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懂的人

「我撐不了多久了，我不想變喪屍，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們在我『死』后殺死我。」張瑤有心找孟青報仇，可她也很清楚，此生無望，她害怕成為不人不鬼的怪物，只能求助聶風凌他們。

聞言聶風凌眉頭一擰，殺喪屍和預約殺喪屍概念還是不大相同，更何況，張瑤感染才幾個小時，「死」至少還得十多個小時，他們總不能一直在商場逗留。

將張瑤獨自一人留下顯得不人道，可帶她走也不現實。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禮，可這是我最後的心愿，求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張瑤臉上染上恐懼，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龐滾落，她現在的每一分鐘都是在等候死亡，等待的過程中恐懼一點一點將她侵蝕，她甚至無法呼吸，只求一個解脫。

向天則、亓墨和谷穗都看向聶風凌，聶風凌沉默片刻，道：「我們不會在這裡等你『死亡』。」

張瑤當下又要再說，聶風凌打斷她：「向哥和亓墨軍人出生，他們永遠不會將槍口指向無辜的百姓，我和谷穗也不會。」

這話便是斷了張瑤的最後念頭，她低低啜泣，喃喃自語：「那我該怎麼辦？我害怕死亡，我沒有勇氣了結自己，我害怕……」

又是一陣沉默后，聶風凌在她的啜泣聲中取出醫用膠帶，他語氣複雜道：「我們能幫你的，只有在你變成喪屍后不會淪為被活人血肉驅使的怪物。」

繼洪鑫之後，聶風凌第二次在感染者身上用到醫用膠帶。

向天則、亓墨、谷穗乃至張瑤本身都為聶風凌的神奇想法而震驚，可有一說一，他的辦法既能讓張瑤免於在喪屍化后淪為只會食人血肉的怪物，也能讓聶風凌他們少一些負罪感。

關張瑤的小黑屋是她自己選擇的商場二樓一間服裝店的小休息間，不巧的是，那休息間居然藏著一隻喪屍，剛衝出來就給亓墨送了菜。

「聶哥，您看這顆晶核……」谷穗自告奮勇挖晶核，挖出來的晶核卻與之前收集的不大一樣。

聶風凌還沒細看，他身邊的闕一已循著味湊過去，不過即使靠近，他一隻手還挽著聶風凌手臂，生怕把人弄丟。

谷穗挖出的晶核雖仍只有米粒大小，但不再是雜質很多的乳白色，而是翠綠如寶石剔透的晶核，哪怕隔著兩米，聶風凌也似能感受到來自晶核散發的柔和的能量。

是一顆木系晶核。

喪屍由人轉變，喪屍晶核屬性繼承為人時的異能屬性，如果擁有木系晶核的喪屍沒感染，她將覺醒成一名木系異能者。

其實不僅喪屍有晶核，異能者也有，不過異能者的晶核被稱為異能核。歷史記載中就曾出現異能者為升級異能偷摸獵殺異能者奪取異能核，後來被揭發下場凄慘。

言歸正傳。

聶風凌攔下闕一蠢蠢欲動的手，對谷穗道：「谷穗，你試試看能不能感受晶核里的能量和吸收。」

「啊？」谷穗沒見過闕一吸收晶核里的能量，略有點懵。

聶風凌也解釋不來，畢竟他本人還沒吸收過空間系晶核的能量，具體如此操作他沒思路，只能含混道：「就……憑感覺吧？」

谷穗：「……」

亓墨：「……」二少你未免有點敷衍人的嫌疑。

理所當然的，谷穗沒吸收成功，不過……

「我能感受到晶核里的能量，只是和我體內的能量……怎麼說，屬性不合……就像水和油，混不到一塊。」谷穗絞盡腦汁想著辭彙描述，一張臉糾結成了包子。

雖然他說的比較含糊，聶風凌亓墨還是聽懂了，他示意谷穗把晶核給亓墨，說：「亓墨，你試試。」

亓墨也沒矯情推辭，接過後正要上手，猛地發現有一道目光「幽幽」看著他，他迅速捕捉到那道目光，對上一雙淡藍色眼睛，然後「……」了。

那雙眼中分明沒有任何情緒泄露，可亓墨心底生出一股毛毛感，彷彿他是一隻覬覦雞圈裡雞的狐狸，偷雞時被主人逮個正著，心虛得很。

而他這隻狐狸還在主人的注視下薅雞毛……

「亓墨？」將亓墨緊張看在眼中的聶風凌很莫名，怎麼覺著亓墨手裡拿的不是晶核，而是炸-彈呢？

亓墨錯開那道幽幽的目光，硬著頭皮試了一下，結果和谷穗形容一致。

「二少，你試試。」沒成功那一刻，亓墨不是遺憾，而是大鬆一口氣，甚至有種撿回一條狗命的慶幸，他匆匆將晶核塞給了聶風凌，再拿著晶核，他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也是奇怪，明明闕一看起來也沒那麼可怕啊，他怎麼就那麼不安呢？

