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二十四 尾聲：算來1夢浮生

當一個人徹底離開某個世界，世界不再存有他的痕迹，沒有了他的過去未來，消解了所有的因果，等到記得他的人也同樣消失之後，這樣的人和死亡又有什麼區別？

答案很簡單：

沒有區別。

就在蕭林和美杜莎離開之後，天源界中的周元也有所感應。

周元本來正手捻一枚棋子推演棋局，端著一杯酒小酌著，忽然感受到了一絲缺失的感覺。

也就在那一瞬間，他扭頭看向旁邊的空氣，似乎看到了某種無形的畫面。

等到看完之後，他的臉上也掛起了一絲笑容，有些感慨地晃了晃腦袋，低下頭落了子。

「怎麼了？」

夭夭正在喂吞吞，扭頭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周元的臉上流露出了詭異的表情，自然想一探究竟。

「蕭林兄成功了，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夭夭的臉上驚喜和驚訝摻和著出現，緊接著又問道：「你不是說，你看到了他的死去嗎？」

「當時看到的景象並不完整，準確的說他的確已經死去了，但這種死去，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死去。」

而是在人心中死去，如果不是實力足夠強大，恐怕現在，他已經忘了蕭林和美杜莎的存在。

這大概也算得上是整個宇宙的一種保護機制吧，也是很正常的事兒，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當初到周元看到的景象只是驚鴻一瞥，因為蕭林突然出現，所以就看了一眼，而那個時候，他和蕭林還並不熟悉。

「整個大千宇宙的人，都會慢慢遺忘蕭林的，這是一種慣性，」

周遠摸著妻子的頭髮說道：「實力越強的人越能抵抗這種慣性，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情終究會發生的。」

遺忘這種事情的可怕之處，就是最終，人會把遺忘本身都忘掉。

不過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會擁有想要的未來。

……

大千世界，蕭炎從天河之上走回，他去看了看輕舟，最近這段時間，也並沒有什麼人能夠達到蕭林那樣的程度，從大千世界離開。

他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蕭林送他的水晶球，水晶球之中的小魚正在上下飛躍，等到他回到家裡，忽然發現那條小魚已經在水晶球之中遊動起來了。

他隨手將水晶球放在桌子上，又疑惑地回頭：「這東西是哪兒來的？是剛才輕舟叔給我的嗎？」

蕭炎摸了摸頭，有些找不著頭緒。

他正想要仔細思考，忽然大殿之中，一個小女孩跑了出來。

這孩子是他和薰兒的女兒，蕭琳，今年三歲。

小姑娘撲在父親的懷裡，讓蕭炎立刻把之前的事情拋在腦後，抱著女兒玩了起來。

一切都那麼尋常，沒有什麼別的跡象。

……

蕭林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木質的天花板，外面的熒光從窗戶滲透進來，能聽到另一個方向呼嘯的風聲。

美杜莎還在睡。

這是他們回到蕭林故鄉的第三十天，看過了蕭林曾經和美杜莎說的高樓大廈，最終回到了這裡。

這是蕭林記憶最深處的地方，也是他真正應該待的地方。

至於他們兩個人的實力，那倒並沒有任何削弱，因為這個世界同樣擁有著不凡的力量，雖然說從外面看能看到整個宇宙正處在衰弱期，但是宇宙的衰落期，從來都是以紀元為單位的。

蕭林走出屋子，來到這間樓閣的最上方處，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正在這裡調閱諸天輪迴的典籍。

他是……蕭林的師弟，常胤。

無窮魂海現如今的主事者。

這個宇宙，和大千世界所在的宇宙的確很不一樣。

就說世界分佈，也要比大千世界的那個宇宙規整多了。

他現在所處的幽冥大世界，在整個三千諸天之中，也能排得上前五的行列，是因為這個大世界之中有兩個無比著名的勢力。

這兩個勢力共同佔據、準確的說，是他們分了一片無比遼闊的大陸。

一邊佔據陸塊，一邊佔據海洋和島嶼。

而蕭林現在所在的無窮魂海，正是這個宇宙諸天魂靈的誕生之處和歸處，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死去的靈魂進入其中，然後又在調度下輪迴轉世。

至於蕭林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位置，就是兩個勢力的那條界線，無窮魂海的核心位置並非是在海上，而是在海岸上。

那片無盡的海洋，只是蘊養魂靈的一方神器而已。

「師兄，怎麼不多睡會兒？」

「沒什麼好睡的了，記憶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再睡下去，也只是徒增勞累，你嫂子正在逐步適應這裡，讓她多睡一會兒就好了。」

蕭林站在窗邊兒，遠遠地看著另一個方向的熱鬧景象，沒有回頭地問道：「命運殿堂那邊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熱鬧？」

「聽說是玄鳥回來了，還帶來了一些新的消息。」

常胤解釋道：「自從你被斜陽陛下送走之後，整個宇宙也就都動作起來了玄鳥是能夠看到未來的人，讓他去經歷輪迴，從輪迴之中窺破未來的天機，是最合適不過的，否則的話，也的確沒有人能夠給命運陛下提供幫助了。」

「說起來，如今玄鳥歸位，連同著你們帶回來的新宇宙坐標，接下來該做的事情，也就應該做起來了。」

「那個丟失的變數找到了？」

蕭林自然知道他師弟在說些什麼，當年的他之所以被送走，就是因為要在外面尋找一個新的宇宙，以挽救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宇宙衰弱的命運，所以在最後的記憶萌發之時，他回來的執念才會那麼強烈。

這是個從一開始就設定好的鬧鐘。

「早就已經找到了，而且我們都見過，就是那個什麼特殊力量都沒有的地方。」

「你是說……地球？」

蕭林若有所思，然後恍然大悟。

「這倒也說的通啊……」

在由超凡力量構成的宇宙之中，也就只有那個什麼力量都沒有偏偏還能夠四處亂竄的地球，看起來最不正常了。

只是從前他們都沒有想過。

「反正這都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宇宙的發展自然有陛下們去決定，如今師兄你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這大夢一場，醒來之後，也該休息一段時間，你就安心得陪著嫂子休息吧。」

「既如此，那我出去走走。」

蕭林離開的背影分外瀟洒，倒像真的是一場大夢的醒來，他又重新回到了現實的世界一樣。

一切都回到原點，又將開始新的輪迴。

只不過，那就不是他的故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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