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警衛生涯
軍校畢業的我直接被分配到了海軍某部隊給一個師長做警衛員!(因為保密條例,關於部隊的番號就省略了)
在我的軍旅生活中,相遇相處了兩個很有性格、很夠「厲害」的人。.WenXueMi.CoM
一個「厲害」的人,是我給他當過警衛員的師長;另一個「厲害」的人是後來專門到我們部隊挖牆腳的一個軍區司令員。
中國的艦隊是有保密條例的,所以有關於,首長的名字是不允許透漏的。所以這裡只是附加個姓氏而已。
我從軍校畢業后就直接分配到了特務連警衛排,從一班調到了三班。三班是警衛班,三班戰士都是給團首長當警衛員的。我被安排給師長當警衛員。
警衛員,一個很榮光、很自豪的崗位和稱謂,扛長槍的戰士都很羨慕。其實,警衛員這崗位,責任重大,主要任務就是保護首長的安全。首長走到那裡,警衛員就跟到那裡。首長不外出,警衛員就幫首長的家裡干一些兒家務活。再有點時間,自己可以看看書,學習學習。
人類的紀元延伸著,對一些人,三年、五年,只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給人留不下什麼記憶,仍是「江山不改當年貌」;而對另外一些人,即使相處的時間不長,卻是深深記憶、深深懷念。依我看來,師長就屬於后一種人,一個特殊的人,讓人記憶一輩子的人。
我給師長當警衛員時,師長六十一歲,在軍區里排位第六號,不是職務最高的指揮員,但在全軍是最知名、威信很高的首長。過去,軍隊幹部在「文革」期間都稱呼為「指揮員」,不稱呼「官」,戰士不稱呼兵,幹部、戰士統稱為指戰員。一九八八年開始授軍銜后,幹部稱之為官,戰士稱之為兵,幹部、戰士統稱為官兵。再不沿用指戰員這個稱謂了。
師長很有個性,也很厲害。是一九四七年參軍的老革命、戰鬥功臣。河北唐山人。他是一位軍事首長,但外表不像是搞軍事的,很像一位政工首長,不過政工素質也很高。看上去精明幹練。可平時軍裝穿著的不夠講究,帽子有時歪戴,帽檐蓋壓得低低的,有時兩邊低中間翹。領鉤、上衣扣子常常敞開著。
平時,在他臉上寫滿的是嚴肅,難以捕捉到一絲笑容。他常常甩開警衛員,背著手,一個人在營區轉悠,明查暗訪。他抓工作很較真,若要是他抓住營連部隊和幹部的不是,他不批戰士,而是把幹部叫到跟前,打開大嗓門,一定會把你批的抬不起頭,有時略帶點口頭攙「***!」、「你小子」。全團的指戰員都害怕他,但又敬佩他、心服他。知道他是一個性情中人,公道正派,直來直去,批評人不拐灣,也不記仇,不搞秋後算帳。經常挨他批評的人,幾天沒有挨他批評,還真不習慣。真正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批評你是關心你、愛護你,使你在批評和關心中成長進步。好比樹枝需要經常修剪,樹才能長成材。他若不批評你,你這個人就沒什麼可造就的了。你想要批評,他不給。你若得到他的批評算是「恩賜」了。
我細說師長是有發言權的,雖然我跟隨他只有半年多的時間,但在不長的時間裡,幾乎天天在首長身邊,身臨其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有感受、有體會。我在他身邊,也挨過不少的批。
有一次,我給他洗軍裝,有一處地方沒洗乾淨,晾乾后原形畢露。他穿時,看到洗的不幹凈,便大聲批我:「你看看,怎麼洗的,還沒有我老婆洗的乾淨,以後學著點。」頓時,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感到難為情。我心想,我當兵之前,雖然都是自己洗衣服,但是都是湊合著,也沒有真正的認真洗過。現在給首長洗衣服,也是邊學邊幹嘛,以後注意就是了。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但不敢與首長言語。只是說:「首長,我馬上改,下次不會這樣了。現在我重新洗吧。」首長說:「這次就算了,不返工了。」
我記住這次教訓,警衛是工作,洗衣服、干雜活也是工作,都得認認真真,不能馬虎。在以後做首長的家庭雜務上,時常得到首長和阿姨的表揚。
我在跟隨師長期間,看到了他身上無不表現出來的樸實而閃光的優點,如:公道正派、愛護下屬;嚴謹細仔、務真求實;雷歷風行、說干就干;知難而上,敢於勝利等等,這些優點也感染著我、感動著我,在我的思想和行為中打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在空閑時,首長還與我談心,鼓勵我要好好學習,積極爭取進步。學習心得體會要隨時記下來,還經常檢查我的學習筆記。在那時,我的心得筆記寫的更勤了。在首長的關心和教育下,我進步也很快,十九歲的我光榮地入黨。
師長常說,作為軍人,不論是在什麼職位上,都有自己的作用,比如就說警衛吧,如果沒有警衛員,誰來保護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安全呢?我們的安全都沒有了保障,誰有來指揮戰鬥呢?所以說不要氣餒,在任何的職位上都能發揮自己的用處。革命軍人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在做了師長半年的警衛員的過程中,我在老師長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直至今日還是受用無窮。
