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周燕珊注意到秦歡的情緒好似有些不穩,但她自己也被帶的有些激動,尤其是回憶起花朝節那日的種種,甜蜜酸澀湧上心頭,這個秘密埋在她心裡很久了,唯有對著秦歡才敢說。
一時顧不上秦歡的奇怪反應,雙臂緊緊地回抱著她,向來率□□笑的周燕珊哭得毫無形象可言。
「你說的啊,我都記住了,到時候爹娘不要我,我就賴著你。」
待到她哭夠了冷靜下來了,秦歡的情緒也穩定了。
周燕珊才想起問她:「你方才是怎麼了,哭得比我還起勁?」
秦歡眼眶還是紅紅的,但已經緩過來了,她哭是一時接受不了喜歡沈鶴之這件事,既離譜又羞恥,她覺得自己非常無恥,他是她的舅舅啊。
他是朗日是皓月,是她踮著腳尖也觸碰不到的存在,他照顧她養育她,可她卻有了如此卑劣的心思,得寸進尺的想要更多的愛。
而且她更絕望的發現,她之所以哭,除了被這巨大的消息擊中外。她難過的是,若是被人發現了這醜陋的想法,她就不能再待在他身邊了。
看,到最後她也只想著不要離開他。
「我只是羨慕你。」
「你又糊弄我,我有什麼可羨慕的?不想說就不說了,等你什麼時候願意說了再和我說,我隨時都在。」
羨慕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說出喜歡人的名字,可以向他表露心跡,可以與他設想以後。即便有阻礙,也可以一同面對。
而她,只能將這份喜歡埋在心底,讓它腐爛,永遠都不被人發現。
秦歡把臉埋在周燕珊的懷裡,早已乾澀的眼眶被她一句『隨時都在』弄得又濕潤了,嗡里嗡氣的嗯了聲。
窗外月明星稀,床前的燭火熄了又亮,幔帳內的低喃聲直至天明。
晚睡的下場便是第二日兩人都睡到了晌午,好在先生這幾日有事,沈鶴之也不在府上,婢女們更是沒人敢管她,山中無大王任由她這小主子稱王。
秦歡頂著紅腫的眼,腳步虛度的和周燕珊起來用午膳,許是睡得多了有些頭昏腦漲,用午膳也是無精打採的。
明知道沈鶴之這會不在家,昨夜睡前也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點小心思藏起來,努力剋制喜歡,但一醒來又全都忘了,忍不住的問了蘭香。
「舅舅昨夜可有回來歇息?」
「殿下歇在宮內了,但讓福公公派人傳了話,說是您過幾日要進宮,特意請了餘三姑娘來教您規矩,算著時辰應是下午來。」
周燕珊的胃口明顯比她的好,喝了一碗排骨湯,又讓人盛了一碗,聞言側頭好奇道:「哪個餘三姑娘?」
「上回你見過的,余太傅的孫女,來過一回,之前的規矩也是她教的。」
一聽這個,周燕珊就來了精神,「余清雪?怎麼又是她啊,上回她不是罰你頂著那些破書站了一下午,太子二叔怎麼還讓她來?」
余清雪是余太傅的小孫女,從小就以早慧在京中聞名,知書達理賢惠端莊,又因余太傅曾是帝師,她也時常出入宮內,很得太后的喜歡,還教王公貴女們禮儀規矩。
秦歡十歲那年頭次進宮便是她來教的規矩,許是她年歲小,自小又被養得天真爛漫,不喜禮數規矩,一向乖巧聽話的她屢屢出錯。而余清雪誤以為她嬌縱任性,多次學不會後,便罰了她。
「我沒告訴舅舅,也沒讓蘭香她們說。」秦歡嘟囔著嘴,手裡的筷子輕輕地戳著兔子饅頭,她被罰了后還暈了半日,但那段時間沈鶴之尤為的忙,她委屈的想撒嬌哭一哭也找不到人。
等過了那個勁兒再想想,又覺得自己確實不對,說出去覺得丟人。餘三姑娘來教她,也算是師者該敬她,這才沒讓婢女告訴沈鶴之,自己偷偷在家苦練了幾日,才沒在進宮時丟人。
但自那后,她聽到餘三姑娘的名字確實有些發怵,不愛進宮也有這個原因。
「聽說她就是這脾氣,我四姐姐也和我說過她不會變通,只認死規矩,還和她鬧了一番。你就是性子太軟了,總是任人欺負,你若是不喜歡她,只管和太子二叔說。」
秦歡懶懶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在家裡,沒人欺負的了我。」規矩總是要學的,誰教她也不在意,她不太想給舅舅添麻煩,尤其是昨日的事後,她既期待見到舅舅,又有點怕見他。
「那你有沒有聽過個傳謠,余清雪為何今年二十有二了還沒說親事。」
大朝女子成親不算早,尤其是富貴人家會拖到十□□再嫁女兒,但基本及笄便會開始相看,說定了親事再成親。
余家是書香世家,余太傅又是帝師,餘三姑娘更是溫婉貌美,至今還未說親事,確實有些奇怪。
可秦歡一向不關注這些,聞言興緻缺缺的順著她的話問了句為何。
周燕珊才趴到她耳邊,小聲的道:「你家舅舅的太子妃之位一日空著,她又怎麼捨得定親。」
秦歡驀得站起,眼睛瞪得渾圓,不敢相信的看著周燕珊,「你是說,她,她想嫁的人是舅舅?」
「她自小就愛慕太子二叔,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做什麼,趕緊坐下。況且她是余太傅嫡孫女,若不是打著這個主意,又怎麼會時常出入宮內,我看太后就很喜歡她,你舅舅的婚事又遲遲定不下來,宮裡宮外都盯著呢。」
「不要說了。」
秦歡一個字都聽不下去了,丟了筷子起身就往屋內跑,哪還管的上什麼午膳不午膳。
周燕珊原是要跟著去安慰她的,秦歡的心情她也能理解,有個和自己不對付的人要做自己的舅母,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可她剛要追著去,就有周家的婢女來傳消息,說是周夫人在院里不小心扭了腳。她沒辦法,只能在門外和秦歡說了幾句,就急匆匆的回了周家。
屋內,秦歡正伏在被褥上失聲痛哭。
她尚未很好的接受自己喜歡沈鶴之這個事實,突然又冒出來個窺覬沈鶴之的余清雪,這讓她那顆剛萌動的春心,被撕裂般的疼。
沈鶴之知道余清雪愛慕與他嗎?他一再的讓余清雪入府教她規矩,也是因為對她偏愛嗎?
