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帝后反目
李貴妃強硬地將宋明婉給留在宮中。
寧王再三不許，可是在李貴妃的眼中，寧王這就是偏心宋明嵐的緣故。
因宋明嵐，寧王竟然要將李氏母女趕盡殺絕。
「這世上再沒有你這樣狠心的人。」李貴妃扶著哭得泣不成聲的宋明婉離開的時候，對揉著眉心不語的寧王咬著牙齒說道，「你心裡都是那死丫頭，我倒是要看看，往後那丫頭對怎麼報答你！」
見兒子一身風華如今卻多了幾分憔悴，李貴妃心裡都要把宋明嵐給恨死了。她冷笑了一聲，冷聲說道，「只是叫我說，那丫頭不喜歡你反倒是你的福氣。不然左一個愛慕者，右一個愛慕者，你也不擔心自己叫她給扣了綠帽子！」
她咬著牙詛咒了一番宋明嵐，這才氣勢洶洶地揚長而去。
寧王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他輕嘆片刻，到底歇下了。
只是這李貴妃宮中的動靜，在寧王的壓制之下並未令人得知。
宋明嵐現在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宋明婉就此賴在了宮中，覺得李貴妃這心倒是挺大的。
因皇后最近因自己的開解心情不錯，因此這一日見陽光正好，明媚溫暖，因此宋明嵐就求了皇后一塊兒在御花園裡閑逛。
長長的儀仗雖然累贅，又令人覺得不輕鬆，可是宋明嵐卻覺得難得地放鬆。
她與皇后一塊兒在這寬闊無比，奇山異石的御花園裡閑逛，覺得這宮中的晦澀都淡去了幾分。遠遠的有幾個容貌嬌媚的妃嬪看見皇后的隊伍，竟不敢走近，就立在原地顫巍巍地給皇後福了福，就都無聲地散去，顯然是前些時候晉王一系的武將在宮中被乾元帝大宴封賞，皇後母子的風頭一時無兩，這些之前還野心勃勃想要動搖皇后勸慰的妃嬪眼見皇后地位依舊穩固，因此開始夾著尾巴做人。
這多少有牆頭草的意思，不過皇后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她如今少了曾經當年的那些傷心，如今目光也清明了起來。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看著乾元帝這龐大的後宮，皇后揮了揮手叫宮女們遠遠地走開，這才拉著宋明嵐立在一處迭起的山石之側，看著不遠處的柳岸，輕聲說道，「若是當年，我不被那一點不舍牽絆，想必會是不一樣的人生。」
如果當年她和項王遠遠地走了，會不會也是一對神仙眷侶？她不再為了丈夫有這許多的女人而傷心費神，而是一塊兒幸福甜蜜地過日子？夫妻之間，永無猜忌？
「娘娘不會的，您總是會回到宮裡來。」宋明嵐輕聲說道。
「為什麼？」皇后笑問。
宋明嵐流轉的眼，落在水岸邊上那柔軟搖曳的碧綠的柳枝上，彎起眼睛笑了。
「這世上比愛情更重要的，是母親的愛。娘娘，您是一位母親，怎麼可能不管不顧，只為了所謂的愛情，就放棄自己的兒子？」皇后那時已經生下了趙王，她不可能將趙王一個人丟給乾元帝，叫他身上背負生母私奔藩王這樣醜惡的名聲。
皇后這樣的女子，她心裡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她對項王有多麼的動心，都不會去害了自己的孩子。
宋明嵐頓了頓，見皇后柔和地看著自己，輕聲說道，「您也不會將趙王帶到項王的身邊，因為無論如何，趙王殿下的名聲都和您密切相關。」
「原來，當年我的選擇真的只有一個。」皇后輕輕地說道。
「是您的這份慈母心腸，才令人感到溫暖。」
皇后這麼多年的痛苦與冷落，都是為了她的孩子們。
宋明嵐的目光忍不住放在皇后的身上。
「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一個母親，會放開自己的孩子。為母則強，為母則……」宋明嵐突然看著皇后一頓。
「怎麼了？」見宋明嵐的臉色猛地就蒼白起來，皇后急忙拉著她的手問道。
宋明嵐的手冰冷到了極點，搖搖欲墜，皇后的臉色都變了。
「明嵐，你到底怎麼了？」宋明嵐從來都沒有露出過這樣令人惶恐的表情。
就彷彿下一刻這單薄纖細，可是內心卻強大的少女就會支離破碎。
宋明嵐動了動自己的嘴角，竟然說不出話來。
「來人。」皇后揚聲道。
「不要叫人，不，不要叫人娘娘。」宋明嵐猛地握住了皇后的手，壓低了聲音低聲說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她用央求的目光看著皇后，輕輕地說道，「娘娘，我想要出宮去。」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壓抑又無助的色彩，皇后的心都被宋明嵐的目光看得碎了，急忙點頭，送了這搖搖晃晃的少女踉蹌著出宮。她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什麼宋明嵐突然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只是宋明嵐的異樣令她擔心，她命宮女去告知晉王，這才露出幾分憂容。
