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線索斷了
金簪在東宮失竊,手下的人不可能不稟報太子反而第一時間跑去稟報趙皇后,李昊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會懷疑,李訴是不是知情的,甚至是他一手策劃。
李昊目光在趙皇后和太子之間來回不定,到底是下不了定論。
伍月看皇帝的模樣,就知道他不會繼續追究趙皇后的責任了,想來也是,趙皇后與他夫妻這麼多年,對李昊的了解還是有的,她知道怎麼樣才能在危機之中找到自己的生路,迅速地化險為夷,再將禍水東引,扯到李訴的身上去。
原先她還不曾想過會這麼快跟趙皇后對上,看趙皇後手段,她果然不可小覷……
但眼下還不到趙皇后可以高興的時候。
伍月側頭,忽地看向了身邊的綺羅。
綺羅被她這一眼嚇了一跳,一時間連呼吸都要停住了。
就聽伍月出聲說道:「皇上,既然金簪不曾失竊,那麼又何來我為了偷金簪打暈公主之事呢?這宮女滿口胡言,想來另有內情。」
趙皇后一聽,心也瞬間被高高地提了起來。
她差點忘了還有李欣這件事。
儀貴妃若是早一點拿證據來,綺羅這一步棋就不必出現,偏偏她已經出來指認了伍月,儀貴妃又證明金簪並未失竊,那綺羅方才說的,全都是假的!
李昊想到這事,微微舒開的眉頭又攢了起來,目光落在了綺羅身上。
綺羅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恐懼到了極點,她跪在那裡,身上抖得厲害。
拔出蘿蔔帶出泥,眼下綺羅是此事唯一的切入點,只要從她這裡下手,不愁不能將這底下的事給翻出來。
李訴怕是這裡最想查清楚此事的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當下就看向了綺羅,連忙道:「這宮女眼下是最重要的證人……」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綺羅嘴角忽地溢出一絲鮮血,頭一歪,就這麼倒了下去。
她就這麼睜大了眼睛,像無論如何都不能閉上一樣,倒在伍月面前。
李訴飛奔過來,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顎,手上因為氣憤,力道大到爆出了青筋,似乎無法接受綺羅就這麼在眾人面前咬舌自盡了。
「死了。」李訴吐出話來,臉色並不好看。
伍月心跳得飛快,顯然這情況也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趙皇後跟從前府里的巧姨娘,伍薇之流都不相同。
巧姨娘和伍薇手段再怎麼厲害,也不曾喪心病狂到滿手血腥,趙皇后不一樣,人命在她眼裡如草芥,不值一提,每一步的博弈都構築在鮮血之上。
綺羅知道自己必死,趙皇后不會讓她有機會再吐出半個對她不利的字眼。
若是她此刻自盡,說不定還能因此保住些什麼,趙皇后能用的人,定不是隨便用金銀財寶就能使喚住的人。
以後每一步的對峙之中,還會死更多的人,現在的綺羅,不過是個開始。
她的心好似被噙滿水的棉花塞住了,脹得幾乎要裂開。
趙皇后低頭斂下眸中的笑意,似乎也十分氣憤:「竟教這宮女就這麼死了,如今這線索就這麼斷了。」
李昊壓著怒火沒有說話,這宮女為了掩飾真相,竟然在殿上自盡,可見這背後的牽連有多深。
「依臣妾所見,這綺羅定是她受了公主的教訓,心有不忿,做了對公主不利的事,這會東窗事發,怕是下了大牢生不如死才咬舌自盡的。」趙皇后輕描淡寫地將事情揭過去了,直接轉移了重點:「她死不足惜,只是難為了欣兒安危不明,如今也不知道在何處。」
李昊縱然再想查清楚,也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確認李欣的安危。
他的額角一抽一抽地發疼,儀貴妃卻十分體貼的觀察到了他的不適,伸手過來幫他輕輕揉了揉。
美人的體貼將他的煩躁的心思撫平了些許,他看著儀貴妃的眼裡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柔情,宮裡妃嬪眾多,美人層出不窮,然而她們都不如儀妃般體貼善解人意,她總能如一陣春風在他鬱結無比的時候,適時地化解那些不快,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她總是安分無比,就連生的兒子,也是個再單純不過的性子,這也是她榮寵不衰的原因。
趙皇后和李訴鬥來鬥去,各有所圖,只有這個妃子從不曾摻入進這些雜七雜八的事里,讓他在渾濁之中仿若找到了一絲清明。
趙皇后心裡酸得幾乎要泛出水來。
何謂河蚌相爭,漁翁得利,眼下不就很明顯了嗎,皇上猜忌她,猜忌了太子,最後卻讓她撿了個便宜。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安然無恙的,皇上還是莫要太擔心了。」儀貴妃溫柔無比地吐出話來,她說著看向了伍月:「伍小姐今日真是受委屈了……」
她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顯然是沒想好怎麼說下去合適。
趙皇后扯出笑來:「伍小姐嚇得不輕吧,木槿,傳我旨意,賜伍小姐黃金百兩,再用轎攆將人送回席上。」
就是儀貴妃和皇后這般地位的,在宮裡行走才會用轎攆,普通的妃嬪若不是皇帝傳召,坐的資格都沒有,趙皇后讓人用轎攆將她送回去,可見是給了伍月極大的體面了。
伍月大大方方地受了,半點沒有推脫,直接就道了謝:「臣女謝皇後娘娘憐惜。」
趙皇后嘴角扯了扯,笑得十分僵硬。
太子寢宮一處十分僻靜的偏房之中,此刻護衛重重,竟將那偏房包圍得水泄不通。
李欣迷迷糊糊地醒來,頭疼得幾乎要裂開。
四肢動彈不得,她猛地一個醒神,這才發現自己被緊緊綁著,此刻關在不知道在哪裡的房間里,外頭依稀還能聽見人聲來來往往。
她想出聲,發現嘴巴里也塞著布條,竟是一點音都發不出來。
皇宮裡竟然還有這般大膽的人敢綁她!
