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十八 離開之前
這個理由倒也還算合適。
個人有個人的選擇，蕭林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強雄要求他們什麼，輕舟既然不願意走，那他留在這裡也很好。
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之中幾乎不死不滅的存在，如今大千世界，已經沒有了蒼穹榜這樣的所謂管理員，輕舟在這裡自然更加舒服些，
奔波勞碌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休息休息了。
輕舟不走，菩提是更不會走的，除了美杜莎和輕舟之外，大千世界之中有能力離開的，幾乎沒有兩個，剩下的人即便是能走，到外面也需要蕭林護持。
誰也不知道域外的環境到底如何，更何況蕭林此去，要去的地方或許是比從天源界到大千世界更加遙遠的距離，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那些孩子會有顧慮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們多少能夠算得上是大千宇宙土生土長的人，沒必要去和蕭林冒這個險。
「所以你也不打算走嗎？」
長生殿，蕭林在雲海之上，坐著喝茶。
他對面坐著蕭炎。
顯然蕭林問出來的這個問題有些尖銳，至少在蕭炎看來，是非常難以回答的。
不然他也不會沉默這麼久。
「這個問題有這麼難以回答嗎？」
「其實挺難回答的。」
蕭炎的確沒辦法作出決定，不管從什麼角度上來說，這件事情對於他而言都沒有那麼輕易。
「爺爺為什麼一定是要回去呢？」
他反問道。
「在這個世界呆著也沒什麼意思，更何況人老了，便想要回故鄉去看一看，留在大千世界，固然是好，但這裡終究不是我的根源所在。」
蕭林並沒有說出完整的理由，在他的神魂深處，那個被逐漸打開的記憶碎片就像是一個潘多拉魔盒，吸引著他尋找那個失落的故鄉。
那裡一定有很多秘密等待著他去挖掘，至於大千世界，的確也沒有什麼必要留下來了。
這裡的環境也好，人也好，其實都已經讓人厭倦了。
「我不想走。」
蕭炎搖了搖頭。
表示自己的拒絕。
他承認蕭林所說的可能很有吸引力，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爺爺可能不知道，我在穿越之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這倒是事實。
即便是蕭林熟悉蕭炎的許多過去，同樣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到這個世界來的。
穿越者的身份對於蕭炎來說，更像是一種符號，而不是一個切實存在的過去。
「我雖然不知道，但很願意聽一聽。」
「我曾經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普通到幾乎沒有人會在意。」
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蕭炎有些心不在焉，這些記憶在他的腦海之中停留太久，他自己都已經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如今努力回想，才能夠想起來一點，雖然不多，不過也足夠了。
「我的父親母親生活的很苦，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他們費盡心血來供養我讀書，但我卻沒有能拿出什麼好成績回報他們，等到後來長大，我並沒有像別人一樣去上學，而是選擇開始日復一日的工作，那樣的人生，我並不想再回去了。
」
且不說他們有沒有可能再度找到那個世界，就算是找到了又能怎樣呢？
無非，就是兩種結果，一是找到了進不去，二是被打回原形。
「我們生活的那個世界，似乎沒有辦法讓我們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
「與其如此，我還不如留在這裡。」
「那，他們呢？」
這個他們說的自然是蕭炎前世的父母。
「沒有我的話，他們或許會生活的更好吧，就算是傷心一年兩年，大約很快也就能夠恢復過來了，與其像沒發生這一切一樣，為我再付出一輩子的心血娶妻生子，我寧願他們接受我已經死去的事實，用那些錢來過自己的日子。」
這話倒也有道理。
所謂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其實子女對父母的心情也是一樣的，若是條件允許，子女與父母之間的感情不錯，誰又願意老死不相往來呢？
「也罷，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多勸你，這方世界如今已經沒有了，什麼能困住你的東西，你若是有朝一日想通，也可以離開這裡去尋找我的腳步。」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當年的人，或許已經成為了一抷黃土也說不定，只是回去看看，總能了結一樁心事。」
蕭林說的含糊其辭，但蕭炎聽明白了。
「或許吧，爺爺打算什麼時候走？」
「很快，大千世界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處理完了，接下來便是你們要去面對的世界，這世界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我該做的也都已經做到了。」
這麼多年，他把蕭家從鬥氣大陸一手拖拽到這個位置，自覺也是對得起所有人。
至於那份情感的糾葛，他也同樣覺得不後悔。
一切都是最好的，顯而易見。
蕭林等待的時間，其實就是身上歸屬於大千世界本源的力量消失的時間，他在天河之下等了三兩天的時間，感受著這些力量的消散，
直到消散結束的一刻，蕭林才從虛空之中站立起來，走向早早等在這裡的美杜莎。
剛從這個世界上活過來的時候，他幾乎都沒有想過，到最後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居然是這一位。
「離開之前所有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我們也是時候走了。」
蕭炎伸手，拉住美杜莎的手，邁上了那條河流。
一條輕巧的小木舟，在河流上面浮現出來，輕舟在上面等著。
他要送蕭林和美杜莎離開。
雖然是離別，不過沒有什麼愁苦，大家的情緒還算是不錯。
「此去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若是有一天你在這裡待煩了，可以用這個東西來找我。」
蕭林將一顆水晶球放在輕舟的手心，水晶球中是一隻躍動的白魚，正朝著蕭林的方向遊動，只是最終仍舊被水晶球的屏障鎖住了。
「這東西真的能找到你嗎？」
「如果我能夠找得到回去的路，這東西就能夠找到我。」
總而言之，只要有心，總有再見之時。
「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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