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說哪個孩子？

若說方才幾乎已經陷入兩個人的小世界，那莫柯的聲音，無疑是把她拉回了現實世界。

到底還是會羞赧的，簡心紅了臉，從他的腿上起身，外套從身上滑落下來，微涼。

靳容白先下了車，莫柯已經在外面等待了，他冷冷的撇過去一眼，卻見莫柯低垂著頭站在那裡，無言。

簡心也下了車，他伸手，扶住她往醫院裡走去，「把車停好，然後進來等我！」，這話，是對莫柯說的。

「是！」

「他也不是故意的。」多少聽的出他的聲音有些隱忍的怒意，簡心溫聲安撫他道。

「嗯，我知道。」他點頭，「先去掛個號，然後去做個檢查。」

其實她倒是覺得無所謂的，不過既然他這麼說了，也已經到醫院了，那檢查就檢查吧。

一系列手續辦的還是很順利的，只是做個b超還要排隊，實在是有點無聊。

站在她的身旁，看著長龍一般的隊伍，靳容白說，「不知道如果找到你那個熟人江醫生，會不會比較省時一點。」

「可能會，但是也不好專門麻煩人家。」她輕笑，雖然江雲紳是幫了不少的忙，可是專程去找他，還是為了這樣的小事，也不好意思的。

「你跟他這麼熟，只要人家不忙，想必也樂意幫忙的。」他說，「不如我去找一下，你先坐這裡等等。」

簡心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也覺得沒有必要特意去麻煩江雲紳，但是他既然堅持，便點頭，「那，如果他在忙，就別麻煩人家了，等一等好了。」

「嗯。」他應了一聲，快步去了。

江雲紳果然在，剛好送走一個病人，抬起頭，就看到了他。

兩個男人站在走廊里四目相對，默然了一會兒，江雲紳先笑了起來，「原來是靳先生，怎麼今天一個人來醫院了？您生病了？」

「不，我陪簡心來的，她要做個b超檢查下，但是排隊的人太多了，想麻煩你看看能不能插個隊。」

「插隊，這個不太好吧。」他沉吟了下，「不過我知道昨天新到了一台機器還沒正式用，倒是可以先給她用一下。」

「她人呢？」往他的身後看了看。

靳容白說，「在等著，我去叫她。」

「我現在也沒什麼事，陪你一起過去吧！」雙手插在兜里，他自然而然的跟著靳容白一起往前走。

轉頭看了一下他插進白大褂口袋裡的手，靳容白隨意的問道，「江醫生是一直做外科大夫嗎？那應該很有經驗了。」

「也不是，不過我們實習的時候每個科差不多都待了一遍，略懂皮毛。也就是近兩年，才在外科這邊一直待著罷了。」他說，「靳先生這麼問，莫不是有朋友要做外科手術？」

「那倒不是，不過聽說外科大夫的刀工都比較好。」他說。

江雲紳笑了起來，「您這樣比喻，我會覺得您像在說廚子。」

「是哦，是有點像的！」他也低低的笑了，「不過像您這樣經常做外科手術的，會不會也有救不了的人，會不會也見到一些……去世比較悲慘的人？」

忽然頓住了步子，江雲紳站在原地，看向他，沉默了會兒才說，「會！」

他突然停下來，靳容白便也停下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了，「那，您是見慣不慣，還是會覺得同情難過？」

「為什麼這麼問？」他靜靜的問道。

「你就當我好奇吧，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

看著他的眼睛，江雲紳忽然問道，「那，我能不能也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您有親人或者愛人，突然去世了，而且用您方才的話來說，很慘，您會不會很難過。」

「自然會。」

「那會難過多久？十天半個月，一年兩年？還是……一兩天？」

「這個，我想要看感情來的吧。感情深會久一些，感情淺會短一些，不過，無論如何，這應該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他說。

「是嗎？」江雲紳輕笑起來，「那我回答您剛才的問題，我做手術的確遇到很多種病人，甚至有一些是警方送來的犯人，怎麼說呢，我們這行醫者仁心，應該一視同仁，不過我做不到。」

他一臉的嚴肅，看著靳容白一字一頓的說，「我救過無辜受到傷害的人，也同樣救過那些害人的罪犯，坦白說，有些人真的該死，做手術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會覺得，自己是在拯救生命，還是在幫助罪惡？」

