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少年3
溫客行確實有事,他離谷大半個月,怕谷里生了事端,必須他這個谷主去壓制。哪知他找到喜喪鬼之後,卻得知鬼谷這段時間以來竟然平靜得很。
溫客行疑惑:「羅姨,你可知這是為何?」
「應該是鬼谷近來在辦喜事的原因。」羅浮夢道,「似乎大家都很盼望著這場喜事。」
「哦?」溫客行頓了一下,輕道,「看來鬼也想有個人樣啊。」
羅浮夢沉默,鬼,也是嚮往光明的。
再說張成嶺,跟著師父察看鬼谷的機關,聽他信手拈來的講述,覺得大為佩服。周絮帶著徒弟站在一塊大石上,遠望起伏的山巒,道:「成嶺,你看,出入鬼谷只有這一條道,加上機關重重,堪稱易守難攻。若想攻破鬼谷,至少要耗費十倍的兵力。」
兵力?張成嶺不由疑惑,師父這是在說什麼?
周絮卻沒察覺,興緻來了,開始指點:「你看那裡,那裡,地勢極佳,可以設伏兵,最好是弓箭手配長.槍手。那裡也不錯,可以設滾木,那裡可以設雷石。嗯?」周絮忽然露出疑惑,「當初誰選的這裡做鬼谷?明明是一處絕佳的屯兵之所。」
張成嶺瞠目結舌,師父到底在說什麼?他怎麼覺得師父現在變成了大將軍,在指點江山?
周絮轉頭看到徒弟的臉色,頓了一下,糟了,說溜嘴了。他笑道:「為師只是隨口說說。」
「我知道不是。」張成嶺一臉認真,道,「師父才智通天,區區江湖埋沒了你。」以師父的本事,護佑一方也是輕而易舉。
「才智通天?」周絮自嘲,「我哪敢稱什麼才智通天?」他喟嘆一聲,道,「成嶺,師父老了,以後就要靠你了。」
張成嶺看著師父光滑精緻的臉和烏黑濃密的頭髮,對「老了」這兩個字的意思產生了極大的疑惑。
周絮趕緊道:「成嶺,你看誰來了?」
「誰?」張成嶺轉頭,看一張勾魂攝魄的臉,頓時嚇得躲到了師父身後。
「柳千巧?」周絮問,「你來有什麼事?」
「周莊主,谷主請你們過去。」艷鬼柳千巧極為恭敬。
「知道了。」周絮點頭,見徒弟還躲在身後,便將他揪了出來,喝道,「抬起頭來,像什麼話!」
「師父,」張成嶺不敢看向柳千巧,苦著一張臉,「她長得太好看了,我不敢看。」
「有什麼不敢看的!」周絮斥他,「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怎麼不敢看?紅粉亦是骷髏,皮相而已。看來,為師,今天要好好給你上一課了。」他對柳千巧道,「柳千巧,麻煩你配合一下。」
「是。」柳千巧恭敬答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周絮搬正徒弟,喝道:「睜開眼!」
張成嶺不敢不睜眼,正好看好柳千巧那張完美的勾魂般的臉,頓時臉漲得通紅。
「看好了!」周絮用上了內力,喝醒徒弟,蓋住柳千巧的眼睛,又道,「你現在再看。」
「嗯?」張成嶺疑惑,「好像好多了。」沒有剛才那樣勾魂懾魄。
「那是因為她的眼睛。」周絮道,「她的長相倒在其次,關鍵在她所修的內功心法全在一雙眼睛上。每個看到她的人,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睛,其次才會注意到她的容貌。因為眼睛的原因,會覺得她長得非常美。」
「呃,」周絮頓了一下,又對柳千巧道,「說破了你的武功家數,你不介意吧?」
「無妨。」柳千巧收斂了內力,眼睛里的光華減少了許多,那張臉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勾人。她對周絮行了個禮,又對張成嶺歉然道:「抱歉,張公子。」
「沒事,沒事,是我學藝不精。」張成嶺連忙道。
「我的武功並不好。」柳千巧平靜地道,「只得用這些旁門之術保命。」
「哦。」張成嶺撓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柳千巧又道:「周莊主,張公子,谷主有請。」
「那走吧。」周絮從巨石上下來,往回走去。張成嶺連忙跟上。
到了鬼谷內,路過的薄情司的女孩們見到他們,行禮道:「周大伯,張公子。」
張成嶺一怔,周大伯?是在叫誰?他不由看向旁邊表情微妙的師父,只有師父姓周,周大伯是指師父?
周絮微微垂下眼睛,平靜道:「走吧。」
「嗯。」張成嶺咽了咽口水,他覺得師父生氣了。
艷鬼柳千巧將他們帶到一個巨大的洞穴里,張成嶺一進到裡面,便被耀花了眼。這個洞穴里,竟然有許多金銀玉石,發出各色光芒,將整個洞穴照得五顏六色。
張成嶺頓時張大了嘴,他這是進到寶庫了嗎?
