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少年4
周絮把臉一板:「不許哭。」
「我沒哭。」張成嶺連忙抹了一把眼睛,「師父,我知道,我是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
「你還男子漢呢,你才多大?」溫客行失笑。
張成嶺卻說:「溫叔,我長大了。」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溫客行。
張成嶺看著周絮,很認真地問:「師父,他們為什麼要殺我?」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要殺他?
周絮微頓,和溫客行對視了一眼,然後說:「小孩子別想那麼多,趕緊睡覺。」
「我不!」張成嶺難得的堅持著看著周絮,「師父,他們為什麼要殺我?」
周絮沉默不答。
溫客行走過來,輕輕碰了一下周絮,笑著說:「阿絮,成嶺也不小了,你應該告訴他。」
周絮瞪了他一眼,才對張成嶺說:「因為琉璃甲。」
「琉璃甲?」張成嶺瞪目,是他想的那個琉璃甲嗎?
周絮以為他不知道,解釋:「琉璃甲一共有五塊,五湖盟五兄弟各拿著一塊。你們鏡湖派被滅了,卻沒有找到琉璃甲。而如今,你是鏡湖派唯一活著的人。他們以為,鏡湖派的琉璃甲一定在你這裡。」他見張成嶺雙眼失神,語氣軟了些,「別擔心,你現在到了三白山莊,趙敬會保護你。」
趙伯伯?張成嶺想到趙伯伯身上的紅光,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給師父說。
張成嶺勉強將事情串聯起來,覺得不可思議:「就為了一塊什麼破玩意『琉璃甲』,就要殺死鏡湖山莊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嗎?」他越想越氣憤,眼睛又紅了,這次是氣的發紅。
溫客行目光一凝,看著張成嶺,道:「這並不奇怪。就為了這五塊『琉璃甲』,從二十年前算起,死的人差不多能上千。成嶺,對於一個江湖人來說,無上的武功是最大的誘惑,沒有任何一個江湖人能夠抵擋。」
「武功?武功?」張成嶺氣極反笑,「想要武功好不能好好練嗎?非得搶什麼『琉璃甲』?非得殺那麼多人?難不成那個什麼寶貝能吃?吃了就能成為大高手?呵呵。」笑到最後,他突然哭了起來,抱著自己慢慢蹲到地上,默默流淚。爹爹,娘親,大哥,二哥,現在只剩下成嶺一個人,好難過啊。
周絮和溫客行無聲地看著張成嶺蜷縮成一團,神色莫名。
就在這時,趙敬帶著人匆匆趕來。他一見到張成嶺就連忙跑到他身邊,迭聲問:「成嶺,你沒事吧?」
張成嶺默默流淚不答。
還有一人跑過來,大聲問:「張小公子,我問你,剛剛那個人是不是鬼谷的?」
張成嶺抬頭,淚眼朦朧地看了他一眼,記得這個人是華山派的掌門,好像姓於。他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人長什麼樣子?」於掌門再次著急地問。
張成嶺想了想,誠實搖頭:「我不知道,天太黑,我看不清。」
「你!你!」於掌門氣極,想要動手抓他。
趙敬連忙攔住,勸道:「他哪知道什麼鬼谷啊。」
溫客行突然說:「於大俠,剛才不過是幾個戴著鬼面的男子,武功不怎麼樣,我一出手便跑了。」
於大俠一聽,斷然道:「果然是鬼谷。」
溫客行一笑:「你說是便是嘍。只是這來人十分廢物,可見鬼谷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和諸位一見之下令人心折的大俠風采截然不同,截然不同啊。」
周絮從溫客行一開口便盯著他,聽他說到最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趙敬一臉感激,再次向溫客行道謝,隨後讓張成嶺好好休息,帶著猶有激憤的於掌門走了。很快,怡月軒里,只剩下張成嶺和溫周二人。
張成嶺擦擦眼淚,看向周絮,輕輕叫道:「師父。」在他的心裡,最依賴信任的還是在最危難的時候救他一命的周絮。
周絮看著他,低聲說:「以後不可以叫我師父了。我已經遵守承諾,平安將你送到三白山莊。你想學武功的話,趙敬,高崇,沈慎,這些大俠都可以叫你。你我的緣分到此為止。」
張成嶺聽周絮說的決絕,眼淚忍不住又冒了出來。周絮嚴肅起來:「男子漢,以後都不許哭。」
張成嶺連忙擦擦眼淚,哽咽道:「師父,我不哭。我是男人,流血不流淚。」
