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石塢陰雷
又等了片刻,谷中再沒有鬼魂出沒,山伯從空中落下,來到那巨大的岩石跟前,盯著汩汩冒出的黑霧,心中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下手,直接堵死洞穴。
他心想:「這顯然是一處養鬼為患的地方,鬼魂吞噬了靈霧,可以增長功力。如果不想惡鬼增多,我應該將它毀了。可是神、佛、魔、鬼各界關係錯綜負責,此處正當泰山腳下,連東嶽帝君都不願管,我又何必多生事端?若是貿然堵死山洞,得罪黑山老妖倒也罷了,說不定惹鬧了東嶽帝君,引得大神厭棄,豈不是自找麻煩?萬物皆有定數,我現在功力尚弱,自當以修持為要,不應該逞強出手。」
英台也是這樣勸,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袖,道:「梁兄,還是算了。留著巨石,正好幫你養鬼,也算是保留一處練功之所。」
於是乎,山伯轉身離開。
兩人出了黑風谷,向著后石塢的方向飛去。
后石塢位於泰山北麓,正當山腳下,在大神之光的籠罩下,周遭只有稀稀落落的孤魂野鬼。
一路上,山伯隨手收了幾隻小鬼。
漸漸的,他運用「攝魂帛」的手法越來越熟練,動作也越來越快。若是碰見低等的鬼魅,眨眼之間就能完成操作,往往只見白光一閃,甚至連霹靂之聲都沒有響起,就已經收了進去。只有碰見巨鬼、老魅,還能聽見一兩聲「啵」的輕響。至於雲蒸霞蔚,長虹貫日等景象,則一直沒有出現。看來若不是鬼王、妖仙,別想讓攝魂帛發出全部的功用了。
正行間,不覺來到了地頭。放眼望去,就見山勢越來越險,越來越奇,溝壑縱橫,怪石嶙峋,松枝如刀,荊棘遍布,好一處兇險所在!
山伯心中越發的謹慎,唯恐暴露身形,便將蝶身縮成黃豆粒大小。
英台的身形幻化得更小,幾如芝麻一般。
兩人繼續往前飛,時候不大,百丈外的正前方忽然出現一道峽谷,那谷直上直下,看起來好似「一線天」,頂上是粉紅色的結界,下面雲霧蒸騰,深不見底。
山伯心喜:「應該就是這兒了!」急忙停住雙翼,定睛細看,就見谷口岩壁上寫著「冥界禁地,擅入者死」幾個猩紅的大字,每個字都有五尺見方。谷口還有十餘個銀盔銀甲的武士,全都手執兵刃,身形端凝,氣息悠長,看起來功力不弱。
瞧了片刻,英台輕聲傳音道:「梁兄,這些人有的是散仙,有的還在真人界十五六重,暫時看不見神界四梵天以上的高手。就是不知道是否躲藏在暗處。」
山伯沉吟道:「硬闖是不行的,只能偷偷進去。如果弄出動靜,會引來更多的守衛。我猜這兒既然隱藏著天大的秘密,就該有大神留下的後門,讓我們找找看,說不定能否找到漏洞」
說話間,他抬頭瞄了眼谷頂的結界,道:「空中也被封閉了,雖然不知道是哪種禁制,倒可以找個地方試一試。」
英台道:「看著只是薄薄的一層,說不定更容易闖進去,先過去瞧瞧。」
兩人展開蝶翼,從側面繞了一圈,向著谷底的方向飛去。
那山谷看似極長,從頭到尾竟然不下百里,頂上全部封印著分紅色的結界,竟然沒有一絲門戶的蹤跡。
眼見周圍靜悄悄了無人煙,英台落下身形,來到粉紅色的結界前,拿纖細的手指輕輕一觸,感覺就像按在皮鼓上,很快被彈了開來。她又加了幾分力氣戳下去,心想:「以我現在仙界第三重巔峰的功力,就算這結界劍如鐵石,也該破碎了」,然而她的手卻再度被彈開來!結界很十分堅韌,彈性十足,將人彈開之時,也沒有發出聲響。
「咦,還真的有些古怪!」她有些不服氣,乾脆取出一把寶劍,低聲道:「讓我再試試。」
說話間一劍砍下,沒曾想結界竟然發出「鐺」的一聲輕響,彷彿砍在金石上!