只要想到沈鶴之將來不止疼愛她一個,他所有或嚴厲或溫和,或寵愛或縱容,都會分開另外一個女子,她就覺得胸口悶疼。
她遠沒有別人口中說的乖順懂事,也沒有那麼善解人意,她不過是個被舅舅養大寵壞的小姑娘罷了。
秦歡哭了不知多久,久到腦袋嗡嗡作響,蘭香才上前:「小小姐可是身子不適?餘三姑娘已經在書房等候了,您若是不適,奴婢去請她先回。」
蘭香在她身邊伺候了八年,知道秦歡雖然嬌弱,卻也不是驕橫的性子,看得出她是真難過,雖然不知道為何,但她這個狀態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秦歡吸著鼻子木訥著坐起,正要點頭,又飛快地搖了搖頭,她不可能永遠都躲著余清雪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去見她。
「不能失禮了,蘭香你替我拿些脂粉遮遮。」
她絕不能讓余清雪看輕了。
兩刻鐘后,秦歡換上了繡房新制的衣裙,梳著齊整的髮髻,出現在了書房內。
「歡兒來遲,讓先生久等了。」
余清雪確實坐得有些不耐,但她的教養讓她依舊面色不改,見秦歡進屋也跟著起身,對上她的面容時略微一愣。
她還是幾年前來過太子府,那會秦歡不過十歲的小姑娘,粉雕玉琢惹人憐愛,沒想到幾年一別,就已初露傾城之姿。她不常外出走動,想來待到及笄后,這京城第一美人非她莫屬。
一想到如此絕色日日與太子相伴,她的心中便是萬分苦澀,自從及笄起,她的婚事便一拖再拖,祖父有意讓她入宮,她也傾慕太子。
可這麼多年下來,不論祖父與陛下如何的試探,太子卻都裝作不懂,思及此,再看秦歡的眼神便透了幾分的嫉妒。
不過片刻走神,秦歡已至身前,她起身虛扶了扶道:「無妨,是我來的突然,打擾了你休息。」
頓了頓想起方才她喊的先生,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我與歡兒先前見過,歡兒忘了嗎?不必喊先生如此生疏,我與你舅父同輩,你可喚我聲清雪姑姑。」
若是沒有周燕珊所說之事,秦歡或許真的喊了,現在知道她的心思,哪還肯讓她佔便宜。
就俏皮地道:「余姐姐瞧著和歡兒一般大,怎麼能喊姑姑呢,那不是平白將余姐姐喊年長了,還是應該喊姐姐才是。」
年長二字刺痛了余清雪,她最不喜的便是有人提及她的年紀,家中妹妹都已經嫁人生子,唯獨她還連婚配都沒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秦歡今日好似對她有敵意。
「姑姑姐姐都一樣,歡兒喜歡便好,我們還是先來說說你要學的規矩。」
也不知道秦歡是有意還是本身如此木訥不可教,同樣的一個福身行禮的動作,她能錯上十幾遍,讓她說句吉祥話也記不住。
余清雪是她祖父手把手教出來的,行事也有些古板嚴苛,平日又多出入王宮貴胄之家,聽多了奉承話頗有些自視甚高,這麼一番下來,瞬間失去了耐心。
「怎麼連如此簡單的福禮都學不會,站直目不斜視,你這樣如何能進宮,手伸出來。」
余清雪隨身都會帶個戒尺,往常用到的少,基本都是嚇唬人用的,今日是真的忍無可忍。想到上回罰了她半日站,太子也未曾過問,想必是任由她教導的,便不再忍耐。
看著秦歡伸出手掌,便揮動手中的戒尺,朝著她雪白的掌心啪啪打了下去。
倏地紅了一片。
「好好學,再錯可不止打手心了。」
秦歡疼得淚花不停地往外冒,她確實是想做好,不蒸饅頭爭口氣,絕不在余清雪面前丟人。
可她昨夜一宿沒睡,今日哭得又頭疼,月事也未好乾凈,幾番折騰同時來,瞬間就將她擊垮了,越學頭越疼錯也越多,不多時手掌手臂皆被打的發紅。
「簡直是朽木不可雕,太子便是如此教你的?若是進宮豈不是要丟盡太子的臉。」
秦歡原是捂著發紅的手臂咬牙在忍,直到從她口中聽到了沈鶴之。
她可以挨罵可以受辱,但舅舅不行。
秦歡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突然站直了身子,上前用力一推,「不許你說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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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護短的舅舅馬上到!
前面小修了一下年齡,我記得女鵝應該是虛歲十五,然後及笄就是周歲十五,數學不及格的恰恰之前好像算錯了,變成七年後了,現在都改成八年後,舅舅二十五就對了。
對了,寶貝們周六入v哦,我努力的在寫,希望那天能多寫點,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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