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幽冥香車
幾日之後的某一天,冥界的清晨,山伯來到龍涎谷外,看見一輛高大氣派的馬車,長有兩丈,寬約九尺,周圍雕刻著無數的骷髏頭,四面各有一扇小窗,掛著藏青色的布簾,看起來肅穆陰森,偏又飄出一股子奇特的香味,聞起來好似雜合了孽海花,還有點燃的九薇木。
馬車兩側各掛了一面旗子,左側是一個萬鬼招魂幡,右側則是陰陽皂角旗。
馬車前方是四匹古銅色的雙翼龍馬,這種馬比幽冥飛馬要高大得多,不但飛馳的速度加快了三倍,而且因為帶了龍的陽氣,所以能穿行幽明兩屆,不懼人間的陽煞。
駕車的還是公孫起,頭戴斗笠,一襲黑衣。
馬車的四角各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每個都在三十歲左右,頭角崢嶸,雙目有神。
看見山伯之後,公孫起當即跳下車轅,對其餘眾人叫道:「大人來了!還不趕緊拜見!」
四個漢子急忙上前叩拜。
山伯將手一招:「諸位請起,以後不必叩首,只要鞠個躬就好了!」
公孫起當著眾人的面,稱呼也變了:「大人,這是我給您找來的護衛,功力都不弱,四人合擊可抵一個鬼仙。」
山伯心道:「還是太弱了!四個人才能打一個鬼仙,那要是碰見鬼帝、鬼王怎麼辦?等過上一段時間,看看這幾人是否可靠,如果還行的話,就應該著力培養,在他們身上多下點兒工夫。我準備留在陰間,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手底下沒有人怎麼行?」面上露出微笑,口中問道:「幾位叫什麼名字?」
公孫起道:「他們幾個都是重犯,不願再用本名,還請大人賜下新的名字。」
「是嗎?」眼見四人點頭,山伯想了想,低聲念道:「『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這樣吧,我給你們取名叫『梁柏』,『梁石』,『梁間』,『梁客』,你們看怎麼樣?」
四人躬身施禮:「多謝大人賜名!」
山伯從蝶衣中取出五個腰牌,分發給眾人,道:「此物出自稽詢司,上面刻著『幽冥巡查小校』,你們把它掛在胸前,切莫遺失了!」
公孫起也接過一塊腰牌掛在了身上,四人更是聽命行事。
山伯望著眾人,又道:「這腰牌不但表明了身份,還有抵禦陽煞侵襲的作用。如果到了人間,憑你們的功力,原本只能在夜間行走,就算是陰雨天都有些勉強,有了這腰牌之後,就可以放心很多!只要不是直接暴晒於日光中,別的都沒什麼可怕的。」
四人聞言大喜:「多謝大人關照!這東西太有用了!」
山伯微微一笑,探手取出代表幽明巡察使的旌節,掛在馬車的左前方,然後吩咐道:「即刻啟程!七襄鬼市!」說著上了馬車,進入車廂里坐定。
一個侍衛飛身跳上了車頂,一個墜在了車尾,剩下兩個則落在車廂的兩側。
馬車四周都有一些突出的位置,原本是給八個侍衛準備的,每個位置恰好容下一人,無論是直立還是蹲坐,都不怕掉下來。
公孫起上了車轅,馬鞭一揚,「啪」的甩了記空響。
幽冥香車緩緩滑動起來,不久速度越來越快,仿似風馳電掣一般。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香車就來到幽冥界的關口。此刻非是明月,關口的大門緊閉著。
守關的鬼卒遠遠看見車廂外的骷髏畫,還有那陰陽皂角旗,就一個個戰戰兢兢,等到看見掛在車前的旌節,更是嚇得連話都說不整齊。
一個鬼將咬緊牙關上前來,望著公孫起身前的腰牌,躬身道:「請問先生,車裡坐的是哪位大人?」
公孫起冷聲道:「稽詢司新上任的梁大人。」
鬼將嘴角抽動了一下,走近馬車的一側,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的道:「梁……大人,您是……第一次來,請……出示……關防大印。」
山伯撩開窗帘,露出俊秀的面孔,然後將關防大印亮了一下,淡淡的道:「諸位辛苦了。」
鬼將看見「幽明巡查右使」幾個字,更是被嚇了一大跳,心道:「上回左使經過這裡,那是哪一年的事?我當時還沒來這兒,後來聽說守關的將軍因為犯了一點兒小錯,當即被左使拿下,當著眾鬼的面開刀問斬了!後來因為一個鬼卒說了句氣話,更是將一整隊的鬼卒吊起來,每人打了五十鞭子!所以從那以後,誰見了巡查使不怕?別說是兩位正使了,就算是十八位副使,那也是面色陰冷,望之可怖,可是眼前這一位,怎麼看起來那麼和善呢?」
山伯看他望著大印呆愣愣的,於是問道:「你可看好了?難道有什麼不對?」
鬼將渾身猛的一抖,忽然清醒過來:「沒事,沒事!卑職昏了頭,讓大人久等了!」然後轉過身,對著鬼卒大聲叫道:「還不趕緊將大門打開!放下弔橋!恭送大人出關!」
一眾鬼卒們連滾帶爬,匆匆忙忙打開大門,然後分列左右,站在路旁,恭恭敬敬的叫道:「恭送大人!」「大人走好!」「大人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馬車穿過黃泉黑路,進入七襄鬼市的地界。
山伯看著久違的街道,還有那散發著淡淡白光的鬼月喬,禁不住心中感嘆:「我梁仁又回來了!當初我孤身犯險,投入陰間,只為了補足殘缺的陽魂,如今不但補足了陽魂,而且修成了小仙,這可是天壤之別!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想來也就是這樣了!」
馬車緩緩前行,一路上引得眾鬼側目,低聲禁言,紛紛避讓在一旁。
漸漸接近了春秋茶館。
山伯心想:「我聽說出入冥界的關卡有一些特殊的設備,能夠探查所有的魂魄精靈,所以讓英台從傳送陣出來,想來她應該先到了!」
果不其然,剛剛來到茶館附近,就見門前站了幾個人,不但有周旨,杜鵑,杜芮,還有英台身著黃色的衣裙,衣帶飄飄,亭亭玉立,滿面含笑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