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少年3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張成嶺就醒了,一眼看見溫叔站在窗邊,已經不知醒了多久。
「溫叔。」他叫道,同時快速穿上衣物,整理被褥。
「小聲點兒。」溫客行回過頭來輕聲道,「你師父昨天睡得不好,讓他多睡一會兒,不要吵到他。」
「好。」張成嶺馬上壓低了聲音,收拾好了快速出去,簡單洗漱之後就開始練功。
溫客行則開始做早飯,做完早飯,見周絮依然睡得沉,心疼他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根本捨不得叫他。他和張成嶺吃過早飯,便開始收拾若大的四季山莊。
他們兩個有武功在身,收拾起來利落得很,該扔得扔,該打掃的打掃,該清理的清理,該洗的洗,該擦的擦,不過半日功夫,整個四季山莊已經換了模樣。
幾近午時,周絮才醒來,推開門見到煥然一新的四季山莊,頓覺眼睛一亮。他看到徒弟在收拾最後一處角落,便走過去道:「怎麼不叫醒我?」
「師父。」張成嶺看到師父,頓時開心地笑起來,道,「溫叔說你昨天沒睡好,讓你好好睡,還說讓我不要吵你。」
周絮頓了一下,昨夜後來他心緒難平,確實說了許多話,就連壓在心裡許多年的結也說了,甚至還流了眼淚,現在想想有些羞赧。
張成嶺這時已經打掃完最後一處角落,道:「師父,你餓嗎?溫叔做的飯,一直在給你溫著。」
「嗯,你溫叔呢?」周絮問。
「在屋裡。」他神秘地笑笑,「師父,你快去看看。」
「做什麼啊?」周絮失笑。
「師父,快去。」張成嶺乾脆拉著師父,一路來到屋裡,見溫客行正在凝神處理一張畫,正是那張九九寒梅圖。
溫客行見他進來了,笑道:「阿絮,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幅畫破損不算嚴重,重新揭裱一下就好了。我托補快做完了,就差落筆全色。好在重新揭裱之後,畫就不怕卷了,等下山我再找個高手畫師,按照你師父的筆意細細填補,就跟原本一樣。」
周絮看著那張九九寒梅圖,再看看笑意盈盈地老溫,驀地眼眶一熱,走上去緊緊抱住他。謝謝你,老溫,這幅畫能跟以前一模一樣,是不是也意味著他能重振四季山莊?
溫客行懂周絮,也緊緊抱住他。
張成嶺見了,連忙也湊上來,緊緊抱住他們兩個。溫客行和周絮不由相視一笑,傻徒弟又來湊熱鬧了。
待周絮吃過了飯,道:「成嶺,昨日太過匆忙,今天必須得去看看你太師父了。」
「好啊。」張成嶺頓時一臉開心,「終於能拜祭太師父了!師父,太師父知道你收了我這個好徒弟,一定會很開心的。」
周絮不由睨了溫客行一眼,笑道:「我徒弟現在這麼調皮,都是你寵出來的。」
溫客行笑而不語。
他們準備了一些祭品,來到後山的一處風景優美的山谷之中,前任四季山莊莊主秦懷章及他的獨生愛子秦九霄,即周絮的三師弟,就葬在這裡。
周絮親自擺好了祭品,看了溫客行一眼,先拉著徒弟給師父磕頭,正式稟明師父收了這個徒兒。
張成嶺一臉鄭重,三叩首之後,道:「太師父、小師叔在上,弟子張成嶺,總算給您磕上頭了。您放心,成嶺一定好好努力,光大四季山莊門楣。」
周絮拍拍徒弟,站起來。張成嶺卻沒起,道:「師父,我還有話想跟太師父說。」
「好。」周絮同意了,先與溫客行站在一處。
張成嶺依然跪在墓前,如同對著活生生的太師父,說道:「太師父,您這會兒,應該看見我爹爹和龍師父他們了吧?」他忽然詫異,「這輩份好像有點兒亂,不過沒關係,都是一家人。」他很快想通了,又道,「您跟他們說,成嶺現在很好,每天都在進步。龍師父教我的龍淵閣秘術,我也在努力地學。」他忽然覺得不該騙太師父,便低聲道,「就是有點兒難。」
溫客行見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忍不住道:「臭小子,從小就這麼嘮叨,長大了可怎麼得了啊。」
張成嶺卻道:「我有很多很多話想跟太師父和師叔他們說嘛。爹爹告訴我,死去的人一靈不昧,會一直看顧著他心愛的親人。」
溫客行臉色微變,道:「不會的,他們看不到的。」
「看得到的。」張成嶺卻對自己親爹說過的話深信不疑,還道,「溫叔,你也跟太師父他們說幾句吧。」
溫客行垂下眼睛,沒有回答。
周絮見了,道:「成嶺,既然一靈不昧,也不用非說出來不可。有的時候,在心裡默念會更好。」
「對哦。」張成嶺恍然,「那我在心裡說。」他連忙閉上眼睛,在心裡跟太師父和小師父說話。
周絮看著師父和師弟的墓碑,微微吸了口氣,也閉上了眼睛:
【師父,弟子如今也收了徒弟,定要光大四季山莊,重振四季山莊威名。願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成嶺這孩子學業有功,還保佑我身邊的這個傢伙安然無恙。】
【師父,站在我身邊的這個人叫溫客行,本名甄衍,是甄家夫婦的孩子,師父將他收為了二弟子,是我的二師弟。可惜陰差陽錯,他遭遇不幸,流落鬼谷,萬倖存活了下來,想必您亦倍感慶幸。】
【師父,弟子不敢欺瞞師父,我與師弟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縱使拼著您責罰,亦不改初衷。師父,弟子願每天跪在您面前兩個時辰,請求您的諒解。】