英台不提防被嚇了一跳:「怎麼好像變了材質?軟中有硬,也不知說施法弄出來的。」
山伯一直在空中觀望,發現即便有響聲,還是沒人過來,於是落下身形,安慰道:「莫要著急,再試試別的法子。我覺得肯定有門路。」
英台微搖臻首,苦笑道:「以我看,就算是神界四梵天,也未必闖得進去。」
山伯笑了笑:「如果我猜的不錯,這結界應該是『擋仙不擋鬼』。純陽之體無法進入,陰靈之體反而容易。」
「梁兄何出此言?」
「你想啊,天界大神為自己留了後路。他們怕萬一身死,好有一條重修的捷徑。八索乃屬於道家的秘笈,設置結界的可能是三清祖師,或者他們的親傳弟子,級別很高,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
英台吃了一驚:「你說三清祖師?怎麼會?他們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無形中了!」
「即使祖師用不著,他們的弟子卻可能用到。我聽說每回聖戰,都有不少的神仙蒙難。沒準啥時候就進入輪迴了。」山伯笑道:「讓我試試先前備好的陰符,為了這一步,我專門拜在郭公門下,總該有些用處。」
說著,他檢視行囊,摸出一道中品的「玄陰破甲靈符」,打了過去。
就聽見極輕的嗤嗤聲,眼見著粉紅色的氣泡向四周蕩漾,形成一圈圈的漣漪,結界似乎變薄了一些。
英台臉現喜色:「呀!有效果,再來!再來!」
山伯又摸出一張上品的「玄火陰風靈符」,照著同樣的地方打下去。
眼見著一團陰火燃燒之後,隨著兩道陰風吹過,那處結界更加搖搖欲散。
「嗯,還差了點。」
他連忙又摸出一張下品的「破界五行仙符」扔了出去!
靈符一接觸結界,就見那皮鼓般的結界上忽然現出一個碗口粗的大洞!
英台睜大了眼睛,驚喜道:「梁兄,你真的做到了!你怎麼判斷的這麼准!」
「快走了!機會難得,錯過就進不去了!」山伯伸手一拉,兩人閃電般鑽了進去!
沖入結界內一丈,英台回頭一瞧,發現不到兩三息的功夫,那破損的洞口竟然自動修復了!禁不住道:「會不會出不去了?」
山伯卻舒了口氣,笑道:「出去的事等下再說。這結界端的奇妙,不枉我辛苦數月,學習陰符之術。」
轉過身來往前看,就見谷內十分深窄,兩側懸崖高聳,霧氣蒸騰,看不出有多深,定睛看去,底下不時有道道金光閃爍而來。
兩人對視一眼,悄悄向下飛去。
山谷既深且長,大約飛出十餘里之後,就見山谷收成了一道門戶。
那門只有丈許高下,裡面金光閃閃,不知收藏著多少寶貝。
這時候,英台看見門邊方刻著幾個大字:「陰靈之氣氤氳,仙神止步於此!」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註釋:「后石塢乃厚土娘娘主導,連同三清四御附議,靈寶天尊施法,留於陰間之道家密地,其內陰靈氤氳,更兼陰雷密布,若非外有陰靈之體,內藏陽和之氣,仙基深厚的三清天神,不得擅入。蓋因陰靈傷及純陽,陰雷則傷純陰。故而純陽仙體不得入內,純陰鬼魂亦不可入。強行入內則恐萬劫不復!」
看見這些留言,英台禁不住乍舌:「我修了化蝶大法,早已煉化了陰氣,轉化為純陽之體,看來我是進不去了。」
山伯也有些吃不準:「我沒有三清天神的仙基,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去。」
「那怎麼辦?勉強入內則可能冒險。」
山伯沉吟道:「總要試試看,我先進去瞧瞧。你在這兒等著。」
「好,我就藏在附近看守門戶。梁兄,你小心些!」英台說著,飛到一側的山岩上,將身子縮得極小,再運起「夢花了風」的隱匿心法,就算被人欺近三尺之內,也很難發覺她的存在。
山伯小心翼翼的飛入門內。
剛一入內,耳邊就傳來咔嚓一聲!猝然抬頭,頭頂一道陰雷落下!
山伯躲之不及,被陰雷劈個正著!就覺得體表微微一痛,濃郁的陰靈之氣籠罩了全身!體內則有電流閃過,濃厚的陽和之氣充斥了五臟六腑!
「咦?這就是陰雷?外陰內陽,不同於人間的天雷,純陽無陰!威力不算大!感覺似乎還行!」
他站著沒動,仔細體會陰雷衝擊身體的滋味。
門內的陰氣很純凈,就像他身在碎魂筒絞碎的陰魂,又似乎經過玉凈瓶轉化之後的陰氣,只要再經過濃縮,就能凝練為「陰魂丸」。只是那麼片刻的功夫,他就覺得身上原本淡化的陰氣再度變得濃郁了不少。
「嘿,這倒是不錯,我這兒多吸收點兒陰氣,回去跳進碎魂筒,或者跟著英台修鍊化蝶大法,都能轉化為陽氣,雖然效率不算高,但總比獨坐練氣快幾倍。」轉念一想:「或許我可以拿出羊脂玉凈瓶,試試能不能將陰氣直接轉化為陰魂丸。」
經過這一道陰雷的衝擊,除了體表的陰氣變濃之外,山伯感到五臟六腑的陽氣似乎也跟著增加了一分,這讓他禁不住愈發的欣喜:「果然是難得的道家密地,這裡的靈氣好豐富!陰雷外陰內雷,正適合我的體質!可惜不能在這裡待很久,郭公不知何時會召喚我。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八索》相關的內容,那才是真正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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