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黑公羊
三叔心理咯噔一下,遲疑片刻問道:「那麼你是……」
「三叔是他們請的守夜人啊,今天是第二天了,還有明天一天這兩孩子就要下葬了。」一聽這話三叔頭髮唰的一下根根豎立而起。
在三叔有限的驅魔生涯中曾和不少妖鬼「打過交道」,但是親眼見到的卻屈指可數,就像三叔之前所言正氣足,陽氣旺的人是很難見到鬼魂的,可是這次三叔就看到了,看來十有八九和邱宗雲彈奏的鎮魂曲有關。
這個「人」就是被嚇死的守夜人,三叔一世想不起來他屬於那類鬼魂,便當著他的面掏出《修羅十景圖》翻到「分類篇」,經過比對知道這是一個枉死鬼,這種鬼有個普遍的現象,死了之後尚且不知自己已死,還在繼續著陽世里繼續的事情,比方說工作。
他就是個很典型的枉死鬼,依舊繼續活著時的生活狀態,這種鬼魂雖然看似威脅不大,但卻非常不好辦,這就相當於一個屌絲本以為中了五百萬,去領獎的當天被告知並沒有這事兒,還是得繼續當屌絲,這對於本人的刺激有多大想想就可以知道,何況對於枉死鬼來說他失去的不僅僅是財物,而是生命,這是更加難以接受的現實,所以一句話說不好就會讓他心理徹底失衡,真到那份上他甚至有可能變成「厲鬼」,想到這兒三叔立刻出了一腦門子汗。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成了鬼,如何讓他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一現狀成了大問題,其實驅魔也並非都是那種暴力的手段,非得把鬼逼回地獄或是打的魂飛魄散,絕大部分鬼和人一樣也有思想感情,所以「得饒鬼處且饒鬼」。
想到這兒三叔坐到他身邊道:「你膽子真夠大的,敢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待著?」
「沒辦法啊,家裡老爹死的早,只剩下老娘相依為命,去年老娘又得了尿毒症,一次透析就得多少錢,其實三叔膽子也沒多大,可總不能看老娘就這樣走吧。」
燭火搖曳,祠堂的地面上只有三叔一個並不清晰的身影,三叔忽然覺得身邊一陣陣寒氣凜然,鼻子里呼吸的氣體甚至出現了薄霧,這是亡靈心情變差最重要的標誌,三叔立刻轉移話題道:「你那麼孝順,母親的病痛肯定會有好轉的。」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但願如你所言吧。」
沉默了一會兒三叔道:「你見到這兩人的父母,覺得他們人如何?」
「也是可憐人吧,白髮人送黑髮人,所以說這世界上誰都別以為自己是最慘的,就像三叔這樣的人家,雖然老娘的身體不好,可至少人還在,三叔還能儘儘孝心,他們這兩家人在當地算有錢了,現在和三叔比還不如三叔。」說到這兒他升了個懶腰道:「所以三叔也就滿足了。」
聽了這句話三叔心裡真替他難過,這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其實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要一把御洗鹽灑在他身上,立刻就會從此地永遠消失,可三叔如何能下的去手?
