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一年之期

第232章 一年之期

謝明端胸口震蕩的厲害:「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都是一個你嗎。」

「那個時候少不更事啊,總以為沒得到的就是最好的,現在年紀大了,見的風雨多了,才發現人這一輩子吃的喝的都不是十分要緊的。要緊的是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靖竹側頭,對著謝明端莞爾一笑:「謝明端,我知道我應該珍惜當下的一切,我要和你好好在一起。」

謝明端一顆心軟的一塌糊塗,低下頭親了她一下:「我現在才發現,還是年紀大了的你討人喜歡。」

……

之後的幾日,謝明端一直在家裡陪著靖竹,案上的公文全數被送回了皇宮,浩武帝曉得弟妹身子不好需要照看,只得在每日多在御書房待上兩個時辰……有點像年少時弟弟幫自己抄寫太傅留下的文章,果然,不管過了多少年,欠下的債總要還。

日子漸漸變得平淡,靖竹每日悶在家中看書喝葯,謝明端日日陪在身邊,兩個人時不時下棋,有時候半天也說不上一句話,但誰也不會覺得枯燥。

時間如水,轉眼就是五年。

靖竹的身體在越疾草的養護下逐漸有了好轉,唐頌得知謝明端曾經為了此草特意來到自己的屬地尋找此草,特地在衙前掛了張昭示,能尋得越疾草者可以以高價賣到端王府,數量越多越好。

越疾草生長的地方實在太險,願意去尋草的人實在太少,但架不住唐頌昭示上的價格太誘人,總有人些身懷武藝的願意嘗試,加之衙門防護得當,這幾年從未有人因此喪命,就連重傷也無。

又是一年春,古還春應邀來端王府和徒兒小聚,順便給她看診,診脈后告知她有孕。

夫妻五年,自然不可能什麼事都不發生,但是謝明端一直顧忌著靖竹身體服用避孕的藥物,能在這種情況下懷上孩子,可想而知這娃娃有多強悍。

靖竹月事從來不準,她又每日服藥,偶爾有些噁心犯暈也是難免,被謝明端包攬下生活上方方面面的日子過的久了,竟連自己懷孕了都未曾發覺。

古還春覺得靖竹現在的情況雖然好轉,但並不適合生子,靖竹卻舍不下孩子,古還春自知做不得主,便叫了謝明端來做決定。

結果自然顯而易見。

謝明端做夢都想要一個和他與靖竹血脈相融的孩子,孩子男女都好,只要是她和他的,他都會喜歡。就像靖竹無數次想象的那樣,天冷的時候一家人圍在屋子裡暖乎乎地說話看書吃東西做什麼都好,天熱的時候就在門外的葡萄架前看著孩子們在院子里玩鬧,靖竹那麼懶的一個人,能看著孩子們遊戲逗趣也能開心些。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靖竹身體康健的基礎上的,若是靖竹為了一個孩子而虧了身體,那樣不中用的子女,他要了又有何用?

靖竹何嘗不知他是為了自己好,好聲好氣地勸他:「謝明端,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懷孕的時候小心些,應該沒什麼事的。」

謝明端太清楚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會做出什麼事了,「現在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他看向古還春:「古神醫,你曉得怎樣做對靖竹最好,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靖竹求助地看向師父。

古還春這次卻堅定地和謝明端站在統一立場上,起身一臉嚴肅地道:「明端說得對,這個孩子你不能生。若是真的生了,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而且你這五年的調養就白費了。」見靖竹還要開口,古還春嘆著氣說:「傻孩子,為明端想想吧,他在身邊這麼事無巨細地照顧了這麼長時間才能讓你恢復到這個程度,你腹中的這個胎兒實在留不得啊。」