周絮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走了出去。溫客行摸摸張成嶺的頭,追著周絮而去。
張成嶺見周叔和溫叔竟然真的走了,一下子覺得天地之大,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剛才說他是男人,流血不流淚,事實上,他哭了足足半夜,才勉強睡著。
第二天早上,趙敬和沈慎專門過來看他,見他什麼都沒吃,趙敬擔心地說:「是不是胃口不好啊?這一路上真是苦了你了。」他又溫言道,「成嶺,你大伯一直惦記你,所以不能休息,咱們馬上就得趕路,伯伯會好好照顧你的。」
沈慎見張成嶺雙眼紅腫,問:「哭了?」
張成嶺微微偏頭,說:「沒有。」
沈慎沒想到張成嶺居然會對他撒謊,心裡有氣。趙敬連忙制止,說:「成嶺,昨天那兩位大俠,今天早上不辭而別,我不知道是不是怠慢他們了?也沒來得及和他們詳聊,他們是不是你爹的朋友啊?」
張成嶺聽到周叔和溫叔竟然真的走了,心裡一沉。他又聽見趙伯伯在打聽溫叔和周叔,心裡懷疑,便說:「小侄不知。」
「不知你就跟人走?」沈慎卻聽得更生氣了,「昨天見你一路奔波,又人多眼雜。今天他們走了更好,你快跟我們說說,鏡湖山莊出事那一夜,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張成嶺見沈慎追問,又想起爹爹說過的話,只是他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借口,只得低聲說:「小、小侄不記得了。」
「荒唐!」沈慎大為生氣,「我們是你爹的拜把子兄弟,你還有什麼不敢跟我們說的?」
張成嶺勉強看著沈慎,道:「小侄受驚過度,后、後來發燒數日,醒來便在周溫兩位叔叔身邊。之後發生的事情,小侄都不記得了。」
他說話支吾,一看就是在撒謊,沈慎和趙敬老於世故,如何看不出來?沈慎頓時火冒三丈,指著張成嶺氣喘吁吁:「那你爹娘是如何慘死的!鏡湖山莊三百多口人命,你都不記得了!」
趙敬連忙拉住沈慎,勸道:「五弟,他還是個孩子。」
「什麼都不記得!」沈慎氣得眼睛都紅了,「那是不是這三百多條人命的血海深仇,我們就可以一筆勾銷了!」他實在無處發泄,將桌子的東西猛地全都拂到地上,隨後甩門而出。
趙敬一臉心疼地看著張成嶺,輕輕攬住他的肩,道:「成嶺,沒事,你五叔就是著急。這個仇咱們一定得報。我和你五叔和你爹是拜把子兄弟,雖然以前有些誤會,但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你爹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兒子。」他聲音和煦,言詞懇切,如果張成嶺看不到他身上的紅光,恐怕會感動得當場說出實情。
張成嶺盯著趙敬,沉默。
趙敬家大業大,趕往岳陽的車隊排出了三里地。他對張成嶺頗為照顧,不但和他同坐一車,還親自安排他的每一頓餐食,令同行的人皆感慨他的愛護之心。
張成嶺卻越來越沉默,除非必要,幾乎一言不發。他有時坐在車內,望著外面的蒼翠,忍不住想師父現在在幹什麼。
趙敬的車隊太大,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並不快。這天,張成嶺下車透氣,看到遠處的兩個人影,驀然濕了眼眶。
雖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那種柔和的淡淡綠光,只有師父身上才有。他旁邊的那個人,身上也泛著綠光,定然是溫叔。他看到師父回頭,朝這裡看了一眼。溫叔也朝這裡看了一眼,然後拉著師父的手,又離開了。
他們原來一直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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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哪,被我自己感動了!
主要是昨天一下子點播完了,今天的快樂沒有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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