之後三叔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說起了各自的心愿,三叔想了想道:「原來沒進這個祠堂三叔想的是大富大貴,此刻三叔覺得一生平安才是福氣。」
他苦笑一聲道:「能想到這點就說明沒白活了,三叔最大的心愿就是老娘能走的沒有痛苦,只要她不受罪三叔死都願意。」
三叔暗中嘆了口氣道:「別那麼悲觀,總是有希望的。」
「有的人總是有很多希望,可對三叔而言希望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你不會明白孤兒寡母被親戚朋友拋棄時那種絕望,你也不會知道三叔媽為了拉扯三叔長大付出的代價,你更不懂當三叔知道母親得了尿毒症時的心情,安慰的語言對三叔這種人是非常多餘的,三叔不需要安慰,因為早已痛得麻木了。」
他態度越消沉,三叔的壓力反而越大,亡靈對於在世之人依戀越深,越不甘心接受死亡的現實,至於會發生何種意外,結果想想就令人感到恐懼。
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徹在陰暗的古祠堂內,是三叔的手機,深更半夜的誰會打來電話?陌生的號碼接通后是王旭的,他壓低嗓門道:「你在和誰說話呢?三叔聽你自言自語老半天了。」
看來這座祠堂里裝了竊聽器,三叔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幹咳兩聲,王旭辦案經驗豐富,立刻道:「明白了和你說個事兒,之前你和邱宗雲的談話三叔們都掌握了,所以對他實施了暗中監控,隨後發現這個人很不正常,他在牛角山中挖了一個大洞,而且裡面布置的有些奇怪,三叔想你應該來實地考察一下,或許就能知道他為何要養屍了。」
掛了電話三叔道:「麻煩你先看會兒,三叔這邊有點事。」他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也沒說話。
除了祠堂隱約可見一輛警車停在黑暗的夜色中,上了車三叔立刻找王旭要了三支煙,點燃后插在土地上之後才上了警車,王旭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算是祭奠他吧,這人蠻可憐的。」
「你在祠堂里見到的是那個守夜人?」
「沒錯,他的死因出來了?」
「對,兩個事情和你說一下,守夜人確實死於心臟驟停,他肯定看到了不尋常的現象。還有就是剛剛得到刑警隊的人消息,
「那是你對人性的不了解,就說那個王春妮,膽子小的連蟲子都不敢碰,為了錢卻敢殺人,有誰能把人說清楚?」王旭皺著眉頭道。
三叔又想到兩名年輕人的父母,暗中嘆了口氣,不知說什麼才好,當時的三叔剛剛踏上社會,根本想不到人能有如此「多面」,剛剛入行就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不免覺得心裡難受。
很快車子到了牛角山下,這是由兩座山峰組成的小山,因為形狀微彎遠觀就像一對橫著的牛角由此得名,上了山很快便走到一座青石山洞前,王旭道:「雖然三叔只跟了邱宗雲一個晚上,但可以肯定他早就在經營此地。」說罷點亮手電筒當先而入。
跟著進去后三叔隱約能聞到洞內的空氣有一股血腥氣,這裡的空間並不大,打掃的乾乾淨淨,山洞中央的空地上有一處擺放著一座烏黑的鐵籠,鐵籠頂部則有一顆黑色的公羊頭,只見羊頭鼻腔、嘴巴和脖子處的血漬未乾,舌頭從嘴巴左邊拖拉而出,如一團爛泥敷在鐵籠頂端,一對又黑又圓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的對著洞口。
王旭皺著眉頭對三叔道:「下午來的時候還沒有這玩意,邱宗雲不知道想幹嘛?」
三叔低聲道:「黑公羊性情極陰沉,所以做一些邪法祭祀黑公羊血是必備之物,就像驅鬼時黑狗血和雞血是必備之物一樣,邱宗雲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養屍,如果三叔猜的沒錯他應該在這裡將屍體體內的封魂針取出。」
「這樣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王旭緊張的問道。
「屍變這種事兒發生的並不在少數,如果控制及時不會造成大礙,但養屍造成的後果就難說了,說白了這兩人只要能動就是殭屍,根據三叔爺爺的記述……」說到這兒三叔翻開《修羅十景圖》繼續道:「吸人精血,所以完全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
王旭面色大變道:「這麼說邱宗雲此人算是危險分子了?」
「他完全是在行一招險棋,三叔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即便真的給他養出一具殭屍除了嚇人或害死人根本沒有別的作用。」三叔不解的搖頭道。
「你能把這陣破了嗎?」
「這……」三叔有些猶豫。
王旭自然知道邱宗雲在祠堂里威脅三叔的話,立刻改口道:「要不然你教三叔,三叔來做這件事。」
三叔也知道既然來了肯定擰不過他,便從口袋裡取出一袋御洗鹽遞給他道:「一點不複雜,將這袋鹽撒到公羊頭上就成了。」
王旭立刻照辦,說也奇怪只要鹽沾上皮膚,一切瞬間變成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