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神的女人(上)
夜色已深,林瑤玥緩緩走出了大殿。
卻一把被掌政公主厲瑤珂握住了手腕,「你跟母皇說了什麼,為什麼她會突然決定由神選出的聖女繼承王位?」
「沒什麼。」林瑤玥只是淺淺一笑,便反手甩開了厲瑤珂的手。
「畢竟這也並不算是突然,而是梵雲自古便有此祖訓罷了。」林瑤玥在距離厲瑤珂的不遠處站定了身姿,一雙墨色的鳳眸含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至於公主殿下威名,瑤玥早有耳聞。一切的話還是等明日下了祭壇再說吧。」言畢,林瑤玥不再搭理怒氣沖沖的厲瑤珂,轉身離去。可卻是猛地被厲瑤珂點住了穴道,命人帶入了偏殿之內。
就見陰暗的偏殿之內,厲瑤珂雙手握緊成拳,一雙美眸中滿是狠戾。
而林瑤玥此時則咬著牙關,承受著原本不屬於她的恥辱與痛打,一口口的鮮血從嘴裡溢出。背上的棍杖幾乎要把她所有的骨頭都打斷,可是她卻依舊不肯屈服。
「呵,公主這是要勝之不武嗎?」林瑤玥嘴角噙血,但面上仍是帶著一絲譏諷望向厲瑤珂。
聞言,厲瑤珂強忍住心口的怒氣,只是望著林瑤玥身上那一道道淤痕,淺笑言道,「這世上哪兒有什麼勝之不武。勝利就是正義。」
隨即她金色的長裙輕揚,離開了偏殿。而與此同時,有一人與她擦肩而過,進到了這帶著血腥味的偏殿之內。二人相視一望,卻同時蹙緊了眉頭。
下一刻,伴著行刑的女官退下。林瑤玥染著鮮血的唇角輕輕勾起,眸中帶著淺淺的玩味,「是啊,勝利就是正義。這話,一點都沒有錯呢。」
聽言,單淵緊了緊手掌,上前扶起了滿身是血的林瑤玥,卻帶了絲責怪言道,「你為何要激怒她。激怒她只會害了你自己。」
「這是大祭司的好言相勸嗎?」林瑤玥一雙墨色的美眸輕抬,沒有一絲被欺辱后楚楚可憐的模樣。反而一張精緻的面龐上,冷寂絕艷。
「神不會喜歡身上戾氣太重的靈女。即使她換了新衣,洗凈了雙手。明日落在神的面前,也是一個沾染著鮮血的羅剎罷了。」
林瑤玥帶著一絲嗤笑的虛弱嗓音縹緲而又空靈,卻偏生猝然衝進了單淵的心底。第一次,他用一種晦暗不明的神色望向了與他咫尺之近的這個女人。
「我不能輸,輸了就什麼談判的籌碼都沒有了。」林瑤玥垂眸低語,但餘光卻緊鎖在了正殿上母親昏沉青黑的面龐上。
那堅強而又憔悴的模樣,卻使得單淵淡漠的眼瞳倏地一緊。隨即,他輕輕抱起了林瑤玥虛弱的身子,溫聲說道,「讓本司為你療傷吧,無論如何,你明日也不能一瘸一拐的上祭壇不是嗎?」
聞言,林瑤玥抬眸望向面前這個纖塵不染的梵雲國大祭司,清冷的玉顏勾起一絲魅惑的淺笑,微微頷首。
翌日——
按訓,厲瑤珂與林瑤玥分別從神殿的兩邊走上祭壇。二人皆是絕色的面龐,長長的袍角流瀉至地上,迤邐華麗,烏色的長發飄揚在風中,讓人無法決斷究竟誰才是他們梵雲真正的天諭之人。
二人走到了祭壇的中央,眼瞳相視。
只見林瑤玥秀眉冷揚,墨色的鳳眸如寒潭般清冷。下一刻,她殷紅色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絕色的瑰麗。
旋即,二人分別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垂眸低語,
「傾聽吾之語,打破天人的界限,以吾之血,遵循古老盟約。吾以契約呼喚,以靈血請求,以吾身為器,以吾魂為貢獻,籍遠古上神之精言,誦念汝之真名。願聽吾之命,為吾而戰!」
伴著古老的梵唱,林瑤玥與厲瑤珂同時升到了祭壇之上,隨著淺淺的銀色光暈,美得攝魂奪魄!
而不遠處,被修琛扶住了李清寧,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淚流不住。
她的手緩緩伸向自己的女兒,輕輕勾勒,「這是將她的身體獻給神的咒語,她怎麼能發這樣的誓言呢?!」
李清寧本就纖弱不堪的身子,差點癱倒在了地上。
「寧兒,振作些!」修琛望著李清寧那張慘白的臉龐,心中刺痛。可李清寧卻仍是執著向前,更是恨不得上前打破這古老的梵咒。
伴著遠處李清寧凄厲的哭喊聲,一道五彩的霞光倏地從林瑤玥的體內迸發而出!
瞬間,她被吸上了那神鼎之上,承受著以凡人之軀,無法承受的神力!卻也同時被一聲熟悉而又溫暖的聲音,引走了靈魂。
片刻,她努力在這強光之下睜開眼眸,就見隱隱約約的,男子微微含笑,挺秀高頎的身姿緩緩向她走來。
伴著他走來的是猝然襲上她鼻尖的一股清荷幽香。
她不由得深深望向來人的眼瞳。就見來人一如初見時那般,含著一雙鍾天地之靈秀卻不染任何雜質的雙眸。清澈卻又深不見底。
芝蘭玉樹,自有風骨。
「你還是記不得我嗎?」他溫暖的嗓音低沉,沒有一絲生氣的眼底帶著一抹淡淡的哀傷,卻剎那間扼住了林瑤玥的咽喉。
腦海中有片段不斷地閃過,而她的體內不住地被灌入神力。好像有什麼記憶,伴著陡然注入她體內的神力,逐漸蘇醒。
在九重天的銀河之上,兩個身披銀色鎧甲的男女,執手相望,「一定要平安回來!」
女子含笑,嗓音甜美。
聞言,男子瀟洒的身姿輕俯。望向女子的眼瞳乾淨中帶著溫暖,純凈中帶著包容,
「嗯,我們都是。平安歸來!」
霎時,伴著男子溫潤的嗓音,林瑤玥緊捂住她的心口,卻並不能緩解從心底傳來的徹骨的痛苦。而當她再抬眸時,墨色的眼瞳中卻盈滿了淚水,「仙君?」
她輕聲呼喚,卻更加明晰了面前之人的音容笑貌,「你,記起我了?」
就見姬言卿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優雅清貴,恍如玉樹臨風前。
而林瑤玥此刻怔怔的望著那好似熟識,卻又逾越了萬年的溫暖容顏。腦海中的過往就像是洪水打開了閘門一般,洶湧而來,瞬間,便將她淹沒,將她打得體無完膚。
「我記得你了。」片刻之後,她淺淡的聲音飄散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