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劉晴左手捂著右肩，滿臉恐慌地看著鏡頭，大睜的雙眼裡充滿了絕望。

突然，一隻手掌伸進鏡頭，擋在她面前。

鏡頭後退，映入她身旁的葉與澤。

葉與澤收回手，雙手結了個複雜的印，衣袍和長發立刻飄揚而起。

他眉頭微皺苦苦支撐，最終還是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

「師尊——」劉晴悲痛叫喊。

這時，賀同從斜里飛出，左手抵在葉與澤背後，帶著人轉了個圈，飄落在劉晴身旁。

他將葉與澤輕輕放在地上，收回手在空中劃了道符，然後轉身躍起，右手舉劍向著鏡頭劈來。

「卡！」

閻大江喊停，又在連接三個機位的監視器上分別看了次回放，才抬頭比個拇指。

「行了，這條過。下一鏡準備！」

聞言，在旁邊待命的助理和工作人員一擁而上，給賀同、葉與澤和劉晴三人解威亞。

葉與澤接過靈靈遞來的濕巾擦著嘴，身上威亞一拆除就快步往化妝間走，趕著去漱口。

閻大江慢悠悠地走過來，拍拍賀同肩膀。

「很好很好，表情自然，動作優美，情緒都到位了，一會繼續保持。」

賀同笑眯眯：「謝謝閻導誇獎。」

閻大江又感嘆了句「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們這麼省心就好了」，才搖頭晃腦地走開。

他是屬於那種情緒外放的導演，對出錯的就大聲罵，對表現好的也會用力誇。這些天里被罵得最多的是黃燁這個純新人，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被訓過，連劉晴和楊和冬這兩個一線正當紅的小花和小生都沒能逃過。

但對賀同和葉與澤，閻大江卻是一直讚不絕口，從未挑剔。雖說目前的確沒有因為他們而NG過一次，可導演這樣的態度也難免給他們招來了一些嫉妒。

當然，劉晴並不在那些嫉妒的人當中。

她甚至委婉地恭維道；「自從換了新威亞，感覺飛起來都比以前流暢不少。有小方總跟組就是好啊，這都是托你們的福。」

賀同也順勢提醒一句：「安全總是第一位的嘛。道具組忙，偶爾也可能會有疏忽，晴姐你的威亞戲又特別多，上威亞前最好還是讓自己的人先檢查一下。」

「你說的對。我看你們上威亞都是保鏢過去檢查和監督保護的，所以前兩天就讓經紀人去找了懂這方面的安全員，今天應該就能過來。」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到等戲的休息區，葉與澤剛好也從化妝室回來了。

一見到他，賀同立刻快步走過去，將一直拿在手裡的保溫杯塞進他手中。

「哥，趕緊喝幾口薑糖水。大冬天的被鼓風機對著吹，小心感冒了。」

葉與澤擰開杯蓋，不緊不慢地喝起來。

劉晴也坐在一旁喝溫水，又說：「現在在影棚里還好，至少有供暖。等年後出外景才真叫受罪，天寒地凍的還要吹著風拍仙氣飄飄，為了說台詞不吐白霧還得事先含冰塊。」

「幸好我們外景戲份少，又只需要去南邊那一處，至少不用受含冰塊的苦。」

「我就慘了，後面還要跑北邊去拍雪景。不過還得感謝閻導沒在最冷的時候去，到了二月好歹不是零下二三十了。」

正閑聊著，方辰匆匆走了過來。

他先往四周瞟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賀小同，你什麼時候和劉導有聯繫的？他剛給我打電話，讓我一定要把你明年六到十月的檔期留給他，還著急忙慌地催著我過去簽合同。」

「劉導？」賀同奇怪，「哪位劉導？」

「劉可，去年拿金鯉最佳導演那位。」

賀同瞭然：「我藝考時碰到他的。當時有道考題，我估計是他的新本子。」

「你小子這什麼運氣。劉導一開口就是四個月，難道是主角？」

「配角，我估計是男二或男三。那位劉導我了解過，他有個習慣，拍戲喜歡盡量按著順序拍，方便演員的情緒保持連貫性。而且只要是有名有姓的角色，他都會要求在殺青前盡量全程跟組，一般不會特意把一個角色的劇情集中在一起拍。所以整個時間都會拉得挺長。」

「那怎樣，簽嗎？還是先等劇本？」

賀同摸摸下巴：「先問問有沒有合適葉哥的角色。」

方辰翻個白眼：「你是還沒斷奶的娃娃嗎？」

一旁看著平板的葉與澤頭也不抬：「簽。」

賀同趁機湊過去撒嬌：「那哥你要陪著我過去拍戲啊。四個月時間好長，我一個人會無聊。」

「嗯。」葉與澤應了聲，又繼續對方辰說，「看看對方還要不要投資，我們工作室投一筆。」

「這還用說？劉導從拍電影起就沒虧過，賺多賺少的問題，只要他開機，大把投資人捧著錢求他收，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輪得上咱。怎麼之前都沒聽到他在籌備的消息呢……那我這就去了。」

