晃動,短短一會就寫完。
他好歹是抄書人。
寫字很快。
像這種文試題目,又很簡單,完全不用帶腦子。
少頃。
方鴻就提前交卷……一縷真氣憑空托起白紙黑字的試卷,呈在陳立陽面前的公案之上。
陳立陽傳音:「提前離場?」
「不。」
方鴻言簡意賅,坐在原位,靜候文試的結束。
見狀。
陳立陽鬆了口氣……文試期間,考生可提前交卷,卻不能提前離場,這是大乾科舉的明文規定。
若方鴻執意離去,就有些棘手。
他不好阻攔。
至於取消方鴻的科舉資格……陳立陽收起雜念,暗暗一嘆:「縱觀歷屆的科舉,主考官副考官加在一起,不夠考生一巴掌拍的,這也是開創先例,絕無僅有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
煙香燒了大半截。
考生們陸陸續續地交卷,安靜地坐在原位。
武試即將開始!
武試擂台,就在外面,由武人臨時搭建,會有無數人旁觀,見證一位位武道秀才的誕生!
就在這時候。
啪。
一聲輕響。
似乎有墨筆掉在地上。
陳立陽眉頭一皺,睜開眼睛,臉色變了。
只見:
文試考場,靠窗一側,有考生面色痛苦,抱頭張嘴,發不出聲,氣血劇烈地波動,一根根黑髮從根部開始轉化為晶瑩無瑕的白髮。
轟!
無形的波動擴散,蔓延,醞釀大恐怖!
「邪魔!」
陳立陽大驚失色,低喝道:「所有人立刻離場!」
「武人化邪魔?」
方鴻扭頭,面露驚愕,那麼簡單的題目,怎麼會致人入魔,而且是一位後天七層內息境。
他催動洞真靈感。
一眼看去。
「這!」
方鴻豁然站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