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爭執不下的聲音
連續半月，肖寂有事沒事就會去穆家，給小太陽帶去許多好玩的東西，而每次將小太陽抱在懷裡，都會覺得很討人喜歡，有時甚至愛不釋手。
有次，雲初和顧之深在一旁商討關於葉氏集團和穆氏集團是否合併一事，兩人各持己見，沒怎麼顧及一旁的小太陽。
肖寂只好抱起小太陽，安慰她說：「小侄女乖，我們不要你爹娘了，叔叔帶你去找別的吃的。」
曾姨拿著奶瓶朝著肖寂走過來，輕輕地搖了搖，說道：
「肖少，你把孫小姐給我，我來喂吧。」
「沒事沒事，你教我怎麼弄，我來喂。」肖寂垂眸看著小太陽，眼神里說不出來的溫柔，宛若一個慈祥的父親。
曾姨把奶瓶遞給他，一邊教他怎麼做，肖寂點頭，坐回沙發上，將小奶嘴遞到小太陽的嘴邊。
小太陽張了張嘴，含著奶嘴，小口小口地喝著。
肖寂沾沾自喜地說：「沒想到小爺我又學會了一個照顧小孩的技能。」
曾姨瞧著畫面和諧，不由得感慨道：「肖少你這麼喜歡小孩，可以自己生一個，我聽夫人說你的太太長得漂亮，想來生下來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一定很俊俏，和孫小姐一樣討人喜歡。」
聽到有人提起夏子涵，肖寂的心咯噔了一下，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笑容漸漸凝住。
小太陽喝奶發出輕微的吧唧聲，垂眸看著乖巧的小孩，心一驚，眼裡閃過一抹驚慌。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心口的位置隱隱生疼，好像這段時間，因為小太陽，情不自禁的忽略了一件事。
忽然被人提醒，渾身開始不舒服，抱著小太陽的手鬆了松，差點想放開。
起身，將小太陽放進曾姨的懷裡，神色匆匆地說：
「我忽然記起來還有急事處理，我先走了，待會你再和他兩講。」
「好，肖少你有事就去忙吧。」曾姨點頭，慈祥一笑。
肖寂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疾步離開。
在一旁各持己見的兩人終於停了下來，雲初抬手制止，說：
「既然今天決定不下來，那我們晚點再商量。我剛剛看見肖寂走了。」
側頭看向抱著小太陽的曾姨，問道：「曾姨，肖寂怎麼走了？」
「肖少說是有急事處理，就走了，讓我和你們說一聲。」
「這樣啊，沒事。小太陽是不是餓了？」
「我弄了奶粉。」
「行，給我抱吧。」
雲初起身走過去，抱過小太陽。
一條寬闊而車輛稀少的道路上，肖寂開著蘭博基尼，腳踩油門，一路馳騁。
細看，眉頭緊緊擰著，黑色的眸子里幽深不可測，直直地盯著前方，彷彿要將這一切吸進漩渦之中。
他的腦子很亂，夏子涵一顰一笑，曾經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她臨走時凄慘的笑容以及在他耳邊所說的每句話，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交織。
時不時又會出現小太陽無辜的眼睛，乖巧的模樣。
就這樣在他的腦海中沒有頭緒的交織，錯綜複雜，矛盾不已。
身邊彷彿有兩個聲音在不停的爭吵，一直爭執不下。
夏子涵死了，是被顧之深和穆雲初間接害死的，他們害得你失去了生命里珍愛的人，你應該也要讓他們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滋味。
不，小孩子是無辜的，和小孩子沒關係，夏子涵是自己選擇面對死亡，沒有人逼她，你不應該想著用小孩子去報復他們。
難道你忘記了自己的目的了嗎？你費盡心思地讓他們對你放下戒心，不就是為了找個機會帶走小太陽，讓他們嘗一嘗這種痛苦的滋味嗎？
小太陽是無辜的，她還小，不能離開父母，你不能這麼做，冤家宜解不宜結，不應該把仇恨繼續下去。
……
兩道完全不同的聲音一直在他的耳邊喋喋不休，吵得他心煩意亂。
「啊……」
他爆吼一聲，踩下油門，朝著路邊的圍欄衝過去。
嘭的一聲，直接撞斷圍欄，車頭抵在一顆樹上，才停下來。
身子向前傾，原本梳理得極好的頭髮散亂向前，稀稀疏疏地擋住視線，眼眶漸漸濕潤，心裡不停地責備自己。
自責自己沒法保護好心愛的女人，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面前，恨自己軟弱無能，本想讓顧之深和穆雲初嘗一嘗失去至愛的痛苦，可一看到襁褓里小小的孩子，竟然下不去手，甚至讓自己漸漸沉淪。
剛開始，他的心很堅定，只想著讓他們完全信任自己，再動手，可後來，事情壓根不按照自己預想的發展。
他發現顧之深和穆雲初是真心待他，甚至沒有防備，有時抱著小太陽，就覺得她很可愛，像自己的女兒似的。
這種親切感漸漸將他心裡的報復心侵蝕，讓他忘記自己的目的。
要不是今天曾姨無心地提了一句，他可能會將報仇一時拋之腦後。
心裡錯綜複雜的線條漸漸清明，可面前還是兩條路，讓他矛盾不已。
一名交警注意到情況，看著冒著輕煙的蘭博基尼，立馬跑過去，焦急地敲著車窗，大聲地喊道：
「裡面的人有沒有事？趕緊出來，能打開車門嗎？」
肖寂充耳不聞，慢慢地垂下頭，手指抓著方向盤，蔥白的手指用力過度而泛紅。
交警又敲了幾下，以為裡面的人昏迷了，準備叫人砸開車窗救人。
外面焦急地準備救人，肖寂在裡面安靜地坐著，車內車外完全兩個世界。
在交警準備砸車窗的時候，肖寂忽然抬頭，打開車窗走了下去。
面色慘淡地對著交警說：「我沒事，車子替我送回肖家。」
吩咐完，抬起腳從人群中離開，身形修長，而背影寂寥。
回到肖家，不理會看到他有些狼狽而焦急緊張的母親，直接上樓。
當天夜裡，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和夏子涵手牽著手一起在夕陽下散步，夕陽的餘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似乎一走就是永遠。
畫面一轉，夏子涵身著修身的黑裙，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鮮血不斷地往下流，面色痛苦，眼淚滑過臉頰，指著肖寂埋怨他不替自己報仇。
「肖寂，為什麼，為什麼不替我報仇？你不是說愛我的嗎？難道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嗎？你為什麼不替我報仇。」
夏子涵猙獰的面孔越來越近，朝著肖寂快速逼近。
「為什麼不替我報仇，為什麼！」
肖寂張口圓瞪，驚嚇著從夢中醒來，夢中夏子涵的埋怨不停地在耳邊迴響。
他咽了咽口水，蹙眉而語：
「你是在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