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無欲無求

第205章 無欲無求

「万俟將軍這話說的好笑,謝明端是東明親王,自當為國效忠,而今國家危難在先,他難道會因為區區一個女子而將百姓安危捨棄不顧嗎?」

万俟空嗤地笑出聲來,看向謝長華的眼光似在嘲笑:「設若沈靖竹不過區區尋常女子,太子殿下又為何會設計將她病重的消息傳到郢州城內,在下又為何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此處聽太子殿下自欺欺人呢?」

「太子殿下。」万俟空斂了笑容,正色對他說道:「咱們都不是傻子。我無心去辨別靖竹患病之事到底有幾分真假,但是既然你已經來了這裡,咱們交談之時是否應該多幾分真誠,少一些虛情假意呢?」

謝長華壓下唇角,沉著容色未曾言語,彷彿在掂量万俟空話中真假。

万俟空見他如此,沒忍住在謝長華傷口上再撒一把鹽:「從前山主在凌雲山時,常常雲竹以誠待人,眼下輪到自己了,怎麼卻做不到了呢?」

「戰場上打滾久了,万俟將軍的激將法用的倒是很順暢。」謝長華笑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閑話少說,提提彼此的要求如何?」

万俟空坐到石凳上,雙手粗獷地放到石桌上,全然不在意上面的灰塵:「我沒什麼要求,咱們兩方停戰一個月,你我二人都要保證在你我離開值守之後兩軍將士不在這段時間裡起爭端。在這一點上,你是東明的太子殿下,我想你應該可以做到。」

「的確是不難。」謝長華吸了一口氣,頷首:「好,既然万俟將軍這樣爽快,那我也不再和你繞圈子了,靖竹現在情況不好,我急著趕去看她,既然你與她也有交情,那咱們的意圖相同,想來你應該也可以保證,北臨軍隊不在我離開的時候安分。」

「我自己麾下的隊伍,自然可以保證。」万俟空冷道。

兩個人之間的交流簡單的不像話,兩方跟隨的士兵守在外圍沒多久,就見兩方首領面無表情地從游雲亭走了出來,然後各自上馬。

周肅一頭霧水地跟隨在謝長華身後:「殿下,按万俟空和您說了什麼?」

謝長華:「一對廢話。」

周肅:「……」

……

陳立手下的衙役在山間發現一棵果樹,上面的棗子特別甜脆可口,謝明端讓人拿了一籃子過來,親自洗乾淨之後送到了靖竹房裡。

沈平安正坐在房中的圓桌前和靖竹說話。

靖竹問他:「你之前忽然回京,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平安原本要給她倒水,聞言動作一頓,水壺的嘴歪了一些,白水倒在了桌面上。

靖竹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笑了一聲說:「看來那位姑娘對你很重要。」

「都是江湖兒女,哪來的多情意綿綿。不過率性而為罷了。」沈平安換了個水杯,又重新倒了杯水遞到靖竹面前。

靖竹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嗓子里叫囂的乾澀略略緩解了些,「瞧你這樣子,我便覺出你與以往不同。你從前是個無欲無求的人,剛剛我不過隨口提了一句,你便失了神。」她打量著他表情,放輕聲音問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應該找個好姑娘成家生子了。現在既然遇見了可心的人,便應該好好珍惜,這樣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像什麼樣子。我要是那姑娘,我肯定看都不願意看你一眼。」

沈平安在這種事情上台缺乏經驗了,垂著腦袋依舊一聲不吭。

靖竹身子不濟,說了他兩句之後也漸漸沒了精神,便朝他揮揮手:「你出去吧,和我待得久了免得過了病氣給你。你去叫謝明端進來陪我。」

沈平安站起身的動作停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朝外走去,才邁出門檻,便瞥見了站在門外的謝明端。

