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表裡不一
「大凡有骨氣的人,行為做事都是與眾不同,這姑娘選擇掏糞,或許是為了報復她父親?」
我道:「一個女孩做這種工作,如果真是為了報復父親,那隻能說她太恨對方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或許是吳滿倉做了她不能原諒的事情,也有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可能很難擺平這件事兒了。」
「事情越難,咱們做成后的效果就越好,如果很簡單就辦成了,那這事兒對他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事情都有兩面性,太簡單了不好,太難了也不好。」
我們商量來商量去,覺得還是先見女孩一面,然後再做打算。
但不能三人同時「出場」,因為第一次接觸必然沒有結果,所以先出一個人探探路子再說。
於是馬長珏率先「出馬」,去了吳婷的公司,也就是當地的環衛部門。
早上出門傍晚回來,見這姑娘也費了一番周折,見面后馬長珏道:「吳婷不是姑娘,她快40了,吳滿倉18歲生的她,其次這姑娘的脾氣很拐,不願意和人聊天,而且對人的抵觸情緒很重,給人感覺她好像是一隻驚弓之鳥,總是處在驚恐的狀態。」
「那你和她什麼也沒聊了?」
「我就借口是吳滿倉派過來的,她聽說之後情緒上也沒變化,就是不理我,無論我說什麼,她就像個痴獃,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反應。」
「難道吳婷的的智商有問題?或者是精神出了毛病?」
馬長珏道:「智商未必有問題,但精神可能確實有點不正常,她做著發獃時的狀態,就是不正常。」
「你有沒有和她的同事了解情況?」
「聊了,他們都說吳婷工作認真,努力,連年的優秀工作者,也就僅此而已,別的說不上什麼。」
「關於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同事們有沒有說什麼?」
「吳婷不喜歡和人聊天,與同事們的交往很少,同事都覺得她是老實人,但也就僅此而已,但這些人不知道吳婷的家世,他們甚至不知道吳婷還有家人。」
「看來是真不容易接觸。」
馬如龍道:「我們也不知道吳家父女究竟為什麼交惡,就是想勸也無從下手,更何況吳婷的這種狀態也很難與之交流,我就在想,咱們是否值得在吳滿倉身上浪費時間。」
馬長珏道:「你的意思放棄吳滿倉這條線了?」
「否則還能怎麼辦?關鍵是吳婷不願意和人溝通,我們就是想勸她也無從下口啊。」
我道:「還是努力一把,事情都沒做,咱們先退縮了,萬一吳婷也是在觀察我們呢?來都來了再怎麼著也得試一把。」
馬長珏道:「你們都覺得我現在是不為錢發愁了,但兩千萬對誰都不是小數,我還是希望能做成這比生意。」
「可問題是我們連蘭石貔貅都沒見過,咱們這麼要死要活的想弄到手,萬一李若秋還看不上呢?」
馬如龍想退縮,他就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和理由,我道:「馬哥,王金髮看上的東西還能差嗎?你懷疑我的眼力,可總不能懷疑他的眼力吧?」
馬長珏附和著道:「沒錯,咱們就硬著頭皮上吧?」
第二天還是馬長珏出馬,再見吳婷他依舊是無功而返,回來的時候告訴我們道:「這女人真是油鹽不進,無論我說多少好話,她就坐在那一聲不吭,傻痴痴的看著我,真是沒轍。」
「下午咱們一起和這位大姐聊聊,說不定人多可以打動她。」
「我勸你們別抱希望了,說不定吳婷都喪失說話的功能。」
我們收拾好了包裹,賓館也沒有續訂,做好了「隨時撤退」的準備,這次見面就是最後一次。
中午吃過飯,我們去了吳婷所在的環衛公司,她下午出去清理一處淤塞的下水管道,組長接待的我們。
這是一位50多歲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但頭髮和鬍鬚全都花白了,怎麼看都像是六七十歲的人。
「我們這行特別辛苦,所以人也老的快,沒人願意做這行,我倒是幹了30多年,吳婷來的時候27歲,當時也是個大新聞嗎?我以為她幹不了幾天就要走,沒想到她一直干到今天。」
我道:「按您的說法,她在這行里干也有十幾年了?」
「快11年了,真不容易。」
「這11年裡,您有沒有見到過她的家人?」
「從來沒有。剛進公司的時候她還願意和人聊聊,後來話越來越少,我們也給她介紹過男朋友,但吳婷總是說她乾的這個活沒人能看得上,肯定會嫌棄的,所以就一直沒談,她現在也是個老姑娘了,我寧可她不幹,踏踏實實找個人嫁了,也比現在這種狀態要好。」
組長是個實在人,竹筒倒豆子把心裡所想的都告訴我,正聊天就聽屋外柴油發動機的響聲,他道:「肯定是吳婷回來了,你們有什麼事兒就問他,替我勸勸孩子別那麼犟,工資也沒幾個錢,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隨後穿著連體膠衣,臭氣熏天的吳婷走了進來。
我是真受不了那個味,但清淤的工人都見怪不怪,也沒人表現的特別嫌棄,吳婷脫下沾滿贓物的膠衣丟進暗房,洗過手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將近40的人,比實際年齡要顯得年輕,她身材瘦小,五官依稀能看出吳滿倉的樣,一對又圓又大的眼睛,瞪圓了盯著人,總感覺她處在驚恐的狀態。
我們起身對她打了招呼,吳婷卻沒有回應,就是呆傻傻的望著我們,組長道:「這幾位同志都是特地來看你的,你們聊啊,我出去辦點事兒。」
組長確實想幫他,但吳婷並不打算理我們,她也沒走,獃獃的坐在椅子上,兩眼出神的凝視一點,眼珠動也不動,整個人彷彿入定了。
尷尬的沉默片刻后,馬長珏道:「吳小姐,你們畢竟是父女,真打算一輩子不理父親?」
她揚著頭根本不說話,見狀我跟著後面勸道:「您有什麼需求儘管提,我相信吳總肯定會答應的。」
她還是一聲不吭,馬如龍道:「吳小姐,您說句話吧,畢竟咱們也是受您父親之託,無論是否願意見他,您別為難我們三個跑腿的。」
屋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在說。吳婷就是不吭聲。
我們說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只能放棄,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馬長珏道:「既然您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那就告辭了。」
正打算走,就聽吳婷冷笑了一聲道:「你們到底看上我爸的什麼東西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她怎麼會知道的?
沉默片刻,馬長珏道:「您和我們開玩笑呢?」
「我從來不和人開玩笑。」她怔怔的道。
「您說我們圖謀吳先生的東西,這話從何說起呢?」
「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和父親的關係,就跑來當這個說客,這是自作聰明,不是我爸讓你們來的。」
這番話說得十分清醒,看來吳婷痴痴獃呆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馬長珏道:「您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不是您父親派來,我們只是希望您父女二人可以重歸言好。」
「這世上還有不為所圖的人呢?就算有,也不會是你們三個,我知道你們看我痴獃呆的,以為我腦子不好,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是惦記上我父親的古董了,對吧?」
這人真是神了,我暗中贊了一句。
馬長珏也沒否認道:「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瞞你,這次來確實是有所圖,不過算盤打錯了,我們在您這兒得不到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