老人家心有不忍,只說了這一句就出了門。

靖竹看向謝明端。

她的眼眸是那樣乾淨澄澈,謝明端平日最愛看她這雙眼,可是如今,他卻幾乎不敢同她對視。

他用很緩慢的速度坐下,握住靖竹的手一緊再緊,嗓子干啞的不成樣子:「……靖竹,等你養好了身子,孩子還會再有的。」

靖竹吸了吸鼻子,抿唇低眸看了桌面片刻,忽然抬頭對他說:「好,那我就聽你的。」

謝明端簡直不敢相信靖竹居然這麼輕易就同意了,不可置信地問她:「你願意?你捨得這個孩子?」

「自然是捨不得的。」靖竹勉強笑了笑:「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雖然我之前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我更想和你長相廝守,孩子養大了會娶妻會嫁人,可是你不會,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是不是?」

「對!」謝明端有些信了,用力點頭:「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靖竹,孩子是你和我的,舍了他,我何嘗不覺得難受,可是我們可以一輩子沒有孩子,我卻不能沒有你,你明白嗎?」

靖竹拍拍他的手背:「你放心,我都曉得的。」

靖竹雖然這樣說了,可是謝明端卻一刻都不敢放鬆,自打他們真正做了夫妻開始靖竹就一直念叨著希望有一個孩子,謝明端從前不在意,可是如今真的有了,又實在擔心靖竹會為了保護孩子做出什麼事情來。

古還春說孩子越早打掉對靖竹身體的傷害越小,謝明端便請求他儘快開出對靖竹傷害小些的方子,因著靖竹體質的不同,古還春光斟酌藥材的用法和用量就在藥房里悶了兩個時辰。

時間定在三天後,古還春怕下人掌握不好火候,親自去熬藥。

謝明端中間來過一次,古還春看了他一眼,望向半空中飄蕩的白煙說:「這丫頭脾氣倔,未見得會真的同意,你記得小心看著她,這可是攸關性命的大事。」

「王武在外面看著。」謝明端靠在門板上苦笑一聲:「她可能想不到,做出這樣的決定,我的痛苦一點都不會比她少。沒了這個孩子,不僅僅是沒了我和她的孩子,還會讓她對我生出芥蒂之心,眼睜睜看著她一日比一日疏遠我,我又如何不心痛。」

這幾日來靖竹衣食住行樣樣謹慎,唯恐傷到了腹中胎兒,平日里睡覺他都會把她攬在懷裡相擁而眠,可是這幾日她卻再不肯面向他,他伸手過去大多被她避開,舉止間的疏離他如何覺察不到。

這個孩子沒了,靖竹很可能會因此怨他一輩子。可是若是留了這個孩子,他卻要失去最重要的人。

古還春嘆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孩子沒了,靖竹養個三五月,很快就會好,你們每天朝夕相處的,她早晚會想開。」

謝明端雙手捂住臉蹲坐在地上,人前那般高華無雙的男兒,這一刻卻頹廢的像個宿醉一夜的酒鬼。

葯的火候到了,古還春把葯湯盛好,將葯碗遞給謝明端:「喏,去吧。」

謝明端搖搖頭:「您去送吧。」殺死自己孩子的墮胎藥,不應該由自己這個父親送過去。

古還春看他一眼,點點頭端著葯往外走,謝明端卻忽然站起身:「等等。」

古還春放回過頭,謝明端便已經將葯碗拿了過去:「還是我去送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朝前走,還未及走到靖竹門前,便見原本守在門前的王武橫倒在那裡,房門大敞著,謝明端快步走過去進門,靖竹早已不見了蹤影。

古還春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我就說吧,這丫頭不會乖乖聽你的。」

謝明端走到門前推了推王武,後者半天沒見反應,古還春上前把了把脈,「中了迷藥,量挺大的,過兩三天才能醒。」

謝明端沒想到靖竹這幾天不聲不響的,居然在這種時候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嚇,又急又慌地跑出門,對著空蕩蕩的院子怒吼:「暗衛呢?!都死絕了嗎?」

院子里半晌沒有動靜,古還春慢悠悠地開口:「她既然決定要跑,一定早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你那群暗衛說不定早就不省人事了。」