李欣心裡又急又氣,掙扎得手腕發疼。
若是讓她知道是誰膽敢綁她,定要將那人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不可。
正是想著,眼前驀地落下一道身影,她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就見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面前來,眼裡露出幾分喜色。
李欣認出她來,這是伍月身邊跟著的其中一個叫百結的丫鬟。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嘴裡的布巾就被她扯掉了,李欣喉頭一陣發癢,強力忍下要咳嗽出聲的衝動,忍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就這樣看著百結。
百結一邊幫她鬆開繩索一邊出聲:「公主不必擔心,小姐派我先潛進來尋你保證你的安危,她很快就會帶人來救你。」
她啞著聲音,這會眼睛還是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忍著咳嗽忍出來的,還是因為乍然被救激動的,「這裡是何處?」
「太子寢宮後頭的一個偏房裡。」百結回道,鬆開了最後一個結。
李欣抬起頭來看,白皙的手腕被繩子勒出了紅痕,看起來別樣的觸目驚心。
還沒等她再發問,就聽外頭響起了腳步聲,看樣子又有人來了,李欣心下一驚,立馬露出防備的神色來。
就聽外頭來人開了口問道:「趙群芳,你這是做什麼?」
李欣乍然聽見趙群芳的名字,愣了一下。
屋外來人正是李光,方才他原本是準備過來這邊找伍月的,結果這院里守滿了人,差點連進都進不去,說是男賓止步,怕衝突了太子妃。
李光本來想走,結果又被趙群芳的人請到了這裡來,說是伍月也在這裡。
結果伍月沒見著,倒是見趙群芳帶了一堆護衛也不知道想幹嘛,李光不耐煩見她,語氣自然也很差。
趙群芳似乎完全不介意李光的態度,指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對李光笑著道:「你不是喜歡她嗎?人就在裡面,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李光被趙群芳的話驚得半餉回不過神來,好半天終於吐出話來:「你抓了她?你瘋了,這可是在宮裡!」
趙群芳眼裡的憤恨再也掩不住了,連聲音也大了幾分:「宮裡又如何,這裡是太子寢宮,上下都是我父親的人手,有什麼好怕的。」
似乎被趙群芳的瘋狂嚇到了,李光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冷冷笑道:「反正人我是已經抓了,無論如何今日都不會讓她安然無恙地走出這個門口,既然如此,念在夫妻一場,怎麼地也不能先便宜別人才是。」
李光直到這一刻才直到趙群芳想要做什麼,但震驚過後,他已經開始慢慢趨於平靜,腦海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現伍月那雙清冷的眸子。
趙群芳看李光這模樣,嫉妒得都快發瘋,但她想到伍月很快就要生不如死,心裡又湧上難以克制的興奮來。
她之所以要拉上李光,是因為還要借著李光和景王妃的勢力開脫。
李光是個聲名狼藉有前科的人,大家只會覺得他是色膽包天才會對伍月下手,有著景王妃護佑,就算伍月身份尚且尊貴,但最後的下場還不是要跟她一樣,不是進府為妾,就是一條白綾弔死,又不是當今的公主,根本就不足為懼。
這一字一句從屋外傳進來,沒有半分疏漏的傳進李欣的耳朵里,她又驚又怒,恨不得此刻拿著刀子衝出去生生地捅死趙群芳。
去年的端陽盛典之上她的確是當著眾人的面讓宮女扒了她的衣服,可那也是因為她不知廉恥私底下拿了她的衣裳佔為己有。
李欣一直覺得自己占理,趙群芳再氣也該有自知之明,卻沒想到她懷恨在心,今日居然還綁了她來,想……想羞辱她!
著實可惡!
她氣得心膛起伏,眼裡迸出濃烈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