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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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雅,女孩子買什麼房子了,遲早要嫁人的!」

「思雅,你弟弟要結婚了,女方家要新房子,把你的房子騰出來給他做新房,你一個姑娘家占那麼大的房子幹什麼?」

「思雅,你弟弟結婚還差十幾萬的彩禮,你可得幫幫他,咱們家就他一個兒子,他要是結不了婚,咱們家就絕後了!」

「餘思雅,你這個沒良心的,沒有我,能有你嗎?沒養你怎麼了?我生了你啊,你這輩子就是欠我的,想跟我斷絕關係,可以,把房子過戶給你弟弟,以後我們就再也不來找你了!」

……

胡桂花的臉跟餘思雅心裡最厭惡的那個人重合到了一起,引得她心情暴躁,沒了跟他們周旋的耐性:「夠了,我這麼大個人連錢都不會保管嗎?你們不是常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都潑出去了,你們還三天兩頭來找我做什麼?」

餘思雅的驟然爆發讓對面三人傻了眼,他們似乎是沒想到性子綿軟的閨女/妹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個張著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思雅,媽沒這個意思,媽只是擔心你。你一個女娃帶著兩個小孩子,手裡攥著這麼大筆錢,多不安生,招來賊怎麼辦?你放媽那兒,你用多少拿多少,媽又沒想過貪你的錢。」胡桂花抹著眼淚,傷心地說。

餘思雅相信她現在這些話是真心的,但錢真被她拿回去,哪還由得了她啊。胡桂花這人軟弱糊塗,隨便被人一哄就找不著北了。這樣的人也許沒有壞心,但比那種純粹的惡人還要讓人如鯁在喉,不舒服。

那些陰暗的記憶和現實重合,讓餘思雅的心情非常不好,臉色也異常難看。

大家都看出了她的不好惹,姜美麗沖余國輝擠了擠眼睛。

余國輝將拳頭抵在嘴巴上,咳了一聲,然後扶著胡桂花的肩膀說:「媽,你別難過了,思雅沒那個意思。她是你生的,你還會害她不成?她說的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對吧,思雅,你跟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端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記憶中這個哥哥一向嘴甜,能說會道,又是老余家最看重的兒子,占著性別的紅利,在家裡最受寵,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今天一見,果然如此,可惜著心思只用到了算計自己妹子身上,沒用到正途上。

餘思雅覺得有些意興闌珊,跟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扯東扯西浪費時間,有這功夫她還不如琢磨琢磨怎樣才能端上鐵飯碗。

她直接一口絕了他們的念頭:「放心,安生得很,你們沒打聽清楚嗎?錢我存到了郵局,存的兩年死期,沒到時間取不出來,這下你們總放心了吧?」

仗著他們沒去存過錢,餘思雅直接胡揪。

聽說錢存了,取不出來,對面三人的臉色明顯變了。余國輝和姜美麗臉上的笑容非常勉強,倒是胡桂花有點高興,又有點不放心的樣子:「思雅,這麼多錢,放在郵局沒問題吧,能拿出來嗎?以後萬一布給你怎麼辦?」

餘思雅淡淡地說:「當然能,郵局是國家開的,有什麼信不過的?而且存錢在銀行還有利息,一年十幾塊,都夠買百來斤麵粉了。」

「這麼多!」對面三人都被嚇到了,短暫的驚愕過後,姜美麗壓下眼底的嫉妒,酸溜溜地說,「思雅,你別是糊弄我們的吧?這哪有讓人給你保管東西,最後還貼錢給你的道理?人家又不是傻瓜,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聽了這話,胡桂花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將信將疑地看著她:「思雅,你嫂子說得也有道理,你不會是為了騙媽,故意這麼說的吧?」

要不是有張存款單是活期,餘思雅真想把單子摔到他們臉上,無知又貪婪。

「你們要不信可以去公社問郵局。」

見餘思雅說得篤定,三人不得不信了。胡桂花拍了拍胸口,儼然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姜美麗和余國輝對視一眼,都有些不甘,只是錢已經存去了郵局,他們也沒法子。

兩口子琢磨了一下,只能說起他們來的另外一個目的:「思雅,這裡亂糟糟的,根本沒法子住人,跟咱們回去吧,爸一直在念叨你,小妹也想你了。」

想她?是想她手裡的錢,還是想著把她嫁了?

餘思雅這會兒心情壞透了,對他們沒什麼好感,本想拒絕,轉念一想,今天拒了,還有下次,他們是原身的親生父母,在觀念保守的鄉下,她一直跟他們對著干,傳出去還說她不孝。

餘思雅不怕背這個惡名,但這種名聲傳出去,她以後想進公社當幹部肯定會有影響。她得想法子讓他們知道她不好惹,徹底絕了打她主意的念頭。

「好啊,我去跟紅英跟建東說一聲,你們等一下。」餘思雅轉身進了屋。

沈紅英跟沈建東捧著書,聽到聲音,扭頭緊張不安地看著她。房子不隔音,他們倆早把外面的對話聽進去了。

「嫂子,你,你不要走好不好?」沈建東拽著餘思雅的袖子,生怕她這一走就不回來了。

沈紅英沒說話,只是眼巴巴地瞅著她,漆黑的眼珠子濕漉漉的,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餘思雅溫柔地揉了一下他們倆的頭,笑著說:「擔心嫂子不回來?放心,我在周部長面前表了態,要等你們都滿了18歲才考慮嫁人的事。我說話算數,去兩天就回來,這兩天你們要乖乖看好家,要是有人欺負你們了,就去找隊長,再不行去公社找周部長。」

