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修羅十景圖
我都傻了,因為從小到大爺爺從沒動過我一指頭,更別說這樣用盡全力的打臉,我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口水、眼淚、鼻涕齊齊流淌而出。
「你跪下。」雖然出手極重,但爺爺並沒有暴怒,沉聲對我道。
我知道自己無心一句話必然觸犯了某種禁忌,嚇的一聲不敢吭跪在爺爺面前,林一河則轉身出了屋子,房間里頓時靜的人心發慌。
「星河,知道爺爺為什麼要打你?」
「我、我褻瀆了祖宗的手藝。」
爺爺嘆了口氣道:「錢確實是個好東西,爺爺不是啥衛道士,非得裝模作樣的活著,但咱們絕對不能以人命賺錢,柳一幀發明的東西個個都是殺人於無形的兇器,一旦流落人間你想過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我這才明白爺爺的顧慮,頓時釋然了,低聲道:「爺爺,我知道錯了,不該有那樣的念頭,可那把天羅傘……」
「天羅傘只是個容器,真正用以殺人的還是裡面噴發出的氣體,所以得到那把傘不是啥大問題,只要將製作氣體的源頭消除就可保無虞,否則這種東西一旦被心懷叵測的人掌握,你想想會有怎樣的後果?」
爺爺說的沒錯,雍正王朝雖然殺器遍地,但至少沒有發明出導彈,所以殺器再狠也只會對單體造成傷害,要是將這種毒氣存入一枚導彈中在空中引爆……
後果不堪設想,可問題是這股毒氣的製作源頭又在哪裡?
聽了我的問題爺爺沒說話,只是揮了揮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之後幾天爺爺再沒提,我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
村長頭七日所有村民都來到墓地送他,包括瘋了的牛二在內。
村長和副縣長的遺骨用了各種技術手段,整整四天時間才分揀完畢,雍正朝建造的殺器直到今天還發揮著無以倫比的蕭殺之能,它所造成的慘劇不僅僅是對於這個家庭的傷害,對整個青龍寨民眾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創傷。
我終於明白了何所謂「殺器」,殺器就是以及粘杆子為何要費盡心思的製造這些東西殘殺生命。
他就是要讓人明白,自己是由一群魔鬼組成的殺手,如果你敢反抗,他就會用地獄中的酷刑來折磨殘殺你。
可柳一幀進入造辦處為無血道人製作殺器簡直就是助紂為虐,有辱門風啊,萬一讓村子里的人知道我有這樣一個老祖宗,或是進一步讓他們知道天羅傘這種東西出自於我家老祖之手,在青龍寨還能混嗎?
有了這樣的想法我卻不敢說,生怕爺爺再給我一大巴掌。
村長的葬禮在一片痛哭中落下帷幕,大家都為失去一位老好人的村幹部而痛心不已。
第二天爺爺帶著我來到林一河家,關上門爺爺第一句話就是:「不能再死人了。」
「老爺子,您想對我說什麼?」林一河有些愕然。
「一河,你爸爸那時就看出了青龍山裡有毒蟲蠱對嗎?」
「是啊,咋了?」
「天羅傘中使用的毒氣必然是從這毒蟲蠱中提煉而出的,所以咱們必須得清掉這一源頭,否則毒蟲蠱一日不除青龍寨永無寧日。」
「那沒問題,可星河咋來了?他可是你們家的獨根獨苗,您把他帶著啥意思?」
「我畢竟年紀大了,連動一動都不容易,但這件事必須做成,我們是柳一幀的後人,這件事責無旁貸。」
我還不太明白爺爺說的「這件事」指的是「哪件事」,但是看林一河的表情我隱約感覺「這件事」做起來可能不太容易。
