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少年9
溫客行回到四季山莊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他剛剛走進去,時刻盯著大門動靜的張成嶺就猛地撲到他懷裡,喊道:「溫叔。」
「怎麼了?」溫客行詫異。
「我餓,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張成嶺抱著他,說的一臉委屈。
「你啊。」溫客行一臉無奈,看到周絮也走過來,忍不住道,「阿絮,要不我教你做飯吧?」
「我才不學。」周絮偏過頭,理直氣壯,「聖人有雲,君子遠庖廚。」
溫客行氣笑了:「萬一我有事回不來,你們兩個怎麼辦?」
「你放心,我們爺倆肯定餓不著。」周絮說得理所當然,「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帶著成嶺下山去吃。」他忽然又問,「你有事?」
「沒,我就是打個比方。」溫客行連忙笑道,「我這就去做飯,很快就好。」
「嗯,那你做好了飯叫我。」周絮對他笑笑,回房了。
溫客行看著他的背影,笑容微斂。
張成嶺覺得奇怪,問:「溫叔,你怎麼了?」
溫客行笑了笑,看看即將落下的太陽,輕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吟什麼詩啊?天都要黑了,溫叔你還不去做飯?」張成嶺急了,推著他就走,「快快,溫叔,我給你打下手。」
「好了,別推。」溫客行笑了。
溫客行身手利索,很快做好了晚飯。張成嶺美滋滋的,連忙把飯菜端到屋子裡,睜大眼睛等著師父喊開飯。
周絮微微一笑,道:「吃飯吧。」
張成嶺笑了一下,連忙開始吃飯。他吃飯的速度一向很快,又餓得狠了,吃得頭都不抬。
周絮則看了溫客行一眼,並沒有馬上吃飯。溫客行端起碗,見他並沒有吃,疑惑:「阿絮?」
周絮笑了笑,問:「布莊里有什麼好布料?」
溫客行愣了一下,道:「確實有一匹不錯的布料,我已經讓她再給你做一身衣服。」
「我的衣服已經夠多了,給成嶺做吧。」周絮看了一眼徒弟,笑了,「你看他那個吃樣,沒幾天又該長高了。」
「放心,成嶺也有。」溫客行笑道,給周絮夾了他喜歡吃的菜。
周絮笑笑,開始吃飯。
飯畢,溫客行道:「阿絮,取出第一根釘子尚算順利,三天後再取一根吧。」
周絮卻道:「取一根你和成嶺就要三天三夜不能休息,讓成嶺多休息幾天吧。他還在長身體。」
張成嶺連忙說:「師父,我沒事的。嘿嘿。」
溫客行道:「成嶺年紀小,恢復得快。」他又問張成嶺,「成嶺,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很好,我沒問題。」張成嶺連忙說,「反正我睡一覺就好了。」
「那就這樣決定吧。」溫客行笑道,「阿絮,你的傷早日好了,我們也早日放心。」
周絮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老溫這麼著急治他的傷,看來他的問題很嚴重啊。
於是,溫客行又開始著手準備取出周絮的第二根釘子,有了第一根釘子的成功例子,他對取出周絮身上的第二根釘子把握大了許多。儘管如此,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無論是藥材還是藥方都斟酌了再斟酌,並且和周絮商量過之後才定下。
有了溫客行的充足準備和張成嶺的治療功法,六天之後,周絮成功取出了第二根釘子。這時,距離冬至只剩下三天了。
張成嶺又狂睡了一天一夜之後,爬起來狠吃了一頓,才摸著肚子笑道:「溫叔,冬至是不是要吃餃子啊?我想吃豬肉白菜餡的。」
「才剛吃飽飯就又想著吃。」周絮一臉無奈,「怪不得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張成嶺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他好像是吃的有點兒多。
溫客行頓了一下,道:「成嶺想吃我就給他做,不就是餃子嗎?」
周絮瞪了他一眼,道:「成嶺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寵壞了。」
溫客行毫不在意,反而朝他溫柔地笑了一下。
周絮微微一頓,才道:「既然你要包餃子,那就多做些。葉前輩不是說冬至要來嗎?以他的飯量,若是做的少了,我們就沒得吃了。」
「……好。」溫客行頓了一下才點頭。
這天晚上回了房,溫客行分外纏著周絮,一直動手動腳。周絮一開始聽之任之,後來覺得煩了,一巴掌拍過去,喝道:「睡覺!」溫客行無奈,只得看著周絮睡去。
第二天一早,溫客行起床之後,發現張成嶺竟然已經起了,便問:「你起這麼早幹嘛?」
「嘿嘿。」張成嶺對著他笑,道,「溫叔,明天就冬至了,你今天是不是要下山?我陪你去吧,我幫你背東西。」
溫客行頓了一下,笑著敲了敲他的頭,道:「這個我可不敢擅自做主,得聽你師父的。」
「可師父沒還醒啊。」張成嶺撓撓頭。
「那你就先去練功。」溫客行又敲了他一下,「要不然你師父起來見你偷懶,一生氣肯定不讓你陪我下山。」
「溫叔說得對。」張成嶺頓覺溫叔說得有理,連忙去練功了。
溫客行看著他活蹦亂跳的背影,眼睛里閃過落寞。他很快整理好思緒,去做早飯。
周絮起床后,溫客行正好把早飯做好。他一向如此,時間永遠精準,永遠都會讓周絮吃上趁心可口的飯菜。
吃飯時,張成嶺小心地說:「師父,今天我能和溫叔一起下山買東西嗎?」
周絮瞪了他一眼:「不行。今天你要練功。」
「哦。」張成嶺馬上不敢再說了。
溫客行看了張成嶺一眼,心裡暗嘆,給他夾了喜歡吃的菜,用眼神安慰他。張成嶺笑笑,很快就將下山的事拋之腦後,反正,溫叔做的飯菜都很好吃,明天的餃子肯定也很好吃。
張成嶺期待冬至的餃子期待了整整一天,晚上睡覺之前還在想著明天的餃子會是怎樣的美味。哪知,等他第二天起床,見到的卻是重傷的溫叔和胳膊斷掉的師父!