「可是……那嫂子你哪天回來,我去接你。」沈建東最後抿著嘴巴說。

餘思雅琢磨了一下說:「那你明天放學的時候來接我吧,我不在,你們要看好家,好好上學,誰要不認真,回來我再跟你們算賬。」

她的話稍稍安撫了一下兩個不安的孩子。他們親自把餘思雅送了出去,直送到了村口,餘思雅讓他們回去,他們才戀戀不捨地停下了腳步。

出了村子,姜美麗給余國輝使了使眼色,兩人刻意落後了一些,等餘思雅母女走遠了,她拽著丈夫低聲說:「你發現沒,思雅像是變了個人。」一點都沒從前那麼好拿捏了。

余國輝跟餘思雅從小一塊兒長大,感觸更深:「是有點,但嫁了人,又經歷了男人死,婆婆死,有點變化不也正常。你不也跟當初做姑娘時不一樣了?」

「你什麼意思?我哪裡變了?」姜美麗還以為他嫌棄自己,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

余國輝笑嘻嘻地說:「變漂亮了。」

「油嘴滑舌。」姜美麗白了他一眼,嘴裡不高興,臉上卻忍不住笑了,樂了幾秒,她鄭重地跟丈夫說,「我說真的,哪有人一個多月不見變化就這麼大的。」

余國輝還是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你怕什麼?有爸媽在呢,她不聽我們的,總得聽爸媽的吧。」

這倒是,別看她公婆看起來老好人,但一個板起臉全家人都害怕,一個哭起來沒幾個受得了,最後往往拗不過她,遂了她的願。

四人各懷心思到了余家村。

兩個村子屬於同一個公社,不過還是隔了四屋裡地,走了大半個小時。

一進門,餘思雅就熟門熟路地進了原主出嫁前住的房間,擦了把臉就躺到了床上。

這讓余家人摸不著頭腦,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胡桂花推開門進屋坐到床邊問道:「思雅,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肚子餓,沒油水,我想吃肉。」餘思雅張口就來。

胡桂花傻眼了:「這……家裡沒有肉……」

「沒有肉就給我煮點白米飯吧,我要吃瀝米飯,不要紅薯南瓜粗糧,再給我炒個雞蛋吧,院子外面的韭菜長得挺好的,跟雞蛋一起炒肯定香。我累了,睡一會兒,等做好了你叫我啊。」餘思雅說完就背過了身,閉上眼睛。

胡桂花沉默了幾秒,輕輕起身出去。

過了一會兒,餘思雅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姜美麗的聲音:「媽,這麼早就做飯啊,今天晚上吃什麼?」

「我……思雅餓了,我給她做點吃的。」胡桂花從屋裡拿了個雞蛋出來說道。

姜美麗頓時明白了,這是要給小姑子開小灶呢,她心裡不大痛快,但又惦記著餘思雅手裡的錢,到底沒說什麼。

餘思雅說存了,她不信全存了,都存了他們拿什麼開支?餘思雅手裡肯定還有錢,指縫裡隨便漏點都夠他們打好幾頓牙祭的。

後來就再也沒聲音傳來,餘思雅剛開始只是不想搭理他們躺在床上裝睡,沒想到最後真的睡著了,還是被姜美麗叫醒的。

「思雅,媽給你做好了飯,起來吃飯了。」

餘思雅翻身爬了起來,應道:「好。」

她出去洗了把臉,坐到桌子前,上面擺著一副碗筷,一碗白米飯,一小盤子韭菜炒雞蛋。

餘思雅什麼話都沒說,拿起筷子就吃,也不管家裡人都沒吃的,她一個人吃獨食。

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讓人很不爽。偏偏更過分的是,吃完放下筷子后,她又說:「明天我要吃肉,你們早點去買肉啊。對了,嫂子待會兒給我燒一桶熱水,我要洗澡,走了一路,渾身都是汗,臟死了。」

姜美麗心裡本來就不大痛快,這下更不爽了,小姑子啥意思,拿她當傭人使喚啊?她委屈地看了丈夫一眼。

兩人結婚還不到一年,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余國輝看不到老婆受委屈,不高興地說:「思雅,你啥意思,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要洗澡自己不知道去燒水啊,還要人伺候?」

餘思雅站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在沈家就有人洗衣做飯搞衛生,你們叫我回來的,說娘家比婆家好,總不能讓我過得比呆在沈家還差吧?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對了,一會兒在我屋子熏點藥草驅蚊子,要是我屋子裡有蚊子,咱們就換房間睡!」

說完,也不管兩口子的表情多難看,施施然地走了。

留下姜美麗氣得摔了抹布:「這是請了個祖宗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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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小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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