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兵
第二天的一大早。我的意思是一大老早，不到早上五點半。
一陣刺耳的打鈴聲便開始回蕩在整個營地內。徐瀟楠此刻正在香甜的睡夢中，下意識就要翻個身繼續睡。
卻被一隻粗厚的大手狠狠從床上拎了起來。那是三排的排長尕娃，來叫他起床了。
「喂，陳紅軍，你小子第一天來就給我睡懶覺。」那五大三粗的排長用一口粗壯，充滿藏族口音的散裝普通話對睡眼惺忪的徐瀟楠訓斥道。
他一隻手捏起，徐瀟楠的耳朵，不留情面的扯得他面紅耳赤。
徐瀟楠還沒反應過來，夢裡的大美人就變成了眼前的肌肉壯漢，痛的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怎麼回事，自己不難道是營地的重要線人嗎，怎麼這樣對我。
「你幹嘛?」
「幹嘛?好啊，你個新兵蛋子，這就會頂嘴了。」那尕娃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將他提出寢室。
徐瀟楠一臉錯愕，他急忙抓起一邊剛發的軍服胡亂的套上，他這個身體薄弱的科研人員哪頂的過糙漢的力氣，連拖帶拽的被老排長拽到了操場上。
操場上，徐瀟楠看見，一眾士兵已經開始了一天的操練。
「陳紅軍，鑒於你第一天參軍就懶散的表現，我決定罰你繞操場跑二十圈，立即執行。」那排長對著他的臉吼道。
徐瀟楠正一臉懵逼，卻看見操場一邊，那個正在朝著自己看的楚曦，雙目對視間，他心中的一陣惡寒。這毫無疑問是那指導員的安排。
恍惚間，他的屁股又被排長狠狠踹了一腳。不得不扒開腿繞著操場開始了刑罰。
一瞬間，他感到自己深深恨上了那個朝著自己一臉笑意的女人。遠遠看去，真像個天使，背後長著惡魔的翅膀。
徐瀟楠一邊挨著身後排長的踢腿，和訓斥。一邊開始奮力的跑著。
雖說他並不是體能差勁的人，在中學時期好歹也算通過了體育測驗，但作為一名科研人員，長時間足不出戶，體能怎麼能比得上天天那些拿刻苦訓練當家常便飯的戍疆軍人呢。更何況還是二十圈操場這種超負荷運動。
他才剛剛跑了五六圈，就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幾乎就要透支體力。在奔跑中幾次都要雙腿不穩，倒在地上。但每次都被身後的尕娃生拖硬拽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再要跑下去，今晚夢裡就不是美女，而都是自己排長尕娃的那張臭臉了。
這尕娃也是狠人，明明那麼大塊頭的噸位，跟著徐瀟楠跑了十幾圈卻跟散步似的，大氣都不喘一口，還能對著瀟楠一路痛罵。
「你就是個瓜慫，爛貨，俺老家耕田的老牛都比你跑得快。」尕娃罵道。
稍不留神就又一腳踢上來。徐瀟楠第一次感覺自己竟然這麼厲害，第一次跑了有十幾圈，他還認為自己沒這個潛力呢，真是人不被人逼一把，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牛叉。
那個臭女人，你給我記著。徐瀟楠感覺自己已經要升天了，一邊心裡不斷咒罵那女人的祖宗十八代，一邊幾乎是爬著完成了最後一圈。
到終點的一瞬間，他整個人滾到了地上。大口喘著氣，但是缺少運動知識的他不知道，這樣做很容易導致一個問題，那就是嘔吐。
只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徐瀟楠又爬起身，稀里嘩啦吐了一地，將昨夜消化一般的隔夜飯全都吐了乾淨，甚至到最後連酸水都吐了出來。
他一擦嘴角，乘著排長尕娃給他找胃藥的時候，一步一晃的朝著操場一邊那個惡毒女人走去，他要好好興師問罪了。
自己現在可是她名義上的上級，她怎敢這樣捉弄自己，公報私仇。
「喂，楚指導員！」他對著那女人喊道。
「首長好！」楚曦見了他靈魂出竅一般走來，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對著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你知道我是你首長，你卻要讓你的下屬來對我公報私仇，你最好把理由講清楚，對領導大不敬是什麼原因。」徐瀟楠想要裝出一副威嚴的模樣，但他現在一臉腎虛的表情卻並不容許。
「報告首長，是我私自認為首長希望我這樣安排的。」楚曦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仍然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我希望，你看我現在是希望的樣子嗎。
「我希望什麼?！」徐瀟楠，憤怒了。
「首長，你難道忘了嗎?你現在可是重要的線人和卧底間碟啊，現在是特殊時期，營地隨時都可能遭到敵軍的突襲，為了保護您的安全，將您偽裝成基層士兵，接受同樣的待遇，才是保護您最好的選擇啊。」楚曦對著徐瀟楠甜甜的笑著，「這件事，徐營長也全權交給我負責了，請首長安一萬個心，我絕對會為您的人生安全負責到底的。」