謝明端氣得狠狠踹了門板一腳,他不惱靖竹私自離開,而是惱靖竹既然不願意墮胎為什麼不和自己明說,卻在這種時候離開他身邊,若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急匆匆地跑出去叫了外圍的暗衛出去尋人,自己一個人騎馬奔向沈國公府。

國公府秩序井然,沈懷安今日正好休沐,見女婿面色焦急地從外面跑進來,暗暗猜測是不是靖竹出了什麼事,也有些擔憂。

「岳父。」謝明端來不及緩衝發乾的嗓子,「靖竹可回來過?」

「那丫頭不是很長時間沒回來了?」心下的推測得到印證,沈懷安當即反問:「靖竹出了什麼事?」

「她……」謝明端覺得此事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說來話長,現在還請岳父幫忙找找。」想想又問:「你可知靖竹平常都喜歡到什麼地方?」

「她也沒什麼喜歡去的,最多就是到郊外走走,再有就是鄭王府和太傅府上。」

這幾處地方謝明端當然也知道,先前已經命暗衛四處去尋,聽言更是眉心緊蹙。

「你也先別急。」沈懷安瞧出謝明端的心不在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是靖竹自己走的,那她一定會確保自己的安全,你還是先和我說說,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謝明端沉聲將這幾日事的緣由一一說給他聽。

沈懷安聽言面色微沉,卻也知道謝明端是為了女兒著想所以才會讓她墮胎,「這種情況,這孩子的確是不能留……可是你也不能一開始就直接告訴她啊,靖竹懷著孩子本來就容易多想,你再一勸她不要這孩子,她能好受嗎?」

「是我的不對。」謝明端實在不能放心,又轉身上馬,「我還是再去找找,勞煩岳父也幫忙四下尋尋,她才走不久,應該走不遠。」

自己的女兒怎麼可能不上心,沈懷安自是應下,回身就進府四處找人去了。

……

與此同時,凌雲山下,靖竹和明笙已經一行護衛正在趕往凜州的路上。

「師妹,這回你那混蛋是怎麼惹你了?居然要離家出走來嚇唬他?」

明笙不知道靖竹離京的原因,靖竹也不敢告訴她,她太清楚身邊的人對於她腹中孩子的看法了,他們都覺得這孩子是她的拖累,靖竹知道她們是為自己好,可是這是她的親身骨肉她的骨血,實在難以割捨。

「還不知道呢,大約出去走個一年半載的吧。誰知道呢,等我玩夠了再說。」靖竹回頭對明笙道:「師兄,等送我到了凜州,你就帶著暗衛們先回太平谷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明笙一聽這話狹長的眼眸頓時瞪得老大:「你說什麼傻話,你自己一個人,身子又弱的跟個老太婆似的,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四處跑。」

「可是我是有夫君的人,我若是帶著一個男子四處同游,謝明端他肯定會多想的。」

明笙哼聲:「說到底,你還是為了他。」

「他是我的夫君嘛……我未來孩子的父親,我怎麼能真的對他不管不顧?」

明笙沒聽出她話里的深意,聞言嗤笑:「不知羞,才成婚多久啊?就想著要孩子了?」

「五年了還短嗎?」靖竹斜眸看他。

明笙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鬆了松,眼眸低垂。

是啊,這丫頭嫁人都已經五年了。

「我就想著,再過個一年半載的,我一定把自己好端端地送回端王府去。師兄,你回去的時候如果遇到謝明端睨記得告訴他,我只和他鬧一年的彆扭,等時間過了,我就回去和他和好。」

「你有沒有出息?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也就算了,還要巴巴地跑回去?」明笙不滿地冷眼覷她諷道。

「有出息啊,所以才跑出來一年才回去嘛。」

明笙懶得理會她幼稚的話,錯開眸光不理她。

靖竹也移開視線,低頭看著自己尚平坦的腹部,輕輕咬了咬唇瓣。

靖竹說話算數,一到凜州界內立刻就趕明笙離開,明笙幾次拒絕不成,之後表面答應她,又暗中帶人跟在她身後保護她。

靖竹似乎真的如她所說一般,只在凜州境內四處遊山玩水,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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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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