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少年5
話說他們三人離開龍淵谷之後,緩緩往四季山莊而去。周絮想到要重回故地,心情複雜難言,還好有溫客行和張成嶺一路陪伴,並不難過。
溫客行頗為理解他的心情,或溫言勸慰,或嬉笑相引,用盡了十分力氣,想要轉移周絮的愁緒。至於張成嶺,全然不知自己師父的惆悵,每天辛苦練功之餘,開心得跟個初次郊遊的孩子似的,看見什麼都好奇,想到什麼問什麼,有時候把周絮煩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暈他。
總而言之,在溫客行和張成嶺的陪伴下,周絮基本上沒什麼時間來「近鄉情更怯」那一套。
這天晚上,他們又宿在野外。張成嶺練完了功,身體酸軟無比,精神卻健旺得很。他兩眼放光地看著師父,道:「師父,平時都是溫叔給我講故事,今天你給我講一個吧。」
「不講。」周絮偏過頭去,不想同意徒弟的無理要求。
溫客行笑道:「阿絮,成嶺想聽故事,你就講一個吧。我也很想聽。」
周絮還是不想講,神色很高冷,可惜挨不住溫客行和張成嶺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答應了。
張成嶺頓時一臉期待,溫客行的臉上也劃過興緻。
周絮思索片刻,開口:「藩年十五,嘗閑處一室,而庭宇蕪歲。父友同郡薛勤來候之,謂藩曰:『孺子何不洒掃以待賓客?』藩曰:『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
周絮講的很認真,張成嶺的臉卻垮了下來:「師父,你這講的什麼啊?一點兒也不好聽。」
周絮把臉一板:「哪裡不好?」
「哪裡都……好。」張成嶺本來想說哪裡都不好,看到溫叔的眼神,趕緊改成好。
周絮甩甩袖子,板著臉:「快去練功打坐!」
「是。」張成嶺蔫蔫的,本以為師父會講一個新奇的故事,沒想到乾巴巴的,比夫子念書還難聽。
他盤腿坐下,開始打坐。他心思單純,很快入定,聽不到外界聲響。
溫客行這才低低笑出來:「沒想到堂堂天窗首領,講故事竟然如此貧乏。」
「怎麼貧乏了?」周絮嘴硬道,「難道讓我像你一樣胡說八道?」
「沒有沒有。」溫客行笑了,挪了挪,坐的離他更近,緊挨著。
溫客行看著周絮嘴硬的模樣,覺得心痒痒,湊上去偷了個香,才笑道:「沒事,反正我不嫌棄。」
「你敢。」周絮瞥了他一眼,眉目疏淡又精緻。
「不敢不敢。」溫客行笑得歡快,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感嘆,「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周絮也抬頭看看月亮,喝了一口酒,不由微笑。今日今時,美哉。
這日,他們來到一個大鎮子。下榻了客棧之後,張成嶺開始蠢蠢欲動:「師父,我們去逛逛吧。」
「懶得去。」周絮意興闌珊,比起逛街,他寧願在客棧喝酒。
「又不去啊。」張成嶺有些失望,覺得師父也太懶了。尤其是這一路,什麼都是溫叔打理,而師父什麼都不做,就差吃飯被溫叔餵了。
「成嶺,正好我要去給你師父打酒,我陪你去。」溫客行道。他將茶給周絮倒好,又將吃食放在他隨手可及的地方,才說:「阿絮,我去買酒,你要喝竹葉青還是女兒紅?」
「隨意。」周絮對酒並不挑,好酒喝得,普通的酒也喝得。
溫客行笑笑,這才帶著張成嶺出去了。
到了客棧外,張成嶺才敢說:「溫叔,師父是不是欺負你啊?」
「你怎麼這麼想?」溫客行詫異。
「你看師父,什麼活都不幹,因為他都讓你幹了。」張成嶺又道,「不過你別生師父的氣,我幫你幹活。」他笑得乖巧又討好。
「呵呵。」溫客行忍不住笑了,摸摸他的頭,「我倒是想讓你幫我。可你師父說,你要練功,沒時間。」
「那我偷偷幫你。」張成嶺馬上說。
「你幫我幹活到底是幫我還是幫你師父?」溫客行忍不住問。