徐瀟楠分明從這個女人溫柔笑容中看出了狡猾和陰險，他今個兒才徹底明白了笑裡藏刀是什麼意思。他總算知道這是對方接著自己茬，將計就計，要來惡整自己了，更可惡的是他一點都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張開嘴發出腐朽的聲音。
「當然，如果首長不喜歡這樣的方案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現在是特殊時期，想必未來上級知道了我的抉擇也會選擇體諒的吧。」那個女人輕輕在徐瀟楠耳邊道，「我想，首長既然是條漢子，不會連這種最基礎的新兵訓練都堅持不了吧。我可看見首長剛剛體力似乎不太跟的上哦。」
徐瀟楠臉都氣綠了，就差沒冒煙，他看著眼前的那個惡魔，心想總有一天要秋後算賬。這時，尕娃也找到了胃藥返了回來。
「尕娃！」楚曦表情一收，恰似京劇變臉。
「指導員！」尕娃立馬在楚曦面前敬了個禮。
「這位新來的陳紅軍同志看來還很有精神，有閑暇功夫和我頂嘴，你知道怎麼辦吧?」
「是！」尕娃向楚曦回答道，隨後他看向徐瀟楠，憨厚的臉上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徐瀟楠霎那間一個激靈。
「陳紅軍聽命！現在開始，三十個引體向上，現在開始！」
好你個楚曦，你等著，總有你落我手上那天。徐瀟楠低低咒罵了一聲，連滾帶爬的被尕娃攆到了操場另一頭的單杠處去了。
楚曦遠遠看著徐瀟楠的影子。她可要借著這次機會好好敲打一下徐瀟楠，更要好好摸清這個人的底子，給他一個下馬威。不管他什麼來頭，在這個營地里，誰人不知落到了她這個魔女手上，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人都道徐逸塵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營長，實乃一表人才。可她楚曦以同樣的年紀，坐上了營部指導員的位置，何嘗手上沒有些手段呢。
到了天色漸晚，暮色降臨整個營地的時候。徐瀟楠已經徹底一點勁都沒有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的肌肉不跟要裂開一樣疼。在這整整一天中，他都和這位親切和藹的尕娃排長度過了充實而又快樂的一天。如果是小學老師讓他以此寫一篇作文，他能洋洋洒洒寫個幾萬字，而且其中百分之八十五的內容都是再罵那個叫楚曦的女人。
但他現在懶得想了，一心只想倒在地上一睡不醒。生活是充實了，但身體卻被那個女人溫柔的笑容掏空了。
更可恨的是，現在那尕娃排長的黑臉唱完了，現在按老規矩要開始唱白臉了。
他在徐瀟楠身邊坐下，用手關切的搭在徐瀟楠軟趴趴的肩膀上，又開始語重心長的談起了自己在西藏老家那頭被累死老耕牛。
「在俺們家鄉啊，有一句話叫恨鐵不成鋼，好鋼虛敲打，我知道你很恨排長我，但案也是為了你好啊，紅軍老弟，都是長征千里始於腳下，俺老家的那頭老耕牛臨死前...」
徐瀟楠崩潰了，淚水從眼角緩緩滑落，自己連休息的時候也不能親近一下嗎。
晚霞來臨，徐瀟楠坐在營地靠近山崖的地方眺望著西邊夕陽的落下。那尕娃總算結束了對他發自肺腑，感人至深的教誨，起身去吃晚飯了。
徐瀟楠卻吃不進，胃裡還因為勞動過度還翻江倒海呢。突然她察覺到一個人在她身邊。
徐瀟楠扭頭，發現來的正是折騰他一天的楚曦。
在夜幕的印襯下，她額邊的劉海隨意搭在那張姣好的面容上，看上去更加楚楚可人了。
徐瀟楠沒力氣再和她較勁，權當她贏了吧。
「累了嗎?」楚曦陪著他，一同望著遠方山崖下的風景，道，「我還以為你會堅持不住呢，沒想到你能堅持到了最後，說不定我會對你刮目相看哦，陳紅軍。」
「是嗎，那可真是辛得您的賞識。」徐瀟楠道。
「你真的是軍人嗎?」楚曦看向他，不經意道，「你的體能比起職業軍人可遠遠算不上合格。」
「你這文官，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來跑這二十圈啊。」徐瀟楠鄙夷道。
楚曦卻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變化臉色，「文官?你能贏得了我再說這話吧。」
「啊?」徐瀟楠扯起嘴角，他雖然不比那些軍隊漢子，但對方一屆女流，自己再不濟也不認為會遜色於她。
「你要和我比試嗎?」夜色中，楚曦的嘴角似笑非笑。
「來啊，誰怕誰。」
楚曦站起身，雙手舉起將身體拉伸的噼啪響，「好啊，我也不承認之威，你現在沒有體力，就不和你比那些耗力氣的了。走，咱們去靶場比試一番。」
「行，走著。」徐瀟楠也站起身，同楚曦一同向靶場走去。
要論打靶，他可沒怕過說，從小路邊的氣槍打氣球從來都是贏得老版守攤，他可不認為自己的拿手強項，保留節目會輸給眼前只練了半吊子的小姑娘。。