髓池」三個寬大的毛筆字清晰映入我的眼帘。毒蟲蠱的事先按下不表,因為在找到它之前又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件事還是和村長有關,他雖然已經身亡,連屍骨都已下葬,但在這個世界上他的身體並未全部進入那口棺材中,就像副縣長,雖然屍骨火化了,但依舊留下了一小部分。
因為法醫需要從他們的骨頭裡找到死亡的秘密,他們使用最先進的科學儀器分析了骨頭成分,分析了天羅傘內部所有組成物的成分,他們希望找到一些毒藥的成分。
但最終的結果就是白忙一場,沒有任何結果,死者骨頭中除了正常的成分,其餘啥都沒有,天羅傘也是一樣,竹片就是竹子做的,也沒有任何毒藥成分依附其上,甚至用白鼠舔舐沾染毒氣的竹片,它們沒有絲毫反應。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奪天神技吧,如此劇烈的毒藥一旦開閘就會瞬間消失於空氣中,沒有一絲留存在世。
要命的是這一奪天神技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殺人。
沒了毒氣,天羅傘就成了一把普通的竹傘。
而就在我們把目光轉向毒蟲蠱時,村長僅存的一根指骨送回了村裡。
可是村長已經下葬,總不能因為一根指骨在挖墳掘墓吧,老嬸子死都不同意,於是經過商議大家決定將村長的指骨燒成灰混在墳墓的浮土上,也就算落個全屍了。
這件事必定交給林一河做了,因為他也承辦紅白之事,焚燒指骨當晚他不知要作何法術,謝絕了一切人等,包括老嬸子,但是爺爺帶著我找上了他。
他有一個要求,希望將那本《修羅十景圖》用作和村長的指骨燒在一起,讓村長泉下有知自己到底是被啥東西害死的,雖然這本書里一個字都沒有。
爺爺覺得記錄製作邪門器物的書本就不該留存於世,林一河想了想便答應了爺爺的要求,用那本古籍包裹著指骨放入了一個瓦罐中,他要在這件器物里將村長的指骨融為灰燼,而對我們家而言一件傳世之寶也將要徹底消失。
林一河去練能融化指骨的「三味真火」了,我覺得好奇便跟著看,只見他往點燃的木屑中撒如好幾種粉末,橘黃色的火苗逐漸變成了淡藍色,就像煤氣點出的火焰。
我問道:「《修羅十景圖》還在嗎?」
他沉默片刻后道:「這本書還是別看的好,通篇殺戮,看了之後破人運道。」
「看看就能破運道?這話說得也太嚇唬人了。」我笑道。
他的這種做法,在詭物行里十分常見,就是故意嚇唬人,凸顯他他手上東西的牛逼,於是暗中冷笑一聲,並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道:「《修羅十景圖》是一部下茅術的著作,而我知道這本書的作用,也是因為一件事。」
本縣留平鄉有一個大戶人家姓王,叫王雲才,當然如今的大戶人家指的是當地的大姓,而非舊社會的地主老財,王雲才有個獨生兒子叫劉明,七年前和同鄉人韓青青談了戀愛,不巧的是劉韓兩家當年合夥做生意因為債務問題結了怨,所以兩家人都不同意這門親事,兩名年輕人因為承受不了各自家庭的壓力,雙雙自殺於劉家的宗族祠堂內。
孩子生前兩家人打的不可開交,孩子死後大人們終於冷靜下來,商量著停屍三天起靈,按照當地的風俗橫死之人必須得有人在亥時替兩人梳頭理髮,方可下葬,所以死屍停放的靈堂必須有年輕人守夜,一來防止野物損傷屍體,二來理髮師剃頭時陪著師父壯膽,可是第二天早上當死者家屬去到祠堂時兩名死者的頭髮並沒有打理的痕迹,守夜的年輕人卻死在當場。
「大部分警察認為兇手是那名理髮師,因為現場有第二個人的腳印存在,而且就在死者床前地面提取的,所以目前對於理髮師的抓捕已經展開,不過這人是外地來本縣學手藝的,目前暫且不知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