那是一次師長到下面的營、連隊視察,在路過雷達營的時候,我的眼神被那裡的雷達儀器完全的吸引住了,對於一個主修雷達的軍校畢業生來說,誰不想真正有個機會去接觸一下那精密儀器啊。可是我現在還是一個警衛員,不論什麼,都要把首長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時時刻刻跟在師長身旁,這是我的責任。當我戀戀不捨將眼神從那儀器上拔下來跟上師長的時候,師長已經都走出去好遠了。我跟上之後,師長問我:「小陳,怎麼?你會那個?」
「嗯?師長,我畢業之前在軍校主修雷達的,對於雷達的技術我多少還是知道的,以前都是在學校裡面看那些模擬的儀器還沒有機會真正的去碰一下這些東西,剛才看到了,一時有些手痒痒,呆在哪裡站了半天,對不起首長,我錯了。」我知道在師長面前我是不能說謊的,即使說謊也會被拆穿,那樣的尷尬還不如實話實說。
「哦?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小子跟我藏私啊!還不給我交代清楚,不然我關你幾天禁閉!」雖然知道師長是在嚇唬我,但是還是得說出來。
「師長,我是XX軍校07年的畢業生,在軍校內,主修雷達,對於現代的軍事雷達,我基本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沒有真正實踐,我具體還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是什麼樣的。就像打仗,紙上談兵只是虛設,要想打出勝仗只有真刀真槍的上去干一場。」其實說這話我留了個心眼,不過被師長看破了。
「臭小子,跟我耍心眼?你不就是想去練練手嗎!行,不過不是現在,等他們什麼時候沒事的,我讓你去試驗試驗,如果你真有本事,那我不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爛掉的,你放心。」聽了師長的話,我心裡別提多熱乎了,遇見一個真正的會用人的首長,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我們師長說過的話,沒有不兌現的,即使是對一個小小的警衛員也是如此,在那件事後的一個月,師長真的讓我去試驗了一下,那軍用的雷達,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伸手觸摸那夢寐以求的儀器,就好像伸手去觸摸情人的臉龐一樣,心中想著觸摸的感覺,輕輕觸摸著儀器上的每一個部件,手下的觸感是那麼的陌生又是那麼的熟悉,睜開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儀器,空虛的三年的心終於得以填滿。在之後,師長讓當時的雷達營的營長給我做出了一個個系統故障,以及對於現在電子戰的一些問題,我都一一的解決了。師長笑著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些什麼,但是我一直都不敢確認,直到半年之後……
半年之後,我調任了,師長說:「你的才能不應該在這裡浪費了,好剛要用在刀刃上,待在我這裡給我當警衛員白瞎了這塊料了。去吧,去雷達部隊,那裡才是你真正的位置。如果想我了,隨時都可以回來看我,以我多年來的經驗,我了解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甘心呆在別地浪費自己青春的人,去哪裡將你所學的知識全部都拿出來,為我們的祖國,我們的人民,我們的黨做出自己最大的貢獻。」
在聽了老師長的話后,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出眼眶,可是在師長看見我的眼淚之後,毫不猶豫的上前踹了我一腳,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小兔崽子,老子告訴你,軍人流血不流淚,要哭給我死外面哭去,哭死你都沒人管,別在我面前哭,你給我像個軍人一樣,擦乾你的眼淚!」
半年的警衛生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段生活中,我得到了師長的美贊與批評,也經歷了許多不是我這個年齡段應該經歷的事情,我體驗過死亡,也曾經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在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從原來的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成長到現在的一名鐵血軍人,我曾經是兵,現在我帶兵。曾經是個小小的警衛,現在確實一個實實在在的軍官。雖然一切來的都是那樣的快,卻無比的真實……
警衛員,是一個很神聖,很榮光,很自豪的崗位與稱謂,我以我曾經作為警衛員而驕傲。
(對於一些有關部隊番號,以及駐地之類的名稱全部都替換掉了,這裡不會出現真人的名字,一切都是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