從前在小姐身邊,無論遇到多大風險,她都只會讓他小心保護自己,卻從來不會趕自己離開的。

他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越過他轉身而去。

謝明端看著他的背影走遠,眉心不覺蹙了蹙,拿著籃子走進房門。

靖竹見他進來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平安呢?」

「才剛走。」謝明端把竹籃送到床邊小几上:「這個棗子很甜,你嘗一嘗。」

琿州雖然不富庶,但實在是人傑地靈,靖竹在這裡不過兩個月,就已經被此地各式各樣的美食牽絆了腳步,若不是她現在生著病,還真想拉著謝明端到琿州大街上好好吃上一條街。

就單說這裡的果子吧,臨州城外也有山,但是山上的野果普遍酸澀,但是琿州的果子就不,這裡山上生長的蘋果梨子棗子栗子都好處的不得了。

拿起一顆熟透的紅棗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液頓時浸滿了口腔,靖竹樂得眯起了眼,對著謝明端笑道:「很甜。」

謝明端也拿起一顆棗子放進嘴裡,想著沈平安方才離開的身影,乾乾地咳了兩聲:「嗯,你剛剛和沈公子,是在聊什麼呢?」

「聊他的婚事啊。」靖竹說起這個就直嘆氣:「你說他都這麼大歲數了,和他一個年紀的男孩子早成親生孩子了,偏偏就他一個人,一心只想著賺錢,你說他賺再多錢也不過兩成能進他的口袋,大把大把的銀兩被我拿出去敗家,他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難道就不心疼嗎?他圖什麼啊?」

「你啊。」謝明端嘴角扯的很高,點了點她額頭怪道:「看你這樣子,哪裡像他的至交好友,說是他的老母親還差不多。」

靖竹小臉一冷。

謝明端這才想起她一向不喜歡自己說她老,一時後悔不已,拉著她的小手止不住的道歉,「是我嘴賤我嘴賤沈小姐您別和我一般見識成不成?」

靖竹抿嘴:「不成!說你多少次你都記不住,我和你在一起也沒什麼旁的要求,只求你別一天三次地提醒我有多老不行嗎?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是我老,我老!我忘性太大了所以才總也記不住你囑咐的話。」謝明端拉著她的小手歉意道:「更何況我想你明白,就算你現在七老八十滿臉褶子了,我也一樣喜歡你。」

「男人啊,就是嘴上說的好聽。」靖竹哼了一聲:「你就是嘴太壞,你就是想我聽你說我老的時候生氣然後罵你,你說你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我罵你你就那麼開心嗎?」

謝明端哭笑不得,就一時最快罷了,難道還上升到腦子壞沒壞這樣高深的問題上了?

「當然開心。」為了哄她,謝明端連臉面都不要了,低三下四地低著腦袋道:「我喜歡你啊,就算你罵我打我羞辱我我也一樣開心。」

靖竹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謝明端的場景,一個因為腿傷而頹廢喪氣的青年男子,面臨截去腿腳的危險也一樣淡定自若,只有眼角眉梢偶爾流露出的幾許表情泄露了他真實的心意。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靖竹不忍直視地搖了搖頭,不提也罷。

鬧了半天靖竹也困了,捶了謝明端一拳頭就躺會床上,「我累了要睡會,你說錯話的事情還是自己反省去吧。」閉上眼睛嘴也不閑著:「你就慶幸我生著病吧,要不然我一定好好說說你。」

原來她這樣含嗔帶怒地損了他半天還只是沒有好好說他嗎?

謝明端苦笑著幫她蓋好了被子,又輕輕摸了摸她額頭,確定她沒有發燒才起身將籃子放到桌子上,出門處理公務去了。

關於呈報孫晗指使往來客棧二人暗中在百姓食物中做手腳和殺死十六名患病百姓以及意欲將患病百姓屍體送到京城的奏摺他已經呈報上去,浩武帝回信叫他放心,但他卻總覺得不踏實。

出門之後謝明端又收到了浩武帝最新的來信,他迫不及待地拿了信件進書房查看,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錯過。合上信紙的那一剎那,謝明端的表情也變得陰鷙起來。

