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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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沈大江在地里就聽說老三跟侄子打了起來,頓時覺得面上無光,趕緊扛起鋤頭打算回去勸架,免得村裡人看他們老沈家的笑話。

他剛走到家門口就碰到了朱愛華。

朱愛華看到他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劈里啪啦就一頓嚷嚷:「大哥,你快想想辦法,餘思雅那死妮子去把公社幹部都喊來了,還說什麼不打算回娘家了,就留在咱們這兒。寶安嘴巴笨,說不過她,公社幹部都快被她說動了,你快去幫幫忙!」

沈大江把鋤頭放在了家門口,問道:「怎麼回事,來了哪些公社幹部?」

朱愛華都認識:「有武裝部的周部長,婦聯的魏主任,還有沈科長。今天我們不是搬家嗎?就稍微收拾了一下,把那些破爛貨丟到了院子里……」

聽完是怎麼打起來的,沈大江皺著眉:「你跟老三也太急了,砸他家東西幹什麼?」

朱愛華悄悄撇嘴,你當然不急了,你錢都到手了,有什麼好急的?又不是你拿房子,你當然不急。

想著還用得著沈大江,她也沒揪著這茬不放,接著說:「誰知道沈建東那小子這麼野,眼裡根本沒咱們這些長輩,上來就對寶安動手,他就是個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行了,你也少說兩句,少拱點火,家和萬事興,一家人鬧成這樣,惹人笑話。」沈大江沒好氣地說。

朱愛華被他說得很不服氣,要不是需要沈大江幫忙,她馬上掉頭就走。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餘思雅家,沈大江率先進去,熱情地跟幹部們打招呼:「哎呀,周部長、魏主任、沈科長,你們來了,怎麼不說一聲呢,家裡沒個大人,怠慢了,快請進,裡面坐!」

搞得他才是主人家一樣。

餘思雅好笑,看著他表現,甚至還配合的側了側身,讓他過去。

沈大江殷勤地邀請大家進屋坐,但見周部長几人都不動,他指了指屋檐說:「那你們去屋檐下坐,建東,跟我去搬凳子。」

餘思雅拉著沈建東:「大伯,建東受傷了,胳膊疼,肚子也疼,搬不了,辛苦大伯了。」

她這麼說,沈大江能怎麼樣?只好自己跑進屋了,結果他進去轉了一圈,就只找到了兩隻新的小凳子,還是餘思雅的陪嫁。

三個公社幹部,兩個凳子怎麼坐?沈大江傻眼,提著凳子出來,問沈建東:「你家凳子呢,怎麼就剩兩個了?」

餘思雅指了指堆積在院子里的小山:「大伯,在那兒呢!」

沈大江抬頭一看,果然找到了兩腿凳子腿,但都壓在最底下,要拿出來得先將上面的東西都一一挪開,挺麻煩的,光他一個人得費不少功夫。

這個老三,好好的凳子,破點就破點,好歹能坐,扔了幹啥。沈大江本意是表現,結果弄巧成拙,反倒失了面子,正在想辦法挽回,旁邊的周部長發話了:「我們站著就行了,先說正事。沈寶安,你一個當叔叔的,跑到侄子家砸東西,像什麼話?」

當著這麼多村民的面被批,沈寶安不大服氣,想反駁,被沈大江搶先了一步。

沈大江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周部長你別生氣,這事是老三做得不對,不過他也是好意,這家裡沒個大人的,他們幾個小的不曉得收拾,亂糟糟的。」

「大伯,我不是大人啊?三叔把床都給我們拆了,家裡的東西也都搬空了,糧食一顆都不剩,這麼個收拾法我也會,要不我也帶著建東去你家幫忙收拾收拾?」餘思雅笑眯眯地問他。

人群里頓時爆發出「轟」的大笑聲。

沈大江臉色有些掛不住:「思雅,我跟周部長說話,你這孩子插什麼嘴!」

得,說不過就又拿長輩的身份壓人,這些人能不能弄點有新意的說詞,翻來覆去就這些車軲轆話,沒意思。

餘思雅懶得跟他掰扯,直接看向沈老三:「三叔,你把我們家搞成這個樣子,我們都沒法生活,你說怎麼辦?」

問他要個說法不過分,周部長也看過去。

沈老三心裡窩了一肚子的火,臉色很不好。最後還是沈大江出面表明態度:「思雅,待會兒我跟你三叔找幾個人幫忙把能用的東西都拼起來,放回去。你放心,一定都會給你弄好的。」

「床劈成三半了那還能拼回去繼續用啊?大伯,我倒是能將就,但就怕萬一睡到半夜床塌了,傷到我肚子里這個怎麼辦?」餘思雅一副很是擔憂的模樣。

明知道她是仗肚逞威,沈大江也沒法說,畢竟一個母親擔心肚子里的孩子再正常不過,他要說沒事,萬一晚上床真塌了怎麼辦?還不得都算到他頭上啊。

雖然沈大江很希望這個突然出現壞事的孩子消失,但他也不想這個過程跟他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不然這輩子他都得替老三扛起這口鍋,尤其是公社的幹部都還在這兒呢,這事更不能沾,以後名聲都壞了。

沈大江看向沈老三,希望他能表個態,安撫安撫公社幹部,早點將事情平息了。

可沈老三是個不肯吃虧的,自從二房的狠茬子沈躍死後,他根本就不懼二房,一點都沒把這群老弱婦孺放眼裡。更何況,他什麼好處都還沒撈著呢,讓他放血,那更是不可能。

沈老三裝糊塗,梗著脖子不吱聲。

沈大江那個氣啊。老三,這個混不吝的,在周部長面前都敢這麼犟,有他排頭吃的。要不是怕牽連上自家,沈大江真不想管他了。

最後沈大江不得不自己想法子給沈老三擦屁股:「思雅,你要不放心這樣吧,待會兒我讓建明把你佩佩姐以前睡過的那張床搬過來。那張床雖然舊了點,但還很好,你不用擔心,肯定不會塌。」

真摳門,拿了二房那麼多糧食和錢,連張新的床都捨不得。沈大江以為放這點血就夠了?天真!

