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子實在慘
顧崇銘怒了一句忽覺不妥,瞬間蔫了,他並不想對這個兒子發脾氣,原因在於這孩子對什麼都不在乎,你就算拿劍砍他,他承受著眼睛都不眨一下,這種性格是由於小時候對他疏忽而造成,做父母的自知虧欠於他,因此從不敢提要求。
顧鴻崢識相認錯,「兒臣知罪。」
顧崇銘收起怒火,心裡罵,你知罪個屁,存心回來氣死我倒是真!
說說這臭小子,不能打不能罵,還要事事顧及他心情,只因他十歲就去宗門修行,未曾在父母面前討嫌,比如說功課學習不好引得父母怒髮衝冠;或者與兄弟姐妹不睦;甚或天天鬧事搞得宮裡宮外不得安寧,這些都沒有,相反他卓有成就,見地獨到,文武斐然,如今瀚海洲誰人不知鴻璟太子,他就是江湖的傳奇,憑一把劍走出浩然天地,人人都羨慕北齊皇上好福氣,說他生了一個好兒子,可是老子沒覺得!
顧鴻崢沉默,他從小到大都很懂分寸,父皇生氣的時候就站在外圍屏神凝息,權當什麼都看不見聽不到,而那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皇兄們,每次都列成一排跪在那兒,他們滿臉的氣恨,好像在說,「小人,戲子,又在裝。」可父皇招招手,他喊老四過去,他就這樣牽著四兒離開,這越發激起皇兄們的恨意,他們回頭會去找皇弟進行一頓拳打腳踢。
顧鴻崢小時沒少挨打,一是瘦,二是身單力薄打不過,三是那幾個人打完就跑了,他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他們欺負弟弟,還要口口聲聲罵他裝可憐,這就是他的哥哥們,也許在他們眼裡,他未曾正常過,就不說偉光正了,沒有手斷腿瘸,加上五官歪斜,真是得感謝他們手下留情不殺之恩。
他和兄長不睦,在這宮裡人人都知道;
他形單影隻,是個不喜歡說話的,父母也很了解。
不過他偶爾說話會把人噎死,俗稱冷場體質,他一出場准沒好事,陽光明媚都能變成冰天雪地。
顧崇銘看了看緘默的兒子,心火沒了,想說的話也忘記了,說來和他生個什麼氣,都老大不小了,還能怎麼樣,打又打不過,他在外面可是混出了響噹噹名堂,那可比太子之位還要尊貴的身份,聽說被稱為什麼天下第一劍神,甚至是凌霄門天璇院二長老的大弟子,那是多少人想拜而拜不起的師父,人家苦苦求而無門,他誤打誤撞就遇上了,還糊裡糊塗成為了二長老座下的大弟子,感覺那些倒霉和幸運都特別極端的籠罩在他身上了。
顧崇銘話也不說了,轉身走去,「正好,父皇也很久沒有去中宮了,最近你七皇弟生病,我一直去華容宮,今日隨你一起。」
顧鴻崢無可選擇回答,「是。」
父子倆踏下長長階梯,顧崇銘轉移話題,「是真正多久沒去了?」
顧鴻崢回,「一個月不到。」
他回來一月有餘,一直忙著冊封事宜,天天不是被那邊的人牽著鼻子走,就是被這邊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奉承著然後被他們逼著趕往另一處地方接受安排,他哪有空去請安,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顧崇銘想起當年,剛冊封為太子的時候的確很忙,天天腳不沾地飄著,那太師太傅太保都不是吃素的人,他們整出的條條框框能把人悶死在裡邊,而這個皇兒離開皇宮近十年,太多的東西他不熟,他要忙著學習也實屬無奈,只是既然有空去應付那些牙尖嘴利,為什麼抽不出一點時間去中宮請安?要說走不了幾步路,就算他不想走,八台大轎送他過去總可以,說到底就是不願意去。
父子倆一起走在路上,顧崇銘問,「最近可有聽說亂七八糟的謠言?」
顧鴻崢反問,「大臣百般找事算嗎?」
顧崇銘:「……」
「底下的人都傳開了,說東宮不識好歹居然敢單挑群臣。」
「……」他怎麼覺得這是在給自己找事呢,「還有呢?」
「怕說出來得罪父皇。」
「……」你已經得罪我了,聽得出來你在威脅老子,世上就沒有你這麼囂張的太子,肯定是我這個父親太慣著你了,都無法無天了!
顧鴻崢假裝看不見父皇想揍人的樣子,等赦免。
顧崇銘擺擺手,「行,你說,父皇恕你無罪。」
顧鴻崢答:「父皇方才說已經很久沒有去中宮,您一心顧著七皇弟,天天出入華容宮,母后那邊樂得清凈。」
這話大逆不道,一在責備父皇只顧著七皇子和皇貴妃;二說華容宮出事了父皇一心一意眷顧那邊,母后那兒確實樂得清凈,她無人打擾,確實要感謝皇上寬容放縱。
「……」他想不到被兒子教訓了,而且不是明著教訓,只說模稜兩可的話讓人聽著找不著北,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聽得出來他在指責做父親的偏心。
顧鴻崢沒覺得自己說錯,這話本不該由他來說,聰明一點,可以讓旁人進行一傳十十傳百,然後閑言碎語通過東西南北方風吹到父皇耳中,當然旁人說的話和他說的意義不同,他相對更直白些,能讓父皇聽懂,又無從發火。
顧崇銘橫不過兒子,都恕無罪了還能怎麼著,「那前些日子皇貴妃帶七皇子去東宮是怎麼回事?」
顧鴻頓想也不想回,「之前不是去狩獵嗎,頑皮的七皇弟私自去騎馬險些摔傷,是兒臣出手殺了那不易得的良駒。」
「太子是在向朕邀功求賞嗎?」
顧鴻崢否認,「七皇弟遇危,兒臣是他皇兄,出手相救實乃舉手之勞。」他真懂得為自己說話,話里就是在說,我是他哥,救弟弟於危難不該求賞賜,還舉手之勞,這不就是在說我本事逆天,做什麼事都是抬抬手而已,不過要看我心情。
顧崇銘讓說話藏頭露尾的兒子明著來,「你直接說我救了七皇弟然後皇貴妃感恩戴德這天天勤快的往東宮就為了表示感謝不行嗎?非要扯那麼遠撇清關係。」
「兒臣是怕謠言惑眾。」
「……」顧崇銘瞅著兒子,看得出他在拐彎抹角,似乎很喜歡繞著人走,等別人找不著北了,他就站在原地袖手旁觀。
敢情沒人能和他比,怕他三位皇兄聯合起來都敵不過,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也許這一群臭皮匠也敵不過北齊太子,他今生就是來向父母討債的,而且不動聲色。
顧鴻崢思慮再三,想稟明一件事,「也不知當不當講?」
顧崇銘讓講,心想那些不該說的都讓你說了,到現在才補這麼一句是在自救嗎?你是有多存心?
伺候在皇上的李公公從後面加快腳步上來,他示意太子,適可而止,前面你得罪了丞相、七皇子、諸多大臣,別的暫時不要得罪了吧,這一溜全打過去,你也不怕大家一哄而上。
顧鴻崢掃了一眼李公公,知老人家好心,也懂得他是忠心為主,但作為兒臣有些話是必須要說,他不能藏著掖著,以免害人害己,故道,「傳皇貴妃常去東宮是在告訴旁人,兒臣當選太子的背後靠山是她,而且有人謠傳兒臣與母后不和。」
他說完,顧崇銘走去的腳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