方辰有些憂心地嘀咕著，站起身揮揮手，又匆匆離開。

旁邊的劉晴聽得暗暗心驚。

她雖然主動避嫌地往旁邊讓了讓，但地方就這麼大，總還是能聽到一些。而且她知道這事必然已經板上釘釘，否則方辰也不會在這裡就說出來。

劉可那是什麼人？那簡直是電影圈裡的金娃娃印鈔機！他三十齣頭開始拍電影，一開始走的是標準商業片路線，拍起片子來一部比一部吃錢吃得狠，卻也一部比一部賺錢賺得多，還捧紅了無數演員。凡是出演過他影片主要角色的，電影上映后商業價值能直接翻一番。

前幾年劉可大概是覺得錢賺夠了開始想賺名聲，就轉型沖獎，上部戲磨了一年多，一舉拿下去年的金鯉最佳導演，還捧出個金鯉影帝。現在他開機，別說投資人求著給他錢，演員們更是削尖了腦袋想爭角色，即使是不拿片酬的友情客串都多的是人願意接。

這樣的大導演，竟然會主動來找賀同這麼個連一部作品都還沒有新人接戲？劉晴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同時她還發現到另一件顛覆她認知的事。從三人剛才的對話聽起來，他們當中對接片子掌握話語權的人是賀同，對投資掌握話語權的人是葉與澤，方辰更像是一個執行人的角色。

劉晴不著痕迹地窺探了眼那邊頭抵頭一起看平板的兩人，在心裡將他們的重要程度又抬了一抬。

◆◇◆

這天拍完戲回去的路上，靈靈又給賀同看了一條微博。

那是一條劇組裡的路透小視頻，拍的是閻大江在訓個小配角，配文「#天瑤電視劇#閻導很嚴格」。

賀同：「沒掛V，是粉絲？」

靈靈；「不清楚。我在快手和抖音上也搜了下，發現有一樣的視頻，就是都沒多少流量，只有一些粉絲在說心疼她們哥哥。不過這人不怎麼紅，粉絲也不多。」

「轉給製片吧，看看劇組要不要處理。」

靈靈低頭操作著，又說：「對了，你倆好幾天沒營業了，同澤粉嗷嗷待哺呢。有空的話是不是再發一條。」

葉與澤：「同澤粉？」

「哦，就是你們CP粉。她們給你們CP起的名兒叫『與子同澤』，這不你們名字合一塊剛好扣了那句詩嘛。然後CP粉就自稱同澤粉。」

小鄭有些擔心地說：「可是，營業太頻繁會不會不太好？就怕讓路人反感。」

靈靈笑笑：「沒事兒。一開始熱度高是托定妝照的福，而且劇組買了熱搜，公司那邊又好多人轉了迎新博。現在只要不掛劇組話題蹭劇組熱度，路人都看不到。上次小老闆發的那條其實沒啥水花，也就是粉絲們在博下和超話里嗑一嗑。這種時候就是該多發點，才有助於固粉。」

賀同一邊在心裡給靈靈點贊一邊說：「行，回頭我想想發什麼。」

葉與澤：「我已經發了。」

聽到這話三人都吃驚地看向他，然後同時低頭開微博。

賀同快速點進葉與澤的主頁，就見到剛剛發出的最新一條——

@葉與澤V：今天拍戲要吹風，@賀同V給我準備了薑糖水。有點辣。

下面瞬間就有了幾條評論。

【天啦嚕，我同是真暖男，吃了會暖洋洋的那種。】

【樓上你不對勁！】

【大冬天的被吹風，澤少爺要保重身體啊。感謝同崽送溫暖。】

【同同的薑糖水，我也想喝，辣死也值了。】

【姐妹們，我們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他倆可是有助理的人，為什麼給澤崽準備薑糖水的不是助理而是同崽？】

【樓上太太，筆給你！搞快點！】

賀同心中簡直要樂開花，但面上還是矜持地端住了。

他先掏出保溫杯拍了張照，然後給葉與澤的微博點了贊，沒有轉發，而是在下方發了一條評論——

【賀同V：第一次煮薑糖水，沒經驗。誰知道400ml該放多少姜？查看圖片】

靈靈吃驚：「小老闆，薑糖水真是你煮的？」

賀同無辜眨眼：「我想開發一下廚藝，管家建議我從煮糖水練起，我就煮了薑糖水。」

靈靈：「……」

賀同又去纏葉與澤：「哥，真的辣啊？」

葉與澤點頭：「下次少放一片就行了。」

靈靈：我懷疑你倆不是在營業，是真的在給我塞狗糧！那位透過現象看到本質的太太，讓我這個失格助理追隨你吧orz。

※※※※※※※※※※※※※※※※※※※※

感謝小天使紫零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