宋明嵐的臉色真是太不對了。
正在這個時候，她正一臉憂慮地為宋明嵐擔心的時候，卻見乾元帝正攬著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低位嬪妃嬉笑而來。
雖然李貴妃號稱獨寵後宮，可是乾元帝閑暇之餘也沒少寵愛年少青澀的嬪妃。前些時候後宮剛剛選秀，李貴妃親自給乾元帝挑的年少的美人。
雖然這些美人的家世都不怎麼樣，因此位份都不高，可是年輕鮮活，是她們最大的優點。
她們的身上還沒有沾染上後宮之中沉重陰暗的色彩，每一個都水靈靈嬌嫩嫩，年輕的眼睛里閃爍的是美好的光。這樣新鮮天真的美人，自然是帝王所喜愛的。
乾元帝最近寵了不少這樣的嬪妃。
皇后此刻，卻能夠平靜地看著，而沒有半分觸動。
原來當真是……被傷透了心，就再也不會為他傷心了。
只是她的目光自山石之上遙遙地看來，正臉上帶著幾分戲謔笑容的乾元帝感受到這道視線，下意識地看去。
見到皇后的一瞬間，乾元帝尚帶幾分英俊的臉頓時就陰沉了起來。
「朕還以為是誰，原來是皇后。」沒坑著宋明嵐，這件事簡直把乾元帝給氣了個半死。如今看著皇后目光平靜，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乾元帝突然冷笑了一聲，推開了那在皇後面前急忙整理儀容不敢放肆的小嬪妃，厭倦地冷哼了一聲，緩緩走到了皇后的面前，見皇后給自己請安，也不叫她起身，徑直湊在她的耳邊低聲問道，「皇后，喜歡朕送給你的禮物嗎？」
他的眼裡帶著十足的惡意。
顯然他說的就是宋明嵐和寧王之間發生的事。
「這份禮物過於下作，陛下。臣妾並不喜歡。」皇後面無表情地說道。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厭惡，因她厭惡乾元帝打著傷害她的名義，去傷害自己喜歡的孩子們。
她第一次看向乾元帝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冰冷怨恨。
他只傷害她就足夠了。
為什麼還傷害孩子們？
「是嗎？」乾元帝被皇后冰冷的目光看著，莫名感到心裡有什麼突然在失去了。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想要看到皇後生氣或者惱怒的樣子。可是在看到之後，又覺得，似乎皇后的眼睛里，那曾經屬於自己的光彩全都熄滅再也不會存在。
他的眼底壓抑著冰冷，可是卻在皇后的目光里瑟縮了一下，又強打精神冷笑說道，「叫朕聽聽，那丫頭是怎麼對你說的？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躺在床上，小五卻沒有動她。皇后，你信嗎？」
「我信。」皇后斬釘截鐵地說道，「飛羽也信。」
乾元帝發出了細細的笑聲。
他笑著笑著，就笑得更大聲了起來。
「這種鬼話你也相信？」
「我信的並不是寧王，而是明嵐。只要她說什麼都沒有發生，就絕對不會發生。」皇后抬眼，看著乾元帝淡淡地說道，「陛下也不必挑撥。臣妾的心裡，絕對不會懷疑自己心愛的孩子。只要明嵐說沒有，就一定沒有。」
見乾元帝突然看著自己不笑了，眼底露出幾分凜冽，皇后收回了目光緩緩地說道，「陛下也可以說明嵐運氣好，這一次沒有被暗算，下一次只怕沒有這樣的好運。」
乾元帝冷哼了一聲。
皇后卻安靜了片刻，輕聲說道，「臣妾不希望再有下一次。陛下，臣妾的忍耐有限，最不能容忍有人害臣妾的孩子。誰再敢碰明嵐一下，陛下……」她抬眼，一雙眼看進了乾元帝的心底，輕輕地說道，「臣妾只能魚死網破。這世間誰傷了幾個孩子的心，臣妾，也一定叫這世間不再太平。」
她有資格也有底氣說這樣的話，因為她的手中掌握著項王留給她的軍隊的虎符。
可是乾元帝從未見過她這樣破釜沉舟地威脅自己。
她總是隱忍的，端莊的，又是……
「你威脅朕？」
「是陛下先傷害了我。」皇后沉聲說道。
見她目光冰冷決絕，乾元帝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許久，眯著眼睛退後了一步，轉身就走。
他的心底充滿了被皇后頂撞的意外和熊熊怒火，龍袍飛揚氣勢洶洶地走在御花園中，滿心的怒火燒得渾身發燙，突然就看見前方，傳來了少女鸚哥兒一般嬌嫩柔軟的聲音。
「給陛下請安。」
宋明婉穿著一件水紅色的薄薄的宮裙，帶著幾分羞澀地福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