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雲初明顯感受到握著自己的大手一緊，捏得她一疼，抬頭一眼望進顧之深眼裡的黯然神傷。
縱然他面無表情，可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在聽到肖寂這番話后心裡的翻江倒海。
肖寂是他過命的兄弟，現在卻是恩斷義絕的架勢，如果有一天杳杳和自己也說出這番狠話，她一定會痛得無法呼吸。
雲初的手同樣緊握著顧之深，無聲地傳入溫暖，告訴他不是一個人。
轉眼看見肖寂眼中的恨意，雲初替顧之深覺得不值，卻又深為肖寂對夏子涵的愛而感動。
但是，她不想讓肖寂誤會顧之深。
平視著肖寂，開口道：「肖寂，對於夏子涵的離開，我希望你節哀順變。還有，這件事，和顧之深無關，是我一直派人跟蹤夏子涵，是我把地址告訴了薄正逸，這一切，顧之深都沒有插手，你不用說這話傷害他。」
「是你？」肖寂看向雲初，猩紅的雙目氤氳著怒火，抬手指著她，憤恨地說，「是你，竟然是你，呵……」
冷笑一聲，自嘲地笑了笑，接著道：「傷害？明明受傷害的是我和子涵，他對你百依百順，敢說這件事和他沒關係？算了，人已經走了，這個仇，我們結定了。」
堅定的語氣，狠戾的眼神，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恨不得讓顧之深和雲初陪葬。
雲初可不是吃素的，傷害她可以，傷害她愛的人，不可以。
她直接上前，直視肖寂殺人的眼神，不卑不亢地說：
「肖寂，夏子涵已經死了，死者為大，我不想說出一些不好的話，但是你這樣對顧之深，讓我很不舒服，我今天非得要和你說個清楚。」
眼神冰冷，渾身透著寒意，卻又極力剋制，因為她在乎顧之深，顧之深把肖寂當兄弟。
「說句不好聽的，夏子涵死不足惜，這條路也是她自己選的。她的雙手沾了多少鮮血，做了多少犯法的事你難道心裡沒點數嗎？我是報復，因為她害死我還沒成型的孩子，害死了我的父親，我的孩子和我的父親難道不是命嗎？難道我至親的人死了我想報仇都不可以嗎？我一沒有傷害她的親人，二沒有殺她，我只是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讓她進監獄里反應，我要她的命了嗎？如果是一命償一命，她也不夠嘗還我孩子和我父親的兩條人命。」
雲初說得激動，整個人藏了幾個月的憤怒悉數而出，眼眶微紅。
顧之深見狀，立馬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安慰著：
「沒事，沒事，我在這，我在這。」
溫暖的懷抱讓她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泛紅的雙眼直直盯著肖寂，兩行眼淚滾落下來，抬手直接擦掉。
肖寂喘著氣，眼睛同樣泛紅，嗜血的紅，嘴唇和身體微微顫抖，往後輕退了兩步。
微微搖頭，抬眸瞪向雲初，說道：「你父親死有餘辜，他是走私犯。」
「那夏子涵呢？夏子涵難道就不是嗎？」
雲初大聲反駁回去，肖寂眼裡的淚花嘩啦滾落下來，一時語塞。
是，夏子涵也是走私犯，她遲早會被警察抓住，會被判刑。
「肖寂，其實我今天來這裡，是想把那批貨交給你，但是你不信我。」
「肖寂，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一向高傲，怎麼可能願意待在監獄那種地方，所以，我選擇離開，也算一種解脫。」
「肖寂，原諒我的自私。」
「肖寂，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肖寂……」
腦海中閃現著夏子涵臨死前的一幕幕，她蒼白無力的說著每句話，她每喚一聲他的名字，都是那麼溫柔，從未有過的溫柔。
那把匕首是夏子涵自己的，也是她握著自己的手把匕首刺入腹中。
她說這是一種解脫，她說一向高傲不願意待在監獄。
眼淚如同決堤的水壩，不停地往外奔涌，一時身子不適，往旁邊的牆壁靠了過去，雙手抓著自己的頭，身子順著牆壁滑下，埋在膝蓋間，哭出了聲音。
「子涵，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哽咽得嗓音低沉而帶著濃濃的鼻音，哭得很是傷心。
一個大男人，哭成一個淚人，蹲在牆下，雙手抱頭，最後直接坐在冰涼的地面上。
雲初知道失去這種痛苦，眼淚情不自禁地掉落下來，再次抬手擦掉，冷漠地說：
「今天你對顧之深說得這番話，我們就當沒聽到，不記在心上，如果你有一天想通了，顧之深還是你兄弟，如果想不通，顧之深也是你兄弟，來不來往也是你的事。」
「老公，我們回家，讓他自己靜一靜。」雲初拉著顧之深寬大的手離開。
兩人回去的車上，顧之深一言不發，眼底蘊著傷心，緊緊地抱著懷中的人兒。
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回想起她剛才為自己說的那些話，感動不已。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任何事情都表現得雲淡風輕，看似不在乎，心裡卻很在意。
雲初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忍著心裡的痛對肖寂說出最後的那番話。
所謂愛屋及烏，大抵如此。
雲初窩在他的懷裡，雙手抱著他的腰，耳朵貼著他的胸膛，用軟糯的聲音說道：
「肖寂會想通的，他是個明理人，你放心好了，不要多想，我們順其自然。」
顧之深抬手纏著她的一縷秀髮，輕輕地把玩著，抿唇一笑，直達心底。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簡短的八個字，表達了他所有的感激和愛意。
聽到他如此淳厚的嗓音，不是很沉重，帶著點歡愉感，一顆心稍微放心。
回到穆家后，顧之深一直抱著雲初，從未讓她離開半步，無論她做什麼，都緊跟其後。
雲初一臉哭笑不得，卻又滿臉幸福，從前都是她依賴著他，倒是難得有一次某人會反過來依賴她，依賴得這麼明顯。
穆小妙和陳哲回來，都發現顧之深不太對勁，本來想問問怎麼了，雲初讓他們別多嘴。
次日，警方對走私案一事舉辦了記者發布會，只是聲稱毒蛇已畏罪自殺，並沒有點破其真實身份。
雲初看完新聞，側頭瞥了一眼坐在沙發看報紙的男人，她知道是他動用勢力沒讓夏子涵曝光，替肖寂保全了夏子涵的顏面。
勾唇一笑，這就是她愛的男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