餘思雅一臉感激地說:「那就謝謝大伯了,可是建東的床也讓三叔給劈了,他晚上睡哪兒啊?」

聞言,沈大江狠狠瞪了沈老三一眼,這傢伙,凈給他找事。

深吸口氣,沈大江笑眯眯地說:「那讓建東到我那兒住,跟他三哥住一起,也有個照應。」

沈建東不幹:「不行,我要留在家照顧我嫂子。我哥不在了,我要替他照顧小侄子。」

沈大江被他這一頂,腦門都疼了,只得說:「那回頭大伯砍樹找木匠幫你做一張床,你現在先將就將就。」

本來就不是他的事,他這樣一下子全攬下,餘思雅也不好表現得太強勢,不然顯得咄咄逼人。

沈大江會做人,餘思雅也表現得很通情達理:「那就麻煩大伯了,真是謝謝你,不過你得快點,這一直沒床睡也不是個事。對了,還有一件事,咱們家的糧食都沒了,三叔,這距分糧還有三四個月呢,你把咱們的糧食都拿走了,我們接下來幾個也吃啥啊?」

要是破傢具只是讓人頭痛,糧食可是讓人心疼,在這個飯都吃不飽的年代,糧食可是人的命根子。

沈老三當即矢口否認:「誰拿過你家糧食?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可沒見過,我們今天來這家裡面就一顆米都沒有。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余家的人昨天拿走了。」

沈老三乾脆把髒水往余家人身上潑。

餘思雅可不認這個賬,她雖然不滿原主媽的一些做法,但也不能任沈老三往她腦袋上亂扣帽子。

「三叔,我媽昨天來之前家裡就沒糧食了,我一直在餓肚子。再說了,我們家可是有好幾百斤糧食,我媽也拿不動啊,而且昨天可是建明哥送她回去的,她要拿了我們的糧食,建明哥能讓她走嗎?」餘思雅慢悠悠地把沈大江的兒子拉了出來。

有這麼一個證人在,沈老三的這番話根本站不住腳。

他撓了撓頭,乾脆推得一乾二淨:「那我不知道,跟我沒關係。」

果然是個潑皮無賴,不要臉的東西,說不過就耍賴。

拿沒拿只有他們三家清楚,沈大江肯定也不會承認。他們沒證據,硬要掰扯個明白就是扯到明天也說不清楚。

餘思雅看到旁邊臉色陰沉的周部長,放棄了追根問底的想法,乾脆賣慘,用力擠出兩滴眼淚,哽咽道:「三叔,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嗎?我就算了,可建東還這麼小,他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麼忍心啊?」

聽了這話,周部長果然勃然大怒:「沈老三,你真的沒拿小余家的糧食?」

沈老三自然不肯承認,正要犟著脖子說「沒拿」,周部長又發話了:「你仔細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待會兒讓我查出來你家裡有不屬於你們的糧食,別怪我不客氣!」

大米小麥穀子都長一個樣子,沈老三可不覺得周部長能查出來。他很硬氣地說:「周部長,我真沒拿,你別被餘思雅給騙了!」

周部長睨了他一眼,直接點幾個民兵的名:「沈沖你去打米機房問問,上次沈老三去打米是什麼時候,將他家的打米記錄都拿過來。王波波,去把你們村的會計叫過來,讓他找出去年你們小隊分糧的賬本,沈寶民,你帶著幾個人一起去沈老三家,看看他們家還有多少糧,跟打米機房的賬目和村裡分的賬目對不對得上!」

這麼一對比,他家吃了多少糧,還剩多少糧,一目了然,可能會有些出入,但不會差太遠。

沈老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他雙腿一軟,臉色發白,求助地看向沈大江。

沈大江趕緊給他使了個眼色:「老三,你到底拿沒拿?要是拿了就趕緊承認,把糧食給思雅他們拿過來。」

周部長是鐵了心要查糧食,沈老三家沒有防備,糧食還放在家裡,根本經不起查,一查就要露底,到時候搞不好還會把自己給牽扯進去。這會兒沈大江只希望老三能聰明點,明白他的暗示。

到底是幾十年的兄弟,沈老三明白了沈大江的意思,想著他認了,到時候還能從老大那裡找補一點回來,總比讓周部長帶著人去搜強。

猶豫片刻,沈老三趕在王波波之前招了:「我確實拿了一點。」

周部長早知道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看向餘思雅:「你們家丟了多少糧食?」

餘思雅馬上報出一串數字:「穀子有兩麻袋,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斤吧,小麥有一袋子,差不多滿的,應該有八十來斤,還有一小袋豆子。哦,對了,我們結婚的前一天沈躍扛了一大袋大米回來,村裡人都看見了,只吃了一小半,差不多還有半袋子。」

聽到這串數字,沈老三炸了:「她胡說,根本沒這麼多,我們只拿了一百三十來斤穀子,小麥也只有小小的一袋子,一家就分了二十斤,沈躍拿回來的米也只剩十來斤,我就分了六斤……」

氣急之下,他一下子說漏了嘴,把沈大江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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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小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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