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不會看上她了吧
從上官逸給的資料上看,安羽悅的父親安霖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長相也是京城裡數得上的。
可眼前這個臉頰深陷,顴骨突出的彷彿要頂破那層乾癟的皮膚。如果不是身上的絲被微微起伏,她都要懷疑這個人已經死了。
稍稍醞釀了一下,君悅在床邊跪下,握住絲被下的那隻手,「父親,我是羽悅,我回來了。」
一語落,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君悅又道:「父親,您聽得見我說話嗎,我是您的女兒啊。」
安霖緊閉的雙眼微微動了下,可也再無任何動靜。
君悅看著他這樣子,且不說她現在扮演的角色,就是作為旁觀者,也覺得可憐。
尤其是知道他對妻子的痴情,更叫君悅欽佩的同時,似乎觸動了她心底的某處,鼻子一酸竟然哭了出來。
安深在身後看著,安慰道:「羽悅啊,別傷心了,大少爺知道你回來了,一定很開心,這病會好的。你看他剛剛眼珠子動了一下,已經給了反應,慢慢來,不著急。」
君悅擦了擦眼淚,哽咽的問:「你是說,我父親平時連點反應都沒有嗎?」
安深怔了一下,道:「唉,大少爺能保到今天,已經是儘力了,早在半月前,湯藥就灌不下多少了。」
君悅點了點頭,「你出去吧,我陪陪父親。」
安深又勸了兩句,便找了借口走了。
房門關上的一霎那,君悅立馬站起身,目光在屋子裡巡視一圈。
十一月的天已經落雪了,從進門她就覺得這屋子不對勁,雖然點了炭盆,但仔細看牆角還有些緩霜的痕迹,
傢具擺設陳年老舊,桌椅的角落還有積塵,可見下人們並不用心,甚至可能因為她的回來才匆匆打掃做了表面的功夫。
她仔細抽了抽鼻子,濃重的藥草味中夾雜著一絲潮氣和騷臭。
看向床上那神志不清的「父親」,誰能想到曾經風光無限的太尉長子,十年來竟然過著這種牲畜般的日子。
拿了張板凳坐在床邊,搭上了他的脈搏。隨著脈象的呈現,君悅的臉上漸漸浮現一股陰寒。
說什麼一病不起,根本就是有人給他服用了和病情相反的藥物,慢性謀殺。
那樣一個風華無雙的男子,又一腔報國為民的熱忱,就算傷心落病,也不至於一蹶不振。真要是那樣的生無可戀,他早殉情了,何至於拖延十年。
聯想安深和安尋的那些舉動,君悅心裡已經瞭然。
什麼兄友弟恭,都是唬人的。而半月前不進湯藥,正是她啟程回京的日子,這絕不是巧合。
安霖深愛他的妻子,從未納妾,又只得羽悅這一個女兒,看來有些人是怕她回來。
這太尉府的水,深得很。
上官逸還真是高看她,竟然把她送進這龍潭虎穴。
同一時間,逸王府。
上官逸斜靠在椅子里,聽著梁宇的彙報。
「她還會醫術,倒是本王小瞧她了。」
「表小姐現在已經發現了安霖的真實情況,要不要……」
「不必。」上官逸擺了擺手,「叫人看緊了,有什麼事及時彙報。」他倒想看看,這丫頭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這棋局,越來越有意思了。
太尉府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上官逸心知肚明,五房兒女一個比一個能作,他也樂的隔岸觀火,只是現如今安尋一家獨大,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琉璃盞上的燭火晃了晃,上官逸唇角浮起一絲冷笑,手指一彈,桌上的茶杯便直直的朝著門外飛去。
叮的一聲,茶杯穩穩的落入一隻手掌。
「雪頂寒萃果然名不虛傳,一年就那麼一瓮,全在你這逸王府了吧。」
話音未落,一身白衣男子進了屋,徑直走到上官逸的一旁坐下,茶杯一放,手中的摺扇一開,對梁宇問道:「聽說你們家王爺親自帶回了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跟我說說,他們倆在漠城是不是……」
不等他話說完,一滴茶水化為冰箭,朝著他的面門射來。
梁宇見狀趕緊腳底抹油開溜,普天之下敢這麼調侃他家王爺的也只有這位墨公子了,偏偏每次還拉上他。
墨遙面色一冷,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手中的摺扇快速的揮動,「上官逸你來真的。」
上官逸不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攥在手中,再鬆開,那茶杯已經成了粉末,飄落在地上。
墨遙見狀,咂了咂嘴,「你不會真看上那丫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