此時亓墨還不知道有一種異能叫精神系異能，運用得當是所有異能中最可怕的一系異能，剛好，闕一是一名精神系異能者。不過這是后話，暫押不表。

聶風凌早已從系統那裡知曉空間異能唯一的升級方式，破遊戲坑歸坑，但不至於欺騙玩家，所以他試著吸收也只是裝模作樣。

「能吸收的可能只有木系異能者。」聶風凌如此道。

結果話音剛落就被打臉了。

闕一從他手裡拿走木系晶核，骨節僵硬的手指隨意一碾，晶瑩的綠迅速褪色，再一轉碾，透明的晶核碎裂又化成細小顆粒，零零散散落到地上。

聶風凌：「……」

向天則＆亓墨＆谷穗：「……」

還沒「封」嘴的張瑤神情複雜道：「水木雙系異能。」

聶風凌幾人：「……」

「安置」好張瑤后，聶風凌他們開始收集衣物和日用品。

商場二樓幾乎是服裝店，有些店裡已是狼藉一片，有些店還無人光顧。主要此時是夏季，店裡售賣的都是季節性服裝，短袖衣裙在末世並不得用，好在男裝店長袖長褲不少，鞋子的話向天則帶給他的高幫軍靴很適用，所以他給闕一挑了十來雙。

……看得亓墨眼皮直跳。

只能說早幾年前的末日小說大火還是讓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有危機意識，喪屍一出，早已紛紛收集物資。商場負一層的進口超市不說被洗劫一空，但貨架上基本已空了大半，還有很多人在收集。

當聶風凌他們下來時，忙碌中的人紛紛露出警惕之色。

距離最近的一個光頭男人視線掠過向天則微微鼓起的口袋，略遲疑片刻，隨後指指後方朝他道：「後面糧油區還有存貨，看在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的份上，不必要的矛盾還是盡量避免？」他的語氣不重，隱隱還聽得出是放低姿態。

聶風凌並不介意向天則被當成他們這個隊伍的頭，看得出來，目前來收集物資的人之間還是比較和諧的，無論是他還是向天則亓墨他們，也都沒有引發矛盾的意思。

「二少，你空間還能裝得下嗎？」亓墨看聶風凌一個勁在生活日用品區轉悠，每過一片區域都貨架都要空一小片，直擔心他空間撐爆。

聶風凌：「還有點……一寶，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嗎？」22世紀的日用品並沒那麼多琳琅滿目的商品，現在他站在貨架前，要不是有角色記憶，很多東西他都不知道用來幹嘛的。

反應慢吞吞的闕一拉著他去了玩具區。

聶風凌：「……」難道一寶變成喪屍后心智下降了嗎？

闕一可不知道自己在自家男朋友心裡的形象改變，0.5米內事物他能看清，0.5-1米已經很模糊，1-3米只剩輪廓，所以此刻他找玩具得一件一件貼著面找。

沒離兩人太遠的亓墨忍不住和向天則嘀咕：「隊長，闕先生……正常嗎？」他指了指腦子部位。

「別胡說。」向天則輕斥。

亓墨吐吐舌頭，反正從他的視角看，闕一怎麼看怎麼嗯……弱智？

「弱智」的闕一在聶風凌耐心的陪同下終於找到心儀的玩具，不過玩具不是自己要，而是給聶風凌。

看到玩具的聶風凌著實愣住，那是一套兒童弓箭玩具。

玩具不是重點，重點是玩具本身所代表的意義——弓箭。

現實中的他自從出事後已有多年不曾碰過弓箭，進遊戲后倒是先握上了槍，弓箭……讓他想起了他的母親，也想到曾經手執弓射箭的過去。他猶記得他年紀小小已能用母親的弓，也被母親和她的教練誇過數次，只等他再大一些直接進國家隊，可惜……

聶風凌看著手裡的弓箭心情複雜，緊接著腦袋被人摸了摸，不過沒掌握好力道，摸的有點重。

他拉下闕一的手，綻開一個笑，開心道：「一寶，你果然是最懂我的。」

闕一低頭，頭頂在聶風凌下巴上蹭了蹭，以示回應。

……像極了和男友撒嬌的小女生。

「好可惜啊……」谷穗語氣里透著遺憾。

「可惜什麼？」亓墨順嘴問。

谷穗小聲說：「闕先生不會說話。」

亓墨：「……」闕先生不會說話是正常的，他會說話才比較驚悚。

向天則沒參與兩人的話題，他敏銳地發現有人在觀察他們，準確說，觀察的是他們的裝備。

為能在第一時間解決喪屍，聶風凌、向天則和亓墨的槍都放在最順手的地方，加上他們身上明顯的作戰服，有槍也在情理之中，而在末世，哪怕是普通人手裡有一把槍，也能為自己增加一份生存幾率。

「二少，這裡不對勁。」向天則走到聶風凌身邊耳語。

聶風凌表情沒甚變化，他的警覺性或許不如專業的向天則，但他看到了藏在貨架后盯梢的人。

「我們離開。」他低語。

然而，他們反應雖快，卻還是慢了一步。

一個一身黑衣留著平頭的男人領著幾個人站到他們面前，開口道：「槍留下，再給你們一些物資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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