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美人計
天下居是清平縣中最大的酒樓,每日來往此處的人更是絡繹不絕,還是青天白日,酒樓的生意有些冷清,但這份安靜讓九歌覺得很舒坦。
點了一小碟牛肉,又要了一壺清酒和一壺茶水,主僕倆談笑間便過了半天。
白給自己倒了酒,給九歌倒了茶,夾了快牛肉吃得津津有味,「小姐很少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
「工作而已。」九歌自顧自喝茶,桌上的牛肉動也沒動。
白輕挑眉毛,「小姐又不說實話。」
「只是有些在意罷了。」
「嗯?」
九歌嘆了口氣妥協似的看向白,「我想知道是怎樣的遭遇,會讓人類擁有一雙狼一樣眼睛。」
果然,白在心裡想,笑了笑,「張大人說了不少陳府的事,小姐何須自己來打聽。」
「他說的未必就是真相。」
入夜之後,酒樓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喂,你聽說了嗎?那個殺人鬼還沒有揪出來,朝廷可都發話了,讓知縣大人三天破案,否則可要遭殃。」一個人壓低著聲音和身邊的同伴們耳語。
「你說官府這麼多人都抓不到,不會真的是鬼吧?我可聽說了,老一輩的人管那叫妖,是山裡的動物成精了。」
「是啊,我還聽說那些畜生可都會吃人,這事兒保不齊真是妖孽乾的。」
這些話別人聽了只當是說閑話,但白卻是實打實的不高興了,誰能想到平日謙和的她也能拍桌厲聲道,「你們說是妖族所為,又一口一個吃人的,你見到哪個屍身被吃了掉塊肉的?」
「就是,什麼妖族鬼怪的,知縣無能還要推脫到妖孽身上,小爺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殺人犯有這麼難抓?」臨桌的人突然高聲附和,身上的穿著甚是富貴,腰間的玉牌上有個小小的「陳」字,放眼整個清平縣敢這樣不計後果談論是非的也唯有陳府了。
酒樓無疑是言說是非最好的地方,九歌也算不虛此行。
那位富公子攜了桌上的酒壺搖晃著起身走向臨桌,翹臀一抬,不由分說的和白擠在了一條長凳上,手一抬搭在了白的肩膀,「不知姑娘家住何處,小爺怎從未見過姑娘?」
白和九歌四目相向交換了眼神,後者悶聲不響離開坐到別桌,目光片刻不離的盯著,生怕白被那男子佔了便宜。
「不知公子是何人?」白撲閃著雙眼抬頭對上了那人的眼睛,臉頰一抹緋紅,微醉的模樣讓人心疼。
白的美人計向來有用,且不說她本就天姿國色,光是她小鳥依人的模樣就是楚楚動人,勾得世間男兒魂都沒了。
「姑娘怕是外鄉來的吧?小爺我可是清平縣赫赫有名的陳員外的公子,陳灼。」說道自己身份的時候,白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驕傲。
「素來聽聞陳府廣施恩德,救助收養孩童,公子所說與小女子所說是否是一家?」
「正是,收養孩童是我父親的意思,我也著意幫了不少忙。」陳灼得意道。
一下就釣中大魚,也是在白意料之外,但這樣問是問不出線索的,她便向九歌的方向看去,用唇語與九歌交流,「小姐你會支持我吧?」
她這個小機靈鬼的想法,也早就被九歌猜透,她也用唇語道,「萬事小心。」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陳公子,小女子這廂有禮了。」得到九歌的答覆,白也放開了手腳,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給陳灼行了個見面禮,突然腳下一滑「呀」了一聲,摔進了他的懷裡。
「姑娘沒事吧?」陳灼冷不丁懷裡多了個絕世美人,說話都在顫抖,「不知姑娘為何獨自一人喝了這許多,不如到小爺的府中坐坐,醒醒酒?」
白也不吭聲,直接軟在了陳灼的懷裡,昏昏沉沉像是睡了過去。
「姑娘?姑娘?」陳灼喚了幾聲,見白沒有反應,心下一喜,甩下幾錠銀子攔腰將白抱了起來,帶著下人猴急得上了馬車匆匆回府。
喝下了最後一口茶水,九歌也起身離開了酒樓,臨走前她還特意包了一份牛肉丟在了衚衕深處。
在衚衕中停留了許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只是愣愣在站著,或許她是想再見到那個男孩。
直到有人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什麼人!給我出來!」骯髒的巷子突然被人群擠滿,領頭的人提著紙燈籠,巴巴的向裡頭望。
九歌走到光線可以照到自己的地方就停住了腳,抬頭見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原來是九姑娘,夜已深了,您可當心些,這巷子可有不對勁的地方?」林峰一笑,讓隨從把武器放下,對九歌噓寒問暖。
九歌點頭回禮,輕聲道,「閑逛而已,林捕頭是在尋找嫌犯吧?那便不必往裡尋了,味道可嗆人。」
林峰也是很信任九歌,招呼隨從去別處看看,自己則貼身跟著她,寸步不離,但偶爾還是會瞄兩眼她身後的衚衕。
「我有些疲了,不知林捕頭能否送我回去?」九歌打了個哈欠吸引林峰的注意。
「九姑娘不必客氣,請——」