溫客行阿湘曹蔚寧正在裡面,指著這些寶物隨口說笑。
阿湘一見到周絮和張成嶺進來,就跑過來笑著喊:「周大伯,金豆俠!」
周絮笑道:「我就知道,『周大伯』這個奇怪的稱呼肯定是哪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想的。」
「不是我想的,是曹大哥想的。」阿湘笑得極為開心。
「那也不用叫我『周大伯』吧?」周絮很不滿意,「感覺我長滿了鬍鬚一樣。」他比劃了一下下巴,忽然笑了,他與老溫相遇的時候,還真的貼了滿臉鬍鬚。
溫客行走過來,看著他笑而不語,顯然想到了同樣的事。
曹蔚寧則緊緊挨著阿湘,眼睛里只有她。
阿湘笑道:「我來到鬼谷以後,發現她們竟然叫你『周莊主』,這豈不是顯得太生分了?」她得意一笑,又道,「我想叫你阿絮,主人卻不答應。你是主人的師兄,便叫你『大伯』嘍!」
「叫哥哥不行嗎?」周絮忍不住道。
「我倒是想,」阿湘的大眼睛靈活的轉到溫客行身上,「可是主人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溫客行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馬上都要嫁人了,怎麼還這麼調皮?」
「嘿嘿。」阿湘看著溫客行嘿嘿地笑,眼睛里閃爍著快樂無比的光芒。
溫客行也不由笑了,這丫頭,從小到大,真是一點兒都沒變。他不由對曹蔚寧道:「小曹,阿湘這丫頭以後肯定會讓你受苦的。」
「啊?沒有啊。」曹蔚寧連忙笑著說,「阿湘特別好,特別好。」他接連重重地說了兩個特別好,顯得有點兒傻,其心卻至誠。
他們在這邊說得熱鬧,張成嶺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看著洞里的各色寶物,不由眼睛越爭越大。這裡的每一件物品,拿到外面,都堪稱價值連城。
那對金絲掐花的蝴蝶簪,栩栩如生,蝴蝶似乎要展翅而飛,當真佳妙。那塊玉佩,白玉生暈,如籠煙霧,乃是絕品。還有整塊綠松石雕刻的彌勒佛,技巧精湛,惟妙惟肖,他連見都沒見過。還有各色水晶杯,瑪瑙盤,孔雀膽,夜明珠……
張成嶺看過一樣,嘴巴便張大一些,皇帝的寶庫也不過如此吧?鬼谷為什麼有這麼多寶物?難道每個進入鬼谷的人都是大富豪嗎?
他卻不知,遁入鬼谷的大多來歷不凡,比如喜喪鬼羅浮夢,就是曾經風光一時的霓光宮少宮主,而像羅浮夢這般的,並不在少數。百年以來,鬼谷里死亡的人不知多少,這些無主的財物便一直保留了下來,形成了現在的盛景。
阿湘掃過這些寶物,卻有些不滿:「主人,這些東西不當吃不當喝的,有什麼用?上次我帶了個金帽子出去,還得將它捏扁了才能當成金子花出去。」
「金帽子?」張成嶺一驚,連忙跑過來問,「阿湘姐姐,是不是用金絲編的帽子?」
「對啊。」阿湘點頭,見張成嶺一臉吃驚,道,「怎麼了?不就是個金帽子嗎?」
「不就是?」張成嶺簡直目瞪口呆,「阿湘姐姐,如果我猜的沒錯,用金絲編的帽子只有前朝的皇帝才會戴。那可是皇帝戴過的帽子,值一百倍一千倍的金子。」
「啊!」阿湘露出懊惱,「那我虧了啊。」
這不是虧不虧的問題啊。張成嶺一臉震驚,你知道你把它毀了嗎?
溫客行頓了一下,笑道:「阿湘,下次別再把金帽子捏扁了啊。」他隨手拿起一件金飾,上面輟著一顆明晃晃的藍寶石。他藍寶石拽下來,笑道:「下次捏這個。」
「啊?」張成嶺張大了嘴。這件金飾做工精美,紋理極佳,輟著的藍寶石乃是畫龍點睛,就這麼被師叔毀了。
周絮也看不下去了。他現在總算明白,老溫當初為什麼可以毫不猶豫的掏出一顆夜明珠往下扔了,合著自己有一大堆,根本一點兒不珍惜。
「老溫。」周絮將溫客行手裡的東西奪過來,試著將藍寶石重新輟上去,可是沒有成功。他只得道:「罷了罷了,你們兩個,不許再碰這些東西。」他有些頭疼,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因為寶物太多而頭痛的一天。
他掂掂分成兩部分的金飾,道:「就這麼一個小東西,夠一個五口之家吃十年。」
「啊?」阿湘一臉驚訝。
溫客行卻很快察覺到不對,輕輕咳了一聲,笑道:「阿絮,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周絮笑看他一眼,輕道,「就是想起了某人明明守著一座金山,卻偏偏要從我這裡拿荷包。」
溫客行一頓,緩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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