「師父!溫叔!」張成嶺急得圍著他們團團轉,「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周絮連忙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抓住他,道:「你溫叔傷得不輕,你去給他治一下。」
「好。」張成嶺連忙去給溫叔使用治療心法。溫客行著實傷得不輕,五臟六腑都受創頗深,儘管如此,他依然道:「成嶺,留點兒內力給你師父。」
「好。」張成嶺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將大半內力都給了溫叔,然後將小半內力給了師父。
張成嶺的治療心法確實神奇無比,溫客行的內傷很快好了不少,尤其是疼痛感大為降低。周絮也是,斷掉的胳膊沒有好全,但已經不怎麼疼了。
張成嶺此時沒有了內力,見師父和溫叔還傷著,著急地道:「師父,溫叔,我去給你們拿葯。」
「嗯,去吧。」周絮安撫他,讓他找點兒事做也好。
張成嶺很快拿了葯過來,按照師父的吩咐開始煎藥,煎好了葯,連忙讓師父和溫叔喝。他見師父和溫叔喝了葯,臉色也好多了,暗暗鬆了口氣,又問:「師父,你們怎麼受傷的?誰把你們打傷的?」
周絮頓了一下,道:「……遇上了一夥強盜。」
「強盜?」張成嶺驚呼,「那伙強盜在哪兒?師父,我去,給你們報仇!」
「行了,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再練十年再說這話吧。」周絮頓了一下,又道,「再說,那伙強盜已經被我和你溫叔殺光了。」
「這樣啊。」張成嶺撓撓頭,「那,師父,我的內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再給你們治治吧。」
「嗯。」周絮點頭,這個可以。
張成嶺很快又將自己的內力用盡,最後說:「師父,溫叔,『風袖低昂』夠一千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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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同生共死
話說冬至前夜,周絮和溫客行都想要攔住葉白衣,卻一一折戟,最終被葉白衣用龍背指著,命懸一線。
葉白衣面色鐵青,道:「溫客行,我葉某立有重誓,一旦青崖山群鬼逃出鬼谷,必將其剿滅。你身為鬼穀穀主,率領群鬼為禍江湖,惡貫滿盈,罪不可赦。葉某念在你身世可憐,允許你自行了斷。」
溫客行冷笑,眼裡滿是譏諷憤恨,厲聲道:「你休想!你要殺便殺,我死後必化厲鬼,和這萬惡的人間糾纏到底!」
周絮見他面目扭曲,心裡大驚,老溫心裡竟然有這麼多恨?
葉白衣被溫客行的話惹怒了,龍背一動,道:「好,那我就成全你!」說完就要殺了溫客行。
周絮大急,連忙擋在溫客行面前,喊:「你不配!甄如玉正是因為捨身相護容炫才落得家破人亡,我師弟才因此幼失怙恃,淪落鬼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誰都可以審他,你配嗎?」
被周絮護在身後的溫客行愣愣地看著他,阿絮他原來什麼都知道。
葉白衣龍背微動,臉上卻依然冰冷。
周絮連忙又道:「聖手甄如玉一生行善積德,救人無數。他的獨子,為什麼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你和我師弟易地而處,你能做得比他更好嗎?想活下去,有罪嗎?」他厲聲喝問,想要打消葉白衣的殺念。
周絮背後的溫客行心神大動,回想起自己一路從地獄中爬回來,眼中恨意又起。
周絮說得振振有詞,葉白衣卻絲毫不為所動,道:「恩歸恩,仇歸仇,我師徒對不起溫家是一樁,我承諾要剷除鬼谷是另一樁。」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溫客行,道,「今日我要了他的性命,來日,待我殺進鬼谷,完諾之後,我必將性命還給他。鬼谷,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周絮冷笑,道:「鬼域本在人心。你剷除得了鬼谷,鏟得盡人心中的貪慾污穢嗎?」他見葉白衣怔了一下,又道,「你說我師父一定會大義滅親,那就錯了。我師父一向見事至明,他要是知道我師弟的遭遇,一定不會像你一樣剛愎自用,不辨是非。」他轉頭看向溫客行,見他神色大動,柔聲道,「他只會好好教導我師弟改過向善,以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周絮拉住溫客行的手,又柔聲道:「我亦是如此,得知你過往的那一刻,我的心裡只有憐惜,只有心痛,只有恨不得替你承擔的難過,絕沒有嫌棄,更沒有除之而後快。」
溫客行眼神一顫,險些掉下淚來,阿絮,阿絮。
周絮看向葉白衣,道:「葉白衣,說句實話,你不配做我師父的朋友,我也不敢再提您的大名。你不必念舊情,你要殺,就將我們倆一起殺了吧。」他不再看葉白衣,轉頭對溫客行微微一笑,道,「你說過,咱倆一起下油鍋,擰成一根麻花,甚好。」
溫客行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他,嘴裡除了喊阿絮兩個字,再也說不出其他。
葉白衣見他們兩個緊緊抱在一起,如同一對即將赴死的苦命鴛鴦,呆了片刻,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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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評論都是我自己要來的,正常情況下一章十幾個評論才是正常的。
呃,所以,今天沒有三更了,機智聰明如我機智聰明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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