孫晗還是逃了。

這個人的敏銳實在超乎他的想象,自己先前調查富安一事明明已經可以控制了消息,不想還是被他覺察到。

敵人這樣狡猾,謝明端也有些頭疼,但這件事畢竟關係到東明和北臨兩國戰事,說到底還是要由皇兄自己來做主,他操再多心也是無用。

想起房間里睡得正香的人兒,謝明端又是一聲嘆息,家裡頭不安生,外頭又有強敵虎視眈眈,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

靖竹離京兩月未歸,沈靖玉在家裡好些天都睡不好覺,總擔心姐姐在琿州那地方一不小心染上什麼病氣,只是她畢竟身在後宅,例如靖竹得了瘟疫這樣重大的消息最多只能傳到浩武帝耳中,自然不可能教她知曉。

沈靖玉在家裡悶的久了,就總想出去探探長姐在外的消息,今日沈靖書下課早,回府之後正迎上胞妹亮晶晶的大眼睛,他無奈地扶額:「我都跟你說過了,長姐在外面沒事,我們都是在臨州城裡留守的,就算外頭有再多消息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傳到我們這兒啊。」

「可是我放心不下長姐,我想知道她好不好……」沈靖玉委屈道。

「長姐比你聰慧穩重,就算遇到了什麼事,她也一定能處理得比你好。」他唏噓一聲,看著前方各司其職的下人們感嘆道:「長姐不回來,就連家裡都沒有人氣兒了。」

「哥哥你也想姐姐了是不是?」沈靖玉扯著沈靖書的袖子滿臉希冀:「那你帶我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吧?我總擔心姐姐吃不好睡不好或者生了什麼病。咱們都在家裡照顧不到她,長姐有時候又粗心得緊,她出門在外的,萬一真出了點什麼事可怎麼好……」

「看你這張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什麼叫長姐出點什麼事情?」沈靖書瞪了她一眼:「長姐的情況你以為我不想知道嗎?我前幾日一直在和同窗們打探,只是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要真有點兒什麼消息早就傳遍了,還能等到今天?琿州那是什麼地方?大家躲都躲不及呢,誰害上杆子去打探那兒的消息?」

沈靖玉噘嘴:「那照你這麼說,長姐的消息就查不著了?」

「倒也不是。」沈靖書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太後娘娘身在宮中,又一向和陛下親近,若是陛下得到了端王殿下的什麼消息,她老人家也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沈靖玉小嘴一癟:「你這話還不如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她不喜歡我。」

太後娘娘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她不喜歡對靖竹刻薄的生母陳氏,也恨屋及烏地討厭起了陳氏的兩個孩子,平素偶有宮宴沈靖玉不被太后冷眼斥責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能和她老人家說上話?

「我當然不是讓你去找太后。」沈靖書道:「但是太后一向寵愛沉煙公主,沉煙公主和長姐交情不錯,有什麼消息,她也應該是最先得到的。你若是真的這麼著急,倒不如試一下進宮去問一問沉煙公主。」

沈靖玉簡直絕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次被沉煙公主在鄭王府當眾打了好多好多耳光,我們是相看兩相厭的,你指望我去尋她探聽消息,倒不如讓我去進宮面聖。」

「你是長姐的妹妹,沉煙公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再說了,上次你被沉煙公主下令責罰之後她不也被長姐逼著向你道歉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都是半大的小孩子,你們懂什麼啊。」沈靖書向前走了走,也不去看身後若有所思的沈靖玉:「是你這麼著急想要知道長姐消息的,我也跟你指了明路,去不去就是你的事了。」

去還是不去?

這真是一個問題。

沈靖玉在面對沉煙公主那張尖酸刻薄的大臉和查知長姐的消息之間猶疑了許久,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慌,去求著李氏要了進宮的牌子,乘上沈國公府的馬車進宮去了。

沉煙公主最近也很煩,沈姐姐近來去了琿州那破地方,好長時間沒給她來過信,她連沈姐姐的消息都打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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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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