「那結果呢？」靳容白問的也很平靜。

「結果……」他呵呵笑了起來，「我們還是有職業道德規範的啊，您不會真的以為，我就撒手不救了吧？怎麼說，我們也有監控有助手呢！」

「哈哈，那倒是！」他也笑了起來，「對了，江醫生家裡還有什麼人，有你這麼出色的家人，應該會為你感到驕傲吧？」

「我爸媽過世的早，家裡也沒什麼人了，我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的。」他說。

「那，有機會應該給你介紹個女朋友的。」

「好啊！」他倒是答應的乾脆，接著看向前方，「簡心看來等急了呢！」

朝著她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靳容白站在他的身後，頓了頓，也跟了上去。

「江醫生，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

「說的什麼客氣話，咱們都認識那麼久了，你就跟我妹妹一樣的！」江雲紳笑著說，「走吧，我跟b超科的大夫還有點熟的，正好昨天新到了一台機器，就當試用一下吧！」

領著他們去了一間辦公室，果然很快就做完了檢查。

這算是懷孕以來第一次做b超，單子出來以後，江雲紳跟那大夫聊了兩句，然後拿著單子仔細的看了看，臉上露出了淺笑。

「怎麼樣？」畢竟心裡還是有點忐忑的，她也不知道這小生命是不是還安好。

「你問哪個怎麼樣？」這個時候卻賣起了關子，江雲紳微笑著說。

簡心一怔，「當然是……問孩子啊？」

「我是說，你問哪個孩子怎麼樣？」

「什麼哪個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啊，你……」

她有點懵懂，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是說……」

「恭喜你，雙胞胎！」把單子遞給她，「兩個胚胎，發育的都很好，安心養胎吧。」

「雙……」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不但有了身孕，居然還是雙胞胎，如果之前一念之差給打掉了，那真是罪過啊！

靳容白也是有些震驚，湊過來跟她一起看單子，面上看著平靜，可是眼底的波瀾起伏卻是掩飾不住的。

「呵呵，看來你們真的要請我喝喜酒了。」江雲紳笑著說。

「一定一定！」簡心也連連點頭，捏著那單子，生怕會飛了一樣，「容白，兩個，是兩個……」

「我看到了。」他伶俐的口齒，似乎此刻也說不出其他的什麼話來，只是一直盯著那個b超圖。

上面的陰影上，隱約可見兩個小小的胚胎模樣，一想到那兩個小生命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誕生在他們的懷裡，會有兩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心情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好了，有人叫我了。」看了下手機，江雲紳說，「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再找我好了。」

「謝謝你，謝謝你！」簡心連連的道謝，太過震驚太過激動，以至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回去的路上，感覺還不太真是，就跟做夢一樣。

「我想，應該把你安頓回b市了，讓媽好好的照顧著你。」靳容白想了很久，然後說道。

「我，暫時還不想回去。」她搖頭。

「因為路瑤？」一語就道破她心裡的想法。

遲疑了下，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完全是，我只是覺得在這裡更自由一點，回到那裡，我總是會覺得很拘束。」

「他快出來了，你也不打算回去嗎？」

沉默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

若是以前提起，她的情緒或許會很激動，可是此時此刻，已經難得的平靜了，輕輕搖頭，「我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他，跟他相處，讓我好好想想吧。」

靳容白點頭，這種事情自然由她，更何況，除非案子真的翻案了，否則的話，將是一輩子梗在心頭的梗。

――

昏暗的酒吧，放肆囂張的音樂，這是一家比較不怎麼入流的夜場，混跡這裡的，鮮少會有上流社會的人。

吧台上，一個男人趴倒在上面，敲著桌子，「再來一杯，不，再來一打！」

「厲少，您不能再喝了！」邊上有人勸道。

「都特么給我滾開！誰說本少爺不能再喝了？本少爺有的是錢，不知道我是誰嗎？」他囂張的叫著，赤紅著眼睛。

這時，音樂突然停了下來，擁擠的人群也自動朝兩邊分開，一個男人從人群中沉穩的走了過來，站定在他的面前，上下冷冷的打量了一眼，「丟人！」

薄唇吐出兩個字，冷冷的。

厲庭遠眯著眼看過去，嘲諷的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厲大少爺，我呸！厲潯南，別以為你一朝得志，你以為你真的厲大少了？厲家只有一個兒子，就是我，你個下賤的……」

「啪！」一耳光扇了過去，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把他給我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