「當然是幫師父啊。」張成嶺說得理所當然,「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嘛。我幹活了,就是師父幹活了,你就不生師父的氣了。」
「我什麼時候生你師父的氣了?」溫客行一把揪住張成嶺的耳朵,「你這個傻小子,天天都在想什麼呢?」
「疼疼疼。」張成嶺哀嚎,詫異,「你不生氣?」
「當然不生氣,」溫客行道,「遇上你師父,我為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那就好。」張成嶺頓時安心了。
溫客行卻不滿了,揪著他的耳朵擰了半圈:「我對你不好嗎?一點兒也不向著我。」
「我當然向著你啊。」張成嶺呲著牙咧著嘴,連忙說,「跟別人比,我當然向著你。但你跟師父在一起,我當然向著師父。我這叫幫親不幫理。」
「臭小子。」溫客行笑罵,「原來的你多乖啊,現在怎麼這麼精了?」
「嘿嘿。」張成嶺嘿嘿地笑。
溫客行和張成嶺說說笑笑,一邊逛一邊朝酒肆而去。溫客行嘴上嫌棄,其實極寵張成嶺,凡是他喜歡的,看上的,統統給他買。到最後連張成嶺都不好意思了,道:「溫叔,我不要了,你省著點兒花吧。」
溫客行笑了:「放心,溫叔有錢。」
「真的?」張成嶺有些懷疑,「你是不是又拿了師父的錢?」
「你這個臭小子。」溫客行忍不住用扇子敲他的頭,「我就不能有錢嗎?」
「能,能。」張成嶺話雖如此說,卻再沒買過東西。
溫客行忽然看到一家藥鋪,轉身走了進去。張成嶺也跟著進去,疑惑:「溫叔,我們來藥鋪幹什麼?」
「買葯。」溫客行直接對夥計說,「把你們這裡最好的藥材都拿出來。」
夥計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很快就拿出好幾樣藥材,擺在溫客行面前。
溫客行挑揀了一番,最終選了幾味葯買下。直到出了藥鋪,張成嶺才問:「三七,川穹,茯苓,丹參……溫叔,這些葯都是幹什麼用的?」
「給你師父用的。」溫客行回答。
「啊?」張成嶺大驚,一臉著急,「師父怎麼了?」
「沒事,你別急。」溫客行安慰他,「還是你師父的舊傷。」
「舊傷?」張成嶺連忙道,「溫叔,你不是說我的治療心法很有用嗎?難道不行?」
「你的治療心法很好。」溫客行見他已經慌了,連忙解釋,「只是你師父的舊傷有點兒嚴重,我買這些藥材只是以防萬一。」
「那,那,」張成嶺腦子一片混亂,轉身就要再往藥鋪里沖,「那再多買些啊。」
溫客行連忙拽住他:「這家藥鋪也就這幾樣藥材看得過眼,其他的都很差。而且普通的藥材哪裡都有,不需要在這裡買,還要費力帶回去。」
「哦。」張成嶺這才住了腳,也沒心情逛街了,一直在暗暗擔心師父的傷。
溫客行敲敲他的頭:「你師父沒事,要不然我能這麼輕鬆嗎?我說過,這些藥材都是以防萬一的。以後我們遇到藥鋪,再買好的。」
「好。」張成嶺這才勉強展顏。
溫客行道:「其實最好的藥材是人蔘,不過這種偏遠小鎮,根本沒有人蔘。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北方一趟,那裡有好人蔘。」
「哦。」張成嶺點頭,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努力練習,一定要治好師父。
「走了,還要給你師父買酒。」溫客行拉他一把,「要不然你師父生氣了,你跟我都吃不消。」
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周絮見他們大包小包的,不由問:「你們這是買什麼了?這麼多?」
「沒什麼,」溫客行笑道,「買些東西讓成嶺背著,免得他太輕鬆了,武功進境太慢。」
張成嶺張了張口,點頭,認了。雖然不知道溫叔是何用意,但是,東西不都得讓他背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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