整座城市睡著之後,清平縣下起了瓢潑大雨。雨聲中夾雜著轟隆隆的雷聲,閃電忽暗忽明,照亮一塊,遺忘了一塊。
伴著雨聲,白很順利的進入了陳府,還順利進入了陳灼的廂房,睡在了多少姑娘做夢都想躺的陳家床榻。
空氣中有一股嗆鼻的香料味兒,讓裝睡的白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一聲。
陳灼心下一喜,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攔腰扶起了白,滿臉憂心忡忡的樣子說道,「姑娘可算是醒了,讓小爺我好生擔心。」
白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睜開半隻眼,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張望了四周用有些驚恐的嬌柔聲音問道,「這是何處?」
面對白的嬌嗔,陳灼心中慾火難消,「這是小爺的廂房,天冷路滑,姑娘隻身在外不安全,小爺這才把你帶回來。姑娘請安心休息,小爺我這就出去了。」
陳灼的手在白的腰間遊走,一點點往上移動,偶爾停滯一下抬頭注意白的表情,見白沒有反抗便更加肆無忌憚。
手到比嘴誠實多了,白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連忙擺出嬌羞的樣子,輕輕推開陳灼,翹起蘭花指,用袖子半掩著臉縮在一邊,嬌滴滴道,「公子好生討厭。」
陳灼連連往白的身邊挪了幾下,試探性的一點點伸出手,最後直接把白攬在了懷裡,樂呵呵的一笑。
白垂著眼眸不說話,任由他的手從自己光滑如雪的肌膚上滑動,絲毫不阻止他赤裸裸侵略自己身體的視線。
見白沒有抵抗,他的手撫上了白的臉頰,把她烏黑順滑的長發撩去耳後,捧著她的臉頰,細細欣賞著白無可挑剔的面容。
「姑娘真是國色啊。」陳灼讚歎道。
就在他準備烙下一吻的時候,白拽過他的手腕狠狠一扭,腰肢一動,細腿一顫,反身將陳灼按到在了床榻上。
陳灼先是痛的齜牙咧嘴,隨後欣喜的笑出了聲,「姑娘倒比小爺我還心急。」
白坐在他背上,雙腿緊緊鉗制他的腰肢,力氣大到陳灼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就連翻身的力量也沒有,只能死命扭轉脖子。
白狠狠拍了拍身下等待「臨幸」的陳灼的臉,扯了扯著嘴角,露出了滲人的微笑,「我家小姐可不喜歡久等。」
漸漸的,她的瞳孔變成了一道細線,翠綠色的針狀眼眸讓陳灼倒吸一口冷氣,「妖……妖怪啊!」
「這話讓妾身好生傷心呢~公子明明說過沒有妖魔鬼怪的啊?」白做了個無辜的表情,對他眨了眨眼睛。
陳灼剛想大叫,就被白一把捏住了腮幫,翠綠色的眼眸大放異彩,緊接著他的眼睛也慢慢變成針狀,逐漸空洞無神。
陳灼只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屬於自己,聽從白的只是木偶般起身站好,然後任由白柔弱無骨的蜷在他的身體上。
白的身體沒有半點溫度,或者說是冰涼刺骨,用一種怪異的姿態卷著他的身體,雙手玩弄他的臉頰。
他早就被嚇得腿軟,要是身體還能活動,他早就尿流滿地,渾身抽搐,但卻根本動不了半步,身體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就連顫抖也做不到,也不知現在該慶幸還是該擔憂自己的處境。
神仙姐姐,我真的什麼都沒幹,你別吃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吧……
「別怕。」白的聲音在陳灼耳邊響起。
我能不怕嗎?你是什麼東西啊,你一直纏在我身上我能不怕嗎?陳灼的心裡大喊大叫,也不管白聽得見聽不見,一刻也不閑著的求情。
白的雙手環抱著他的腦袋,冰涼涼的,還有一股腥臭味兒,冰冷的鼻息吹過他的耳垂,聲音還是一樣溫柔,「我只是想要問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啊,你趕緊問吧,用得著這麼嚇我嗎?不對啊,我也說不了話啊。
「這孩子,你可認識?」一張畫像在陳灼的眼前打開,隨後,腥紅的信子從陳灼的臉頰上迅速滑過。
陳灼瞧了一眼,嘴巴竟然自己就動了起來,把真相緩緩道來,「這小鬼是幾年前我爹從一個窮婆娘拿買來的,幾個月前跑了,到現在都沒抓到。」
「為什麼跑了?」白繼續問。
「我爹那人有點特殊的興趣。沒力氣跑的都到閻王那報道了,剩下有力氣的當然是撒開腿了的跑。」
「他叫什麼?」
「這種下賤坯子怎配有名諱。」
白的眼睛一閉,睜開時,滲人的綠色針狀瞳孔已經恢復常人的黑色,腥紅的信子也在吞吐間回到櫻桃小嘴中變成了乖巧的舌頭,伸了個懶懶的腰,離開陳灼身體的一刻她總算像是個人類了。
擺脫了白眼神控制的陳灼也像個泄了氣的氣球,翻了個白眼迅速軟癱在床榻上,昏死了過去。
俏皮的理了理亂髮,白把脫了只剩單衣的陳灼弄到床上躺好,又替他蓋了床被子,給他灌下了事先帶來的秘葯,只需一貼,便可以讓他昏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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