周絮睜開眼睛,見旁邊的老溫神色怔忡,他的傻徒弟卻還在閉上眼睛不知道在默念著什麼。他勉強笑了笑,道:「成嶺,別再說了。再說,你太師父就要被你聒噪死了。有什麼話,留著下次再說吧。以後我們常來祭拜他們。」
「好。」張成嶺覺得師父說得有理,便對太師父又磕了一個頭,才站起來。
周絮拍拍徒弟:「去練功吧。我和你溫叔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太師父說。」
「嗯。」張成嶺點頭,很快回去練功。他練功一向勤謹,毫不偷懶,只是直到天色擦黑,才看到師父和溫叔回來。
他滿頭大汗地跑過去:「師父,溫叔,你們和太師父說這麼久的話,他不會嫌你們聒噪嗎?」
溫客行笑了,拍拍他的頭:「臭小子,你以前傻乎乎的時候多可愛啊,怎麼現在精得跟個猢猻似的。」
「嘿嘿。」張成嶺嘿嘿地笑,抱住溫客行,「溫叔,我餓。」
「行,我去做飯。不過,你趕緊給你師父治療一下,莫耽擱。」溫客行又笑問周絮,「阿絮,你想吃什麼?」
「我隨便。」周絮無所謂。溫客行笑笑,做飯去了。
張成嶺連忙給師父治療,然後有些好奇的湊到師父面前,問:「師父,你和溫叔都和太師父說什麼了?」
「跟你太師父說,」周絮拍拍徒弟的頭,笑了,「他的徒孫是個好奇鬼。」
「啊?」張成嶺不依,纏著師父改口。
周絮無奈,只得道:「我跟你太師父說,成嶺是個非常棒的徒孫,練功勤奮,定能光耀四季山莊門楣。」
「真的?」張成嶺頓時覺得美滋滋,高興地又去練功了。
周絮笑了,還好徒弟有點兒傻,糊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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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請罪
話說周絮見徒弟走得看不見了,撩起衣袍,再次跪在師父面前。溫客行詫異:「阿絮,你這是?」
「向師父請罪。」周絮道。
溫客行一怔,他沒想到阿絮竟然是認真的。他微微抿嘴,道:「阿絮,你身上有傷,快起來。」同時彎腰想要將他扶起來。
周絮只是搖頭,絲毫未動。
溫客行有些急了,道:「阿絮,你跪在這裡,秦莊主根本不知道。再說,你要跪到什麼時候?」
周絮卻道:「我剛剛已經在心裡跟師父說了,每天向他老人家請罪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每天?阿絮的身體如何禁得住?溫客行一驚,連忙道:「阿絮,你說過,當初是我招惹的你。要請罪也是我,你跪什麼?」他一邊說,一邊跪在周絮旁邊。
周絮卻讓他起來:「老溫,這不關你的事,是我知錯犯錯。你起來。」
溫客行卻道:「若是秦莊主責罰,不能只罰你一人。我陪你。」
「不必。」周絮只是搖頭。他有些話沒說,溫客行卻明白。因為溫客行一直沒有承認自己四季山莊弟子的身份,自然不需向師父請罪。師父要罰,只會罰自己的弟子,萬萬沒有罰一個外人的道理。
溫客行抿嘴,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不想承認自己四季山莊弟子的身份,有許多原因,一是不想面對痛苦的過去,二是他怕,怕給四季山莊帶來災禍。阿絮好不容易帶著成嶺回到四季山莊,若是再遇波瀾,阿絮只怕受不住。
可是,讓他眼睜睜看著阿絮每天跪上兩個時辰,如何捨得?一想到阿絮胸口那七根釘子,他就痛徹心扉,幸好成嶺的治療心法可以治療並且大大緩解阿絮的疼痛,要不然他每天也會跟著煎熬。
溫客行看著秦莊主的墓碑,默默道:「秦莊主,我只叫過您一聲師父,不敢自稱您的弟子。若是您真的生氣,請只罰我一人。阿絮乃是被我所誘,身不由己。」
默念完這些,溫客行道:「阿絮,你若每天跪在這裡兩個時辰,成嶺怎麼辦?他還需要你這個師父教導。再說,秦莊主若是見到你這麼不顧自己的身體,只怕會更生氣。你說過,他最是疼你,若是見到你這般,只怕要惱。」
周絮看著師父的墓碑,微微嘆了口氣,道:「師父寬仁,做弟子的卻不能一意孤行。罷了,師父,以您的脾氣,弟子跪上三天,只怕您的氣就消了,萬事都會依著弟子。弟子厚顏,跪上三天,便當您同意了。」
溫客行頓時鬆了口氣,若是只跪上三天還使得。不過,他牢牢的跪在周絮旁邊,周絮跪足了兩個時辰,他也跪足了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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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過了明路了吧?
你們看完山河令有什麼收穫嗎?我給自己整了個斜劉海,顯得臉小了些(學習一下阿絮的髮型)。
再次發出尖叫,阿絮真的好美!!!!!我自愧不如,汗~~~
明天工作量大,盡量雙更,如果單更大家也不要失望,有時間一定